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梦中的恋人 第45章 我要的只是在你心中有迹可循

“心绞痛？同学我看你这样也不像啊，一般来说心绞痛都是老年人才会犯的，你一个高中生，在哪诊断的？”医生交叉着双手那**裸的目光直接把她逼得满脸通红。

她弱弱地回答道，“之前我来过检查，那个医生给我诊断的啊，而且我可得过不少中老年人才会碰上的病，比如肾结石，风湿等，都见怪不怪了。”

这样的场面真是极度尴尬，幸亏让老师跟周堪等在外面，否则自己真被戳破，还怎么继续卖惨下去。

“那你说说什么症状。”医生倒是深明大义，表示理解。

“我想想啊，就是在三种情况下我会出现呼吸困难脑袋如缺氧般嗡嗡响的状况，主要是胸闷气短，”

“哪三种？”

“稍微过度的运动，闷热的气压和言语上的刺激带来的压迫感。”

“根据你的描述，这应该不是心绞痛，运动过度导致的呼吸困难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只能说你的肺活量太低，身体素质不乐观。至于天气对人体的影响，主要是因为本身过于闷热的环境空气无法正常流动，而你心脑供血不足,低血压又贫血，才会导致胸闷气短。前两个都是你抵抗力不强的缘故，你平时要加强体育锻炼，强身健体，增加肺活量。”

这样专业的术语在舒云葭看来却是极度的讽刺，“心绞痛”可是她博取同情的筹码，让别人得知真实情况她连唯一刷存在的机会都没有，她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呢？

“您说的都对，那最后一项呢？我每次犯病都是因为情绪上的刺激，我还，还时常行为失控，一发脾气就摔东西，有自残现象，记性越来越差，前一秒说过的话怎么也想不起来。”她开始把真实情况加以夸张化表述给医生。

“我大概知道你这是什么病了，先给你开张病历单吧，过几天你来这做个检查。”

舒云葭抬手装作整理额前的头发来镇定心神，静待医生的病历单，

“你这心理上的问题比较棘手，我建议让你父母陪同。”

“知道了医生，谢谢。”

翻开病历，如此潦草的字迹当中她还是依稀辨认出“癔症”两个字，那时的她还没有这个概念，只觉得对自己的病症有个交代就大功告成了。

回到学校已经是第四节晚自习课，政治老师和周堪走在她前头，她有意把脚步放缓，能多在外头待一会都是奢侈。她想，这么久以来，她已经堕落在这个无底的深渊，不断的下沉，很难上去了，她那时还以为将执念放下就会恢复正常，可有些病症根源没除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舒云葭，你在这晃悠什么呢？”她猛然回过神，声音是从一旁的办公室传来的。她走近，见是詹老师，打了个照面，詹老师作了个让她进来说话的手势，她毫不迟疑，对于这位恩师，她还是可以放下戒备的。

“我听你们政治老师说了，你得的什么病啊？”这架势估计是要跟她谈心，她也不作隐瞒，掏出病例给他看，他似乎懂了一些。

“舒云葭，在四班好好保护自己，老师当你班主任时可以照拂下你的情绪，在一些琐事上帮帮你，但毕竟……以后课下你有什么情绪上的异常可以来找我。”这么真挚的语气还是令她一愣一愣的，却只能略带尴尬地拒绝道，“我……不太好意思，我明白这都是客套话对吧？”

话刚说出口她便想收回了，这也太不礼貌了吧，这么揭穿老师的一片好意，谁知詹老师却无奈地笑道:“我可没客套，你这可误会我了。”

“啊？那……非常感谢老师，我先回去了，有点晚了。”这会的舒云葭显得憨憨的，转身离开时甚至有种灰溜溜的意味。

这几天舒云葭无论上课吃饭都处于无精打采当中，过去那种与周遭一切的隔绝感又回来了。也许是心理作用吧，本来怕浪费钱打算放弃做检查的，最后改变了主意。爸妈得知后有点不太情愿来，在他们老辈人眼里压根就没什么心理疾病的概念，他们视之为“矫情”，也就她父母还算善解人意点，除了身体健康，心理健康也不会漠然置之。

“天天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心绞痛，书不好好读，还让我们大老远跑这一趟。”见了面后母亲倒是没表态，父亲先是极度不满，她理亏在先，就闭口不语，只是一味跟着走程序。

等做完心电图、脑电图、血液检查等各项指标后，母亲先回了外婆家帮忙准备午饭，她和父亲回到初诊断的陈医生那。

“接着你们可以去做个心理测试，刚刚这几项检查没什么大问题。”该庆幸嘛？到底是真的没问题还是世俗化的东西无法根查她的病因呢？

来到指定地点，一位女医生让她照要求填写电脑上90道测验题，十分生活化的测验，网上比比皆是，也不明白来医院做有什么意义，反正她做完一点感觉都没有，情况是契合，分析的也到位，但仍旧和她真正的问题毫无关联。就当走个流程，可惜花了无谓的钱啊！医生给开了些镇定心神的药，等她出来时发觉父亲在椅子上睡着了，他醒了后叫她把检验结果给他看。

“你看的懂不咯？”舒云葭本想开个玩笑嘲讽下他，却被他接下来的话呛的哑口无言。

“什么强迫症精神分裂症孤独敌对狂躁，你们这些年轻人是不是在学校闲的蛋疼，这么好的条件还是苦丧着脸，又是什么心绞痛，我跟你妈一个砌墙一个挑水泥一天天的吃苦受累，你个高中生什么苦也吃不了，上次暑假叫你去工地干一天的活就偷懒了好几次，下午还偷偷溜走，还比不上你弟弟。”这下可把他气的不轻，可舒云葭被这番话刺激的更不轻。

“这是我想的嘛？大不了以后我出啥事都不去医院看了你满意了吧？”顾忌到是医院，两人没有进一步吵起来。

回了外婆家，母亲和外婆脸上的不悦神色落进她眼里，她此刻心乱如麻并不想交代什么，便撇开他们自顾自回了房间，即使被一扇门隔绝着，她还是清清楚楚听见她们仨在讨论她的事。

“我是不是上辈子造孽太深才会生出这么不正常的女儿，人家女孩一个个乖巧懂事，就算成绩不好可人家活的开开心心的，不给父母添一点麻烦。”一直佯装冷静的母亲终于爆发了，转而对起父亲就是一通训斥，“都是你，天天在她跟头强调学习长学习短，就她那性格，没说几句就要死要活的，每次好不容易放假回来一趟，你一上来就东问西问，还翻她东西，她能不疯嘛？学习好有什么用？变成这副鬼德行，整个一神经病，你看看她那样子，但凡她能学到朗朗一点积极心态，让我少操点心也好。”

仿佛是故意让她听见似的，语气如此生硬强烈，一点避讳也没有。而她，也心知肚明，剩下的只有叭叭掉落的眼泪。通常人在遇到极大情绪刺激时，会借助一些极细微的东西去转移注意力或者作为一种寄托，此时她手上正玩着一根尼龙绳，照着小时候学的花样各种捣鼓。

不知何时，那尼龙绳被自己弄出一个复杂的死结，她猛然想到，以前一旦碰到类似的事，她并没有冷静下来去想着怎么解决，只是一味的意气用事，变得狂躁，然后逃避 。

当下她能极力抑制住狂躁的冲动，或许是因为愧疚吧，她一直坚信她不是坏，虽然撒谎博取同情，虽然放大痛处博取关注，但也只是戾气太重。戾气罢了，每个人都有，只是深浅不同，她在心里说着，如果能把死结打开，那便代表她还有机会重新开始，那她就振作起来！

接下来，她在黑夜中十分耐心地用了半个小时把那个死结打开了，像是解脱般，有一种神清气爽之感。

她这是，命不该绝嘛？这时旁边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回应道:“是的，所以你能撑下去，你要撑下去，不是是为了转机，而是为了能够看见这个世界的更多美好！

你是？我明明执念消失了，为什么你还在？

你问问你的内心，你的执念……真的完全放下了嘛？又或者是，你是因为想见我，才一直不愿意放下执念？

不可能！不会的！一个虚假的幻影罢了，我为什么要惦念？你就跟我造出的那一个个谎言一般，短暂存在着，无法存在也存在不了多久，既然在这世间无迹可寻，就不必出现。

既然谎言终会散去，何必造就？在世间无迹可寻又怎样，我寻求的，自始至终便不是在这世间存在的痕迹，而是在你心中有迹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