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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司玧挣扎的动作顿住了。
那个吻依旧没停，还在不依不挠地深入。
他慌忙去拽那家伙后脑勺的头发，艰难地挤出声音。
“停下……Silas……”
对方动作慢下来，稍稍抬起唇，贴着他的脸颊吻了吻。
见他没反应，那家伙又凑近他耳边笑着舔/舐。
“哥哥……我不是Silas……”
“你认错人了……”
司玧瑟缩了一下，又呆呆愣住了。
“你说话怎么……”
明明是一样的声音，听起来又有些不同了。
变流利了，还有点……
色气。。
他止住了想法，尴尬地别过脑袋。
“Silas”把他的脸捏了回来，气哼哼地夹着声说：
“哥哥，我说话怎么了？”
听着这活人感十足的撒娇，他一下无所适从。
“Silas……啊！”
还没说什么，“Silas”忽然重重咬上他的脖子，像是在宣泄着什么。
司玧吃痛一叫：“呃，别咬……”
“Silas”将脑袋窝在他的颈窝处，闷闷地蹭了蹭，说话声带了点哭腔。
“哥哥……不要叫我Silas……好不好……”
他呼吸渐缓，胸口被“Silas”压得闷酸。
安静了一会儿，司玧轻轻叹气，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好吧，那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Silas”耸着脑袋，转过另外半张脸，又蹭了蹭他的脖子。
那沙哑的回答声小得近乎听不清。
“司玧哥哥，叫我宿岚吧……”
32
这一句请求，将他打回冰冷的现实中。
司玧眨着酸涩的眼睛，轻拍那道脊背。
“好……”
司玧还没来得及喊出那个名字，第三道声音忽然在舱内凭空响起。
【十分钟到了，出来。】
他愣了一下，连忙将衣袋的通讯机掏了出来。
看着上面闪烁的灯光，司玧后知后觉地脸热起来。
“啊好……”
还没回答完，Silas忽然抽走他手里的通讯机，往舱外砸了出去。
他被Silas吓了一跳，想要坐起身。
Silas猛地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按了回去。
“哐当”一声巨响，舱口沉重地合上了。
Silas开始发了疯一般地啃咬他的锁骨，断断续续地呜嘤着。
“哥哥。不要走。。”
“Silas等了。哥哥好久。不要抛下Silas。。”
他被Silas勒得近乎无法喘息，扒着那双手，下意识地摇头。
“不要……好难受……放开……”
“会……死的……”
Silas的动作倏地顿住，粗重的呼吸扑打在他脸上。
“Silas不信。哥哥不会死的。不会的。。”
“你们骗子。都是骗子。都在骗Silas。！去死！去死！”
Silas再次加重力气按住他，司玧难受得近乎昏厥，却无法挣脱。
“呃呜……”
疼痛、酸涩，伴随着窒息感涌上喉咙，逼得他放声哽咽起来。
“Silas不信。不信。。”
“Silas要。跟哥哥。在一起。。”
“哥哥。永远地。。跟Silas。玩游戏吧。。”
挣扎间，Silas再次吻住他，生涩地掠夺着他口中的氧气。
“唔嗯！！！”
泪水混杂着血液在唇齿间猛烈翻搅，只让他感到疼痛、无法呼吸。
他不知道Silas在这一天里经历了什么。
但他确信，Silas现在的状态非常糟糕，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这是一个疯掉的人，还是一只坏掉的娃娃。
他已经分不清了……
在他失去意识前，Silas扯开了他的腰扣。
33
再清醒，已经是白天了。
司玧眨动干涩的眼皮，静静打量四周。
陌生、极简的装潢，是一间充满生活气息卧室。
这是……哪……
他离开养护所了吗……
一想，他就头疼地蹙起眉。
司玧撑着手想要起身，背才离开床面，又吃痛地倒了回去。
卧室内，跟着响起一阵冰冷的声音。
“继续躺着，别乱动。”
闻声，司玧转眼看向右侧，才发觉床边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
“宿希……老师……？”
他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没再敢出声。
宿希合上笔记本，抬眼看向他，那视线依旧冷淡，但审视的意味少了许多。
宿希从笔记本上拔出一块U盘，在他震惊的目光里晃了晃。
“拜你所赐，所有证据都齐全了，上层已经正式开始肃清‘人脑娃娃’项目的涉事人员，这件事很快就能有结果。”
“这几天，你先暂时待在这里……”
他扫过宿希领口与袖腕下的伤口，一愣：“您……受伤了？”
宿希沉默下来，盯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看见那意味复杂的眼神，司玧触电一样地撤回视线。
回忆在他脑子里联翩涌现，一下将他的情绪拉回到昏迷前。
司玧抬手挡住脸，不再平静，止不住地哽咽急喘，浑身发起抖来。
“Silas呢……Silas在哪……”
余光处，宿希垂下了眼睛。
宿希用平淡的声音，直白地告诉了他答案。
“他已经醒不过来了。”
34
到后来他才明白，宿希的意思，就是字面意思。
现在的Silas已经醒不过来了。
因为情绪过载导致芯片报废，机能紊乱，意识失控。
这会对仿生躯壳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而陷入永久性休眠。
对一个玩具来说，这是噩耗。
但对Silas来说，不复存在，也算是一种解脱。
可是为什么……
他明明清楚地明白，也料想过这样的结果，却还是会这样不知所措，甚至，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难过。
司玧恍恍惚惚地躺了一个星期，等来了宿希的消息。
上层发布了口令，将所有涉嫌参与“人脑娃娃”项目的人员撤职查办。
大部分底层涉事生产者因此被监禁局缉捕严惩，少部分见东窗事发，在查证前迅速离开了W国。
a市玩具生产机构、a市玩具总署的高层也因此换洗了一批新人。
他在宿希老师的担保下，免去了大半禁罚，不用被缉捕监禁，只永久撤销养护师执照，交处一千万罚金。
这判罚他来说，几乎不痛不痒，毕竟，受业界流言影响……
他也没办法再继续做养护师了。
至于一千万……
那是他该还的。
35
“人脑娃娃”一案水落石出，业内的人噤若寒蝉，业外的人怒不可竭。
不少市民开始关注项目背后的受害者，想要了解更多的真相。
监禁局顶着压力找到宿希，请求他公开宿岚失踪的真相。
司玧才知道，那件事是宿希要求保密的。
事实上，宿岚没有失踪。
早在6月9日23时，搜捕人员就已经找到了他的尸体。
那个少年被丢弃在百米深的山区湖泊里，沉浮了三天三夜，被捕捞上来的，是一袋没有头的残肢。
宿希决定公开前，给他看了这另一份宿岚失踪案的保密资料。
司玧怔怔看着那些照片与记录，心惊肉跳得难以呼吸。
他因此不解，与宿希对话：“这样的事情，不该销声匿迹……”
宿希只说：“我只是不想让这场禁罚仅此而已。”
想了许久，司玧隐约明白了。
宿希是想要让所有犯罪者都为宿岚的死付出代价，而不是其中之一。
于是，他又问宿希：“那您为什么要帮助我减轻禁罚？”
但宿希的回答令他意外，宿希用冰冷的语气向他表达了歉意。
“因为他对不起你。”
司玧听后一愣，立即反应过来宿希指的什么，是那天养护室里发生的事情。
Silas后面对他做了什么，他其实并没有记忆，他只知道那个事实。
缄默再三，他请求宿希对他保密。
至少，让他对Silas最后的回忆，还有……
让他对宿岚最初的记忆，都永远地停留在那个吻上，就好了。
尾声
由于公开彻查宿岚一案的缘故。
Silas被暂时收押在W国玩具监管局的休眠舱里。
等两个案件终结，Silas就会被送往解构部门正式销毁。
听到这个消息时，司玧差不多恢复了行动能力。
由于养护所和住宅被媒体日日包围，他没法过去收拾残局，只能继续借宿在宿希老师家，暂避风头。
等一切安定，司玧打算先离市休息一段时间。
至于工作，养护师证没了，其他顺便考的执业证他还有一堆。
除了宿希推介他去所里当数据分析师之外，也有许多好心的博士朋友不顾舆论，主动来私信他需不需要机会。
这些天，他干的最多的事情不是在床上发呆，就是打开邮箱逐一地回复道谢。
司玧很感激他们，至少，让他的状态没有变得太糟糕。
那天回复完邮件后，他的心情放松了些，看着偌大的房间，生出了下床走动的**。
他踩下地板轻轻挪起身，却不小心碰掉了床头边的纸笔。
那枚钢笔轱不幸辘滚进床底，那被叠紧的纸张啪嗒地掉在他脚边。
司玧愣愣垂下头看着，出神地看了许久，才颤着手捡起来慢慢展开。
那张干皱的白纸沾过雨水，纸上的笔墨都晕开了，糊成了一片。
看上去像是两三道模糊的人影……
像是Silas画的他和【他】。
……
离开a市之前，宿希带他去看了Silas最后一眼。
他只能远远地看着。
Silas闭着双眼，虚浮在幽蓝的舱体内，安安静静的，好像只是睡着了。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