腊月里陆陆续续下了好几场雪,临近年关,胤禛也忙碌起来,进后院的时间也就越发少了,但只要有时间,总是会来倚澜院坐坐,抱抱澜凌。
倒是府上大阿哥来的勤,隔上几日就过来一趟,一待就是小半个时辰,直到澜凌睡着了才离开。
又长大一点的小澜凌也越发觉得自己有力气了,手脚那叫一个灵活,并且已经可以趴着抬头了。
因着大阿哥总是过来,二阿哥二格格便也结伴来了两次,待了没多久就离开。
“耿格格,我给四妹妹带了个木雕来。”大阿哥一进门便叫了起来,屋里暖和,只穿了单衣的小澜凌正趴在床上练习抬头,听到弘晖的声音,脑袋直挺挺的竖着,嘴里嗷嗷嗷的叫着。
然而弘晖刚从外头进来,一身寒气,并不敢直接靠近澜凌,就怕过了寒气给澜凌让澜凌生病,于是把木雕交到耿舒琬手里,由夏梅帮着脱掉大氅,自己去到火边烤烤,待身上暖和了再靠近澜凌。
耿舒琬已经习惯大阿哥每次过来都给澜凌带些小玩意儿,于是接了木雕在手上:“大阿哥费心了。”
耿舒琬打量着手里的木雕,如今还是康熙四十六年,丙辰年属龙,四格格便是属龙的,而大阿哥带过来的木雕就是一个龙形木雕,足以见识到大阿哥确实是用心了的。
弘晖:“耿格格客气了,给四妹妹的东西,只要四妹妹喜欢,都不算费心。”
这是他让小太监专门出去买的,其实他是不会木雕手艺,要不然他肯定自己雕一个送给四妹妹,那才是真正的费心。
耿舒琬和大阿哥说不到一块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大阿哥过来的目的也不是她,所以只寒暄两句便让大阿哥去逗澜凌玩了。
澜凌对这个经常出现陪她玩还给她带礼物的大哥非常的有好感,她能感知到别人对她是否怀有善意,这个大哥给她的感觉很温柔很温暖,她也挺喜欢这个大哥的。
“啊...哦...”澜凌努力的抬起自己的脖子,啊的朝大阿哥叫了两声,一滴晶莹剔透的口水从她的嘴角留下,滴在床上,明显的濡湿了一块。
澜凌:......
好丢脸呀,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婴儿,天道爷爷说了,她至少也有好几岁呢,怎么能像小婴儿一样流口水?
澜凌蓦的放松,整张脸都趴了下去,不肯再露脸。
大阿哥吓了一跳,还以为澜凌是因为抬头太累了撑不住了倒下去,惊呼了一声,连忙去抱起澜凌。
大阿哥焦急道:“四妹妹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让大哥看看。”大阿哥连忙去查看澜凌的小脸,仔细一看,还好什么印子都没有,大阿哥这才松了口气。
大阿哥看向一旁伺候的奴才,板着脸,小小年纪也有了几分四爷的严肃:“以后让四格格练习抬头或者趴着的时候不要连续太长时间,免得四格格受不住,还有,四格格身边时刻不能离了人,若是伤了四格格,你们一个个都有罪,听到了吗?”
按理说大阿哥不该在倚澜院教训倚澜院的奴才,毕竟耿舒琬才是倚澜院正经的主子,但是耿舒琬位分不高,耿家也不是什么得力的人家,大阿哥怕倚澜院伺候的奴才不尽心,再者说,他是府里的嫡长子,正儿八经的主子,他说了这话,多少能威慑住这些奴才。
“是,奴才知罪,奴才谨记。”几人纷纷告嘴,奴才就是奴才,主子说你有罪那就是有罪,没有你还嘴的余地,这就是主仆的区别,别说只是骂两句,打杀了,发卖了都是正常。
大阿哥这才满意,抱着澜凌在怀里哄,伸出手指给澜凌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印,一旁夏竹赶紧拧了干净的手帕来给大阿哥擦手。
澜凌呆呆的看着大阿哥丝毫不嫌弃的用手给她擦口水,大哥居然没有嫌弃她唉,她还以为只有阿哥和额娘是真的不嫌弃她,没想到大哥也是真的。
“啊啊啊...”‘你是个好大哥,澜凌喜欢你’澜凌啊啊啊的表达自己的心意。
大阿哥笑了,“四妹妹怎么这么激动,是不是很喜欢大哥啊?大哥也喜欢你,大哥最喜欢四妹妹了。”
大阿哥过来,澜凌可有伴了,陪着大阿哥玩了许久,直到睡意来袭,在大阿哥怀里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然后美美的在大阿哥怀里睡着了。
看着睡着的澜凌,大阿哥心里更高兴了,四妹妹能在他怀里安然熟睡,说明是很信任他很喜欢他的,他一定会当一个好大哥的。
而大阿哥不知道的是,只要是倚澜院几个贴身伺候的在,无论是谁抱着,小澜凌都能安然熟睡,当然,或许大阿哥并不是不知道,只是他高兴,他就这么认为。
离开前,大阿哥又去向耿舒琬告辞,还特意提了一句刚刚呵斥倚澜院奴才的事,毕竟倚澜院也不是他的底盘。
耿舒琬:“大阿哥这是为了四格格好,我只有感激,又何来介意,大阿哥实在多虑了。”
就凭着大阿哥对四格格肉眼可见的疼爱局知道,大阿哥没有看低她的意思,只要是为了四格格好,她并不在意这些。
大阿哥就笑了,离开时突然又折返。
耿舒琬一愣:“大阿哥可是落了什么东西?”
大阿哥:"有一件事,我差点儿忘了,今日听额娘说起,今年宫宴,宫里或许会诏四妹妹一同进宫,耿格格放心,若是真,我会照顾好四妹妹。"
这会儿耿舒琬是真的懵了,年宴会让四格格进宫,为什么,她的四格格只是个两个多月的奶娃娃,而且是庶出,怎么还在贵人跟前记名了?
耿舒琬知道,既然大阿哥这么说了,想来应该是福晋让他透露出这个消息的,而能透露出来,起码有七八成的可能,应该就是真的了。
耿舒琬:“多谢大阿哥告知此事,若是真,到时候就麻烦大阿哥多多照看四格格了。”
大阿哥应承下来,然后离开,这回是真的走了。
耿舒琬回到屋里,在摇篮旁坐下,摇篮里是熟睡的澜凌,屋里暖和,小家伙睡的脸红扑扑的。
耿舒琬咬着下唇,她的身份注定没有进宫的资格,到时候只怕还是要把四格格交付给福晋,福晋虽不是四格格生母,但终究是四格格嫡母,而且从她进府这几年来看,福晋治家有方,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都能处理的很好,也从未对府里的庶出的小阿哥小格格有过任何不轨的心思,她应该能把四格格安心交付给福晋。
可是,心里是这么想,但是当额娘的哪能真的就放心下来,更何况她家四格格还这么小,她怎么放心让四格格离开她身边,而且,四格格还有喝奶问题。
好吧,这不算什么大问题,实在没有母乳,牛乳她也是能喝下一些的。
真正让她担心的是,是哪个贵人要四格格进宫的,四格格只是个小格格,不算府上还有个二格格,就说其他皇子阿哥府上嫡出庶出的格格那没有几百也有几十,四格格一个两个月大的奶娃娃,谁会惦记着她,特意让四格格进宫又是为了什么?
耿舒琬左右不得安稳,看来明日请安时,她得仔细向福晋打听一番。
伸手在四格格鼻头轻轻点了点,耿舒琬叹了口气,从进府以来她就安分守己,明哲保身,不参与任何一方的阵营。
后院权利虽基本掌握在福晋手里,但李侧福晋那儿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的,至少她有主子爷的宠爱以及两子一女承膝欢下,府上加上四格格一起五个小孩,有三个都出自李侧福晋,她当然有她的资本,她向来没有参与进福晋和李侧福晋的阵营的想法,可是现在,为了四格格,她怕是不得不做抉择了。
乌拉那拉氏终究是嫡福晋,又育有嫡长子,只要乌拉那拉氏不是谋逆,她的地位就会一直安稳,她投靠福晋也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耿舒琬心里安慰着自己。
第二天是请安的日子,福晋和善,没有让她们天天去请安立规矩,每隔三日去请安一次,初一十五去请安一次便好,这可比其他阿哥府上让妾室每日早起请安,连雪天也不能避免要好得多。
耿舒琬梳洗妥当,抱了抱澜凌后便准备出发。
耿舒琬:“夏梅,我不在院里,好生照看着四格格,若是四格格饿了,先温着牛乳喂一些。”
四格格的奶嬷嬷换了两个,但是因为之前的两个奶嬷嬷,耿舒琬不怎么相信她们。
夏梅:“是,格格放心,奴婢会照顾好四格格的。”
耿舒琬朝澜凌笑笑,准备把澜凌交给夏梅,然后澜凌知道额娘要出去,两只小拳头使出吃奶的劲儿抓住自家额娘的衣领,啊啊的也要出去玩儿。
耿舒琬:“乖宝,额娘要去给福晋请安啦,外头冷,让夏梅抱你在屋里走走好不好?”
这家伙,自从前天带去院里走了走,现如今天天都盼着要出去。
澜凌不依,手还是抓着自家额娘,就是要出去。
母女俩闹了好一阵,耿舒琬瞧着时间怕去晚了,拿澜凌实在没辙,只好让夏梅抱着她在倚澜院里走走。
澜凌高兴了,终于松开手,还咧着嘴笑起来。
耿舒琬乐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真是个小人精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