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醒睡美人 第4章 睡美人

10.

“表兄真是遍览群书！”晏璟称赞不已，他取出一册文集，手指着墨黑的题目，对齐芷说，“表嫂，这是小文大人几月前的新作，徐州尚未有书铺售卖，据说里头有三篇文章得了庄老评注！”

“还有这一册！”书架之间半摊开的书册也没被放过，晏璟一眼看出是当朝诗仙的亲笔诗集，“范诗仙在宫宴上即兴的诗作，自宫中传出，在京城怕是都一本难求，这册还是亲笔！”

这是晏璟第二次进来叶锦衍的书房，他初次便失了文雅书生的姿态，口中赞叹不绝，相比之下这次还算有所收敛。

齐芷带着侍女在一旁陪着，她坐于桌后，微微笑道：“表弟如此喜欢，不如都拿回去读一读。”

叶大公子的书房在外头瞧着平常，进来之后才会发现实际比看着大许多。上次晏璟逗留许久，才不过寻了几个书架，借了六册书走。

“多谢表嫂，我定珍惜爱护，尽早奉还。”

“不必急，表弟慢慢读。”

齐芷不明白他，她不大爱读书，当初在御史家的学堂上学，她是坐边角的那个，学究很少夸她。

想来自古书生都是如此爱书的吧，晏璟表弟是一个，她的夫君，应该也算一个。

若不是晏璟一时兴奋，见到稀奇些的便为她介绍一通，她也想不到自家夫君的藏书从古籍孤本到新书热作，是应有尽有。

叶锦衍从前芝兰玉树的名号她也听过，是何时开始销声匿迹的？齐芷记不清，好似某年某月起，就不再有人常提起了。

齐芷突然莫名地感到低落，为她的夫君。

“表嫂，表嫂？”

愈大的声音扯回齐芷的思绪，她愣了愣，意识到晏璟在唤她。

晏璟先开了口：“怪我太聒噪，表兄书房为清雅之地，怎容我滔滔不绝扰乱清净，晏璟向表嫂赔不是。”

“没有的事。”齐芷连连摆手，“是我走神了，你表兄交待，但凡你觉得有用的，随意取用，何谈打扰呢。”

晏璟小心翼翼地抱着手里的书籍：“徐州书铺少有，加起来仍不及表兄藏书一半，让表嫂笑话了。”

齐芷无奈地摇头：“这是你表兄的书房，又不是我的，表弟如此自谦，事实上我读书必是比不得你的。”

“表嫂名门闺秀，晏璟不过是徐州书生！”

齐芷想，初见时她怎会觉得晏璟与叶锦衍相像的？这举止做派分明截然不同，如今来看，最像的只不过是俩人都常穿浅色的袍子。

她实话实说：“我家世代行医，我在学堂念书只念及金钗年岁，还时常被学究责问课业。不能因为嫁了你表兄，学问就平白拔高一截吧。”

芬儿立在她身后，听到此话，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侍女的轻笑让晏璟更感窘迫，他脚步挪了挪，站立难安，口不择言：“表嫂容貌昳丽，贤惠持家，亦是典范。”

话音落下，方才还带着笑意的芬儿僵直了嘴角，她蹙着眉低头看向齐芷，见齐芷也愕然愣住了。

书房内一时安静，轻松的气氛消失殆尽。

“表嫂，是我......”他自知言语冒犯了兄嫂，无可抵赖，可这赔罪之语，如何说得出口。

“表弟。”齐芷轻咳一声，嘴角又挂上极浅的笑意，她选择将此事揭过，“今日就到这吧，这些书你拿回去看着，不必着急归还。”

11.

齐芷嫁进叶府快有半月，每日除了去主院请安外，都是待在夫妻二人的院子里，起初只品茶绣花，后来陪着晏璟去了一趟书房后，也开始挑着叶锦衍的书看。

叶锦衍整日昏睡不醒，院子里伺候的人习以为常。齐芷看书时坐在屋内，总是下意识放轻动作，生怕惊扰到他。

一次，她走动时没留心，不小心踢到桌脚弄出了动静，吓得齐芷立马朝床上看去，好在叶锦衍未受影响，都没动弹一下。

逐渐地，齐芷随性了许多，有时甚至还会趴到床边，与睡着的叶锦衍念叨几句。

“夫君，整日在院子里待着好生无趣，我想晚膳过后去外边园子走走。”齐芷双手托着下颌，凑在叶锦衍耳边嘀嘀咕咕，“今日我一定去。”

可等用完晚膳，齐芷又靠过来，长叹一声：“夫君，芬儿说表弟又在园子里一边温书一边散步消食了，我还是不出去吧，注意着些。”

“夫君，墨老为何说‘天下之士君子，知小而不知大’？我读不懂，从前学究讲这句时檐下停了只燕子。”

“夫君，你的书房里只有圣贤书和游记，我添了些话本进去，你不生气吧？今日我读‘威猛将军与小娘子’，你要听听吗？”

府里唯一年纪相近的小姑子叶锦欣在国子监读书，齐芷没胆子邀婆母出府游玩，只得在小院里一连关了大半月。

“夫君，等你醒了与我出府踏青可好？就出去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