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格林格勒 第2章 开服前一天

疑团越来越大。

格林沉默地吃掉了两颗相似的土豆，把第三颗放进背包。

尽管此地无人，但是格林愈发警惕了。

无人影，但有人迹，这不可怕么？

譬如眼前，哪来的土豆？

他昨天都收过了，今天又冒出来两颗。

谁放进去的？

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我需要火。”格林自言自语。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

没有发现摄像头。

格林有条不紊地继续行动。

他拜访过昨天没查过的房子后，又快速地过了一遍昨天去过的，重点观察被他动的地方。

他留下的东西还在原地，他带走的食物则被补充了。

格林思考。

格林想不通。

他再次收罗了食物，放进背包。

如果明天再看到它们，像春笋长成竹子，果树一夜挂满果子，那他就会把食物和自己的东西都收回来。

格林回到塔楼。

他在这里存放了一些体积比较大的东西，和不适合放进背包的东西。

格林整理了背包，生起一堆火，烧了开水，煮了一锅土豆浓汤，吃了醒来后的第一顿热食。

不管这里到底是不是帝国佬的试验观察基地。

总之，格林准备好了。

他背着包，一手拎着木棒，另一只手贴身，靠近衣兜与背包，随时能抽出折叠刀，柴刀会慢一点。

头盔被挂在背包上，会在格林走路时轻轻地晃动。

格林用头巾包住了头发和大半张脸，只留出一双眼睛，用墨镜挡住了。

这样出行轻便，也能防风沙。

格林从大树边出发，沿着土路远离无人村。

今天是个尝试，只是看看村子周边的情况。

没问题的话，明天他将备足干粮，去更远的地方，看能不能走出去。

他包里还有三枚信号弹没用。

至少得在确认回到联邦的土地上以后，才能放信号弹。

格林找到了一条小溪。

和小溪相反的方向被雾气笼罩着。

格林确认雾没有向外扩张的痕迹后，便搁置不管，暂时没有进去探索的意思。

格林左右看看，走到溪边，从背包里掏出了鱼竿和鱼线。

溪水清澈见底。

格林默默地组好装备，甩杆钓鱼。

没有鱼饵，可能也没有鱼，大概钓不上鱼。

没关系。

就算有鱼饵，有鱼，也不一定能钓上鱼。

格林坐在溪边，单手扶着膝盖，望着鱼漂发呆。

一直以来，紧紧缠绕在他心头的压力，此刻仿佛也被泡在水中，被溪水托举着、冲刷着，并试图带去大海。

绷带松动后，便露出底下清晰的压痕，碰了清凉的溪水，又疼又烫。

格林垂眸，浓密的睫毛遮住了蓝色的眼瞳。

他可以为保卫国土而死，可以为守护人民而死，可以为弘扬正义而死。

但他绝不愿当笼子里的猴子，被豢养、被鞭策、被戏弄。

鱼漂忽然动了动。

格林的思绪被打断，盯着颤动的鱼漂，手比脑快，抓住时机，举竿收线。

一尾漂亮的银鱼被拽出水面，在空中荡了半圈，细细的鳞片上挂着晶莹的水珠，折射出绚烂的光彩。

格林提着银鱼，单手折了草茎，拧成简陋的草绳，把不断甩尾弹跳的银鱼从鱼钩上取下，串在草绳上，放到一旁。

早知道带个桶来了。

格林兴致冲冲，再次甩竿。

怕银鱼颜色黯淡了，格林没有在溪边停留太久，又钓了两条黑鱼后便收手了。

他拎着三尾鱼，低头看了看小溪，瞧见了在水下游动的黑色小鱼苗。

“嘎！”

格林抬起头，望向对岸的树林。

他似乎听到了鸟叫声？

树脚下有微不可查的黑影闪过。

格林低头看了看自己身边。

一只蟋蟀铆足了劲儿，弹了出去，蹦老远。

世界逐渐苏醒。

“我听到了大地的心跳。”格林被打动了，忍不住低声道。

浅色的眼睛在光下几近透明。

他呼吸，竟觉得这空气也比先前更清新了几分。

格林难得心情愉悦，回村后还轻柔地摸了摸村口大树的树干。

“树，站岗辛苦了。”

树的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格林拎着处理干净的鱼登上塔楼，煮了一锅鱼汤。

汤色乳白，土豆块在其中若隐若现，鱼肉上下翻腾，往来穿梭，一如生前。

格林没有多余的佐料，只往锅里撒了一点盐。

即便如此，汤也十分好喝，鱼肉鲜美，土豆更是绵软扎实。

格林喟叹一声，认真思考起明天带锅出门的可行性。

这样就能直接在溪边野炊了。

格林清理了厨具，整理了背包，还去村口重新打了一桶干净的水回来。

天黑以后，格林靠墙坐下，支着一条腿，闭上了双眼。

……

次日清晨，天还蒙蒙亮，格林便出发了。

这回他戴上了头盔，放下镜片，用头巾包住下半张脸，两只手都戴上了手套，柴刀别在腰上，全副武装。

而代替头盔被系在背包上轻晃的，则是一个汤锅。

格林开始了他的拉练。

再次抵达溪边，格林没有为之停留，继续向前走。

只是接下来的路有溪水相伴。

这条溪流的走向和土路的方向几乎是平行的。

格林走了许久，路边越发荒芜。

一开始还能见到树，后来慢慢地只有草了，再后来连草也不多了，只有土块，石头，泥巴，灰尘。

格林望见远处的路边好像有东西。

他走近后发现，是一块木构平台。

平台上面摆着四根粗壮的木柱，还有大块的木板，有方形的，也有长方形的，各有两三片的样子。

这些木制品看着质量不错，就是太大了，格林没有带走它们的打算。

平台前有一个半人高的木牌。

木牌上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信息。

格林原以为这会是块指示牌。

格林调整了一下木板的摆放方式，从平铺在平台地面变成相互斜撑。他从附近捡了几块大石头挡在外面，防止木板滑动。

没有更好的稳固装置，不太能遮风挡雨，但遮阴还是足够的。

格林在简陋的木棚下休息片刻，喝了点水。

他把水罐放回背包，再次踏上土路。

正午前后，格林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支路尽头，前方已无路。

格林一时屏住了呼吸。

眼前是汪洋大海。

目所能及的尽头，是水天相接。

海浪一阵又一阵，卷起泡沫，击打在岸边巨石与崖壁上，发出“簌——啪——哗——”的响声。

海，连呼吸也是悦耳动听的。

格林感受着海风扯动他的衣物。

他迎着风向前走去。

海边没有路，随便走。

有的区域堆满了石头，那是闲人免进。

有的区域是沙滩。

格林走过，留下清晰的鞋印。

他没有过于靠近海，站在海浪扑不到的地方，看着大海呼吸。

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没法比。

无人村是古怪的死寂。

溪边是萌芽的初春。

而大海，是完全成熟的，充满活力的。

它一定孕育着无数的生命。

为什么地上的生命如此稀少？

因为绝大多数生命此刻还活跃在海里。

尚未陷入沉睡的大海，骄傲肆意，自由无畏。

海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格林沿着海岸线缓缓踱步。

积云的影子落在沙滩上，减轻了烈日的拷问。

格林开始捡地上的贝壳。

沙滩上有很多贝壳，有大有小，大多是碎的，光脚踩绝对硌得慌。

格林只挑单片完整的，贝壳品种不一，表面花纹各不相同，哪怕都是白色，质感和反光也会有差别。

他捡了一大捧贝壳，放在兜里，托着衣兜掂量一下，能听到细碎的响声。

其实螺更多，有的很完整，还活着，八成能吃，但格林不太喜欢，就没捡。

他讨厌蜗牛。

正当格林犹豫是在海边进食还是去溪边用餐的时候，一个巨浪打了过来，他躲闪不及，被浇了个透心凉，怀里还多了一尾海鱼。

鱼身银光闪闪，鱼尾强劲有力，看起来想给格林来一巴掌。

这格林必不可能叫它跑了。

“好，谢谢，再见。”

格林提着鱼走了。

他得去溪边清洗一下，顺便料理海鱼。

他记得先前来的时候，那条小溪很晚才和土路分开。

所以他应该不用走多远，就能到溪边。

格林走后没多久，震荡不安的海面渐渐平息了下来，恢复了悠长的呼吸频率。

只是海面比先前高了些许。

一个大到令人难以想象的螺缓缓地浮出水面。

浅海不足以容下它庞大的身躯。

这头足有一层楼高的巨型鹦鹉螺，短暂地出现，在浅海停留片刻，吃掉了途径的所有海螺、贝壳、蛏子，而后才慢悠悠地离开，潜入海底。

……

海里的鱼，味道和淡水鱼不一样。

不过格林吃不出来。

是他有个同事这么跟他说的。

那人是在海边长大的，吃鱼吐刺的本事一绝。

格林刮去鱼鳞，剖开鱼腹，将鱼处理干净。

煮土豆的时候，格林把泡了海水的衣服放在溪水里涮了涮，铺在石头上晾晒。

格林除了第一天吃了一颗糖以后，就没再动过背包原配的食物了。

不过海鱼不常有，格林暂时没有海钓的打算。

他在包里翻了翻，从深处挖出一条脂肪能量棒，撕开包装和鱼骨一起丢进锅里。

煮到能量棒彻底散架以后，热汤表面多了油花，谷物淹没其中，无法辨别。

格林这时候才将之前片下的鱼肉下到锅中。

没有油，不方便先煎后煮，鱼肉也不适合煮太久，就只能这样弥补一二了。

鱼肉无需烫太久。

格林边尝滋味边撒盐，感觉味道差不多了，就将锅拎到一边，抽走了两根柴火，减小火势，把还带点潮的衣服架在火上烘，同时往火堆里埋了几颗生土豆。

生火不易，能一火多用就一火多用。

做完这一切以后，格林尝了一口鱼汤。

好喝。

温度也正合适。

格林又尝了一点鱼肉。

肉质细嫩，鲜美可口。

格林抱着锅，愉快地解决了剩余的食物。

这样奢侈的行为，偶尔做一次就够了。

格林舍不得用背包里的急救食物。

那不安全。

把锅洗净，用锅盛溪水灭了火堆以后，白色的烟雾“砰”地炸了出来。格林挥了挥手，确认火已经灭掉以后，将锅系在背包上，转身朝村子走去。

路上又听到“嘎嘎”的叫声，可能是野鸭，或者大鹅？

总之没见到影子。

格林准备下午或者明天来捉它。

过两天也行。

虽然没到饿死的地步，但也确实几天没吃上肉了。

鱼肉？

鱼肉和果冻布丁有什么区别？

格林原本的计划是，明天从塔楼出发，向着远离村子的方向，看沿着那土路能走到哪儿去。

那么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吧。

反正格林现在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在这无人的地界，想做的事情慢慢做总是能做完的。

说不定下次来就能看到那鸟长什么样了。

人总得给自己留点念想。

格林身高腿长，步子迈得大，加上走的是回头路，回程就比早上出门要更快些。

远远地，格林望见村口的大树后，整个人忽然定住了，甚至倒退了半步。

一缕炊烟，悠悠地升起。

不止一缕。

那些格林所熟悉的无人的村舍，争先恐后地冒出了纯白且浓郁的炊烟，袅袅直上，到半空中才慢慢散开，像是薄薄的一层雾，笼罩在小小的村落上。

格林的腿脚是最先僵硬的。

然后麻痹的是双手。

最后晕眩的是头颅。

血液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格林无意识地喘着粗气。

多么温馨的画面！

多么，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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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开服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