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赛道，流浪废土 第31章 避难所二

蔷薇森林深处，生存着一种肉质鲜嫩的变异野猪。

废土时代初期，变异野猪外表似豪猪，变异出了钢化獠牙和鬃毛，偶尔会袭击落单的人类。

人类费力诛杀这些变异野猪后，发现它们没有普通野猪的膻味，肉质也很嫩滑。于是越来越多的人类带来强杀伤性武器，开始大量捕食、豢养野猪。

野猪整体族群不断反抗，甚至有计划地向人类的营地发起攻击，试图毁坏圈养同伴的藩篱。

但是在有着精良武器的人类面前，它们总是以失败告终。人类咒骂着，杀死了更多的野猪。

这种单边屠杀进行了几年后，有一天晚上，被豢养的猪们互相撕咬起来。黎明升起时，所有野猪和猪崽全部死亡，猪棚里血流成河。

尚未被捕获的野猪，迁徙到蔷薇森林深处，生活在污染程度极高的区域。

后来人们发现变异野猪具有极高的智慧，它们的反抗行为是与人类的战争。

猪棚内的自相残杀，则是为了结束族群被异族奴役的未来而采取的自杀行为。

野猪捕食人类，是为了生存。人类豢养野猪，是为了更好的生存。

伊芙曾经和隐居在森林中的部分野猪打过交道，它们已经进化出了不亚于人类的智力，近年来通过观察人类的行为，发展出了类似图画的文字和一定的文明，甚至以獠牙长短和鬃毛承受污染等级作为阶级划分的依据。

它们自称钢鬃族。

它们没有过于仇视人类，但与人类打交道时，从来都是充满戒备。

伊芙觉得应该用相对平等的态度与具有高度智慧的宗族建立联系，所以一直很尊重钢鬃族的习惯，因此她交了几个偶尔还能联系的野猪朋友。

这次打猎，她没打算带去一只野猪，而是计划从它们手中换点东西。

钢鬃族虽然厌恶人类的豢养，但他们退到森林深处后，也开始圈养其他动物。

熟悉门路的伊芙大胆走入森林中的迷雾地带，跟随磁极颠倒的指南针，找到了钢鬃族的领地。

“人类，禁止进入！”门口两位野猪守卫通过语言模拟器发出人类的声音。

伊芙好脾气地说：“我不进去，我找宗威廉，想与它做笔生意。”

野猪守卫的其中一个上下打量着伊芙，然后对另一个哼唧哼唧几声。

伊芙猜他说的是“你去叫他”之类的话。

不一会儿，戴着巴拿马帽子的宗威廉来了，它对两名守卫很是“人情世故”地哼唧两声，拱着鼻子示意伊芙去旁边说话。

“怎么不先给我来个消息，直接找到营地来了？”宗威廉略有不满地问。

“你上网不方便，事情又紧急。我想要一头食用羊。”伊芙说。

宗威廉眉头紧皱：“你自己吃吗？”

“不是。”

“倒不是不能给你，但你怎么解释来源？明面上，我们和人类是不能通商的。”宗威廉小声且急促地说。

“那我就说是从你们羊圈里偷的，你可以说是你们丢的，两全其美。”伊芙两手一摊。

宗威廉迟疑道：“你说得有道理。”

就这样，伊芙用500新币买下了一头羊。

这头羊与森林里的变异动物相比个头不算大，但是受到的污染小，是钢鬃族用特殊的方法豢养的，非常稀有，而且是活的。变异动物可不会乖乖跟着人类走。

她牵着羊穿过蔷薇森林，前往木屋。

这一来一回挺耗费时间的，她估算着自己应该卡着夕阳落山前回去的最后一批。

其他应聘者应该都已经回去了，面试官们应该在清点猎物了吧。

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等待她的竟是一片血腥的惨状。

木屋前的土地上，弥漫着令人几欲作呕的浓重血腥气息，一具具还散发着余温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姿态千奇百怪。

他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放大的瞳孔充斥着对死亡的恐惧和不解。

身边散落着打猎的工具，以及刚被他们猎杀的猎物。

现在他们躺在一起，同样成为了猎物。

仔细观察这些尸体，可以发现他们的耳朵、鼻孔和眼睛都有血迹渗出。大部分几乎没有挣扎的痕迹，说明夺取他们生命的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

20分钟前，木屋。

打到猎物的应聘者们陆续回来，他们彼此估量着自己猎物在人群中的排名，又戒备着同一目标的竞争者。

打到猎物的应聘者们陆续回来，他们脸上的神情各不相同。有的洋溢着自信和骄傲，有的则带着些许忐忑和不安。

他们的眼神在他人的猎物上快速游走，每一个人都在心里默默比较，思考着自己所获猎物的大小、种类和数量是否足以让自己脱颖而出。

同时，他们又戒备着拥有同一目标的竞争者，目光中时不时流露出警惕和防备，格外关注那些可能威胁到自己排名的对手。这种紧张的氛围在人群中弥漫，让每一个人都神经紧绷，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太阳最下端的圆边开始接触到地平线时，那位身着旧晚礼服的怪人收起了风笛。

他没有任何猎物，却颇为喧宾夺主地出现在木屋屋顶，居高临下地俯视众人，轻咳两声。

众人不明所以，在木屋走廊下打牌的三位面试官都停下动作，寻找声音的来源。

怪人摘下礼帽，深鞠一躬，高声道：“诸位，我叫毕迦，生于废土，长于废土。请你们记住我的名字，记住杀死你们的人是谁。”

话音刚落，毕迦的身影消失不见。

众人的第一反应皆是恼怒万分，他们的心思完全被这恼人的叫嚣声所占据，丝毫没有留意到周围无端生起的风。

那风得如同无声的幽灵，悄然掠过每个人的脖颈时，刹那间，鲜血犹如决堤的洪流，渐次喷涌而出。

霎时间，木屋之外已然成为一片死寂之地，除了走廊下的三名面试官和站在屋顶的毕迦，木屋外再无一个活人，只剩下满地的鲜血和冰冷的尸体，在风中诉说着这突如其来的惨祸。

伊芙回来时，令人作呕的血腥散去了不少，眼前如同地狱般的景象却依旧残酷得令人头皮发麻。

牵在她手中的羊挣扎地咩叫着，引起了三位跌坐在走廊上的面试官的注意。

他们失神的两眼呆呆地望向了伊芙，又看向身上滴血不沾的毕迦。

毕迦微笑着对伊芙提醒道：“请不要踩到我的猎物，谢谢。”

“你是指地上这些的动物，还是人？”

“当然是动物，那些人只是我的可怜的竞争对手。”

“你也要与我竞争一下吗？”伊芙眯起眼睛。

“我问过面试官，这次招聘将会录用3个人。如果你我都能被录用，就不用麻烦了。”毕迦“体贴”道。

这次前来应聘的人是希望能在废土上讨一口饭吃的普通居民，他们只是想出卖劳力而换取口粮，不是亡命徒，甚至不是聚集在钟楼附近的衡量着接受危险任务的雇佣兵。

他们是废土的底线。

伊芙极其厌恶滥杀普通居民的行为，不仅没有因为毕迦的停战说明而松口气，反而心中充满了冰冷的愤怒。

“录用之后也会有竞争，不如我现在杀了你。”伊芙冷静道。

毕迦惊讶一瞬，眼中骤然迸发出欣喜和兴奋，随即却黯然道：“很好的提议。你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可惜我问过面试官，这次的工作必须凑齐3个人才能开始，请你再克制一些。我们会有交手的机会。你可以先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毕迦。”

羊感觉到了周围无边的杀气，绝望地高声哀叫。

伊芙能感觉到毕迦不是在挑衅或阴阳怪气，他是真心实意在说这番话。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冷血疯子。

伊芙有和疯子打交道的经验，首先就是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你为什么要来应聘？”

毕迦坦言道：“我想看一看避难所内部。那是人类文明的延续。”

伊芙也是这个目的，不过她是为了学习避难所先进的管理方式。

所以乍一听觉得他还挺有理想的。

可他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就杀了这么多人，说明他会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不惜一切手段。

绝对的理智和自私，因而显得愈发癫狂。

伊芙警惕着，犹豫着要不要动手。

这时，又有一个人走出蔷薇森林。

这名应聘者是一位围着狐毛围脖的高大女人。

她肩上扛着两条变异臭鼬，拖着木板和麻绳组成的简易爬犁，上面载着三只变异狼的尸体。

伊芙认为，她看到了遍地的尸体，看到了两个对峙的应聘者，必然也感受到了现场的杀气。

但她只是长松了口气，视若无睹地说：“呼，幸好赶上了。”

好吧，这位也不像正常人。

忽然间，夕阳完全没入地平线，白昼切换到了黑夜。

考核时间到了，三名面试官硬着头皮站起身。

这回和以往不同，他们能明确感觉到眼前的三个人比他们强出一大截，机智地吞下惯常对应聘者所说的那些警示、威胁和打压的话。

“考、考核结束，本次录用三个人，所以你们都合格了。”为首的杰夫说，“猎物留下。现在你们可以去长松街11号报道。那里的人会给你们安排任务。”

原本是应该面试官带着他们过去，一路上提醒一些注意事项。但杰夫是一秒也不想和这三个瘟神待在一起。

这三位的行为举止下都潜藏着一股“工不工作无所谓，不要惹我不痛快”的毫无顾忌的态度。

但等三人转身往北城中走时，杰夫猛然想起忘记了一件事，“等等！”

杰夫从口袋里掏出三个制造于上世纪的瓶盖，但一时间不敢过去递给他们。

他用半命令半恳求的目光看向离他最近的女人。

“我吗？我叫叶卡捷琳娜。”她说。

“我是叫你过来。”杰夫本能地想要发火，又理智地压抑住了，因而声音既显得气急败坏又心虚，“这是你们通过考核的信物。”

“好，谢谢。”叶卡捷琳娜走过去接过瓶盖，把其中两个分别扔给伊芙和毕迦。

离开木屋后，他们三人不发一语地走向长松街。

11号是个小旅馆。

前台正打着呵欠看门口打牌，看到面前递来的瓶盖后，不知深浅地抬眼打量他们一眼，说：“男的101，女的102，自己去找床位。现在去餐厅吃饭。你们的负责人住在101，等他晚上回来之后会告诉你们工作。”

卧房都是两人间，毕迦和负责人一间，而101的门口的姓名栏里已经写了一个人的名字——彭恪杰。

彭恪杰刚刚完成了一天的工作，从避难所隐蔽的门里出来，穿过废弃的挤满流浪者的地铁隧道，走到地面之上。

他生长于避难所，早适应了地下生活，对于回到地上接受寒冷和辐射的洗礼，反而有些不习惯。

现年35岁的他于5年前成为了运输部门的队长之一，负责将避难所的稻米送到深水市。

十年前，他听从避难所的安排，和一个陌生女人结婚，两人约定好生下孩子后再也不见面，但也不办离婚手续，以免再被避难所强迫结婚。

五年前，他有了一个女儿。他本以为已然相处出了一些感情的妻子，竟然带着孩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避难所里生活着4万人左右，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他觉得应该遵守约定，尊重对方的选择，所以从没想过去找。

但前两天，妻子惊慌失措地寻到他，说孩子不见了。

他安慰妻子，经常有孩子在避难所里迷路，或者故意躲起来不回家。只要还在避难所里，就不会有事。

同时，避难所的所有出入口都被严密监控着，不可能让孩子乱跑出去。

妻子稍稍安定一些，回到自己的住处继续寻找，也恳求他一定要多多留心。

彭恪杰这两天既要忙招人送货的事，又要惦记着找孩子，忙得焦头烂额。

今天是新人来报到的日子，以往杰夫都会带着人在门口等他，告诉他一些新人的情况，替他向新人做说明或者强调纪律。

但是这回，杰夫没有出现在门口。

彭恪杰觉得在与新人见面前，最好先了解他们，这样比较利于管理。

于是他趁着月色前往木屋，匆匆走到跟前，才震惊地发现脚下泛着诡异光泽的不是雪地的反光，而是血液结晶后反射的月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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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避难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