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女孩 第29章 第 29 章

余鸢这才意识到，凭她自己的一意孤行无法阻拦柏雪。在柏雪眼里，她只是黑蛟车队一个还算靠谱的员工，代表不了整个车队，即便她明确表示没必要去轰趴，柏雪也不会听取她的意见。

再打开手机，黄玟果然已经在车队群里发了条消息:【周六晚上柏总请大家轰趴，好吃好玩儿的都有，想去的都能来，还有机会能抽到幸运大奖哦。】

群里顿时热闹起来，有免费的场子可以尽情吃喝那都愿意去，在黑蛟车队工作最大的好处就是闲，尤其到了周末，大家都正愁没地方消磨时间。

余鸢只好妥协:“那就感谢柏总破费了。”

很快到了吃饭的地方，走到餐馆门口余鸢一看招牌就认出来这里是本市有名的黑珍珠餐厅，人均价位两千起步，平时这地方余鸢连看都不敢看一眼，走进去却发现连侍应生都认识柏雪，一路殷勤地嘘寒问暖，进了包厢又是各种体贴周到的服务，余鸢翻开菜单扫了一眼价目表，登时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柏雪似乎是这里的常客，她看出了余鸢的为难，转头跟侍应生说了句:“就上我常点的那些吧，再挑瓶酒。”

等侍应生都走了余鸢问:“柏总常来这儿吃饭?”

“做生意的免不了应酬，”柏雪有些拘谨地笑笑，“这地方清净，有时候会代我父亲过来谈事。”

余鸢当然也听说过柏世杰的名字，财富榜上常年位居前列的大佬。意识到这一点她再度感叹自己和柏雪的遥不可及。而如此遥不可及的两个女人此时却安静地相对而坐，余鸢想聊天都找不到话题。

沉默了许久还是柏雪先开口了:“一直都没有和你好好聊过，目前在车队工作还适应吧?我事情太多，有的时候忙起来对车队的管理比较疏忽了，也不如许氏他们做新能源的有经验，这方面还得请你多多体谅才是。”

一番滴水不漏的场面话说完，余鸢不得不有模有样地回:“柏总客气了，光是您买下了基地作为我们自己的训练场地这一点，我们就该感谢您，以前黑蛟车队在许氏的待遇可不比现在，训练都要和其他车队抢地盘，现在就好多了，没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情，我们可以好好专心训练。”

柏雪主动替余鸢斟满一杯酒递过去:“车队这边目前都是你一个人负责吗?”

余鸢懂得她的言外之意，点头说是。

“你为蒋经理做了很多事，”柏雪笑了，“我有个助理叫做黄玟的，以前也像你一样，责任心太重，很多不该她操心的事儿也跟着瞎操心瞎焦虑，其它同事见她靠谱，很多工作全甩她身上了，以至于要靠她承担秘书室百分之八十的工作，这一点儿都不合理对吧?”

这其实是国内职场的常见现象，余鸢在黑蛟车队工作也每天经历着，但她还是摇头说:“是不合理。”

“当时我就把秘书室召集在一起开了个会，要求她们起码把责任明确了，分工到位。我希望我的下属们在职级相同的情况下工作量也是一样的，领着更高的工资就应该做更多的事儿，对于车队的管理也是这样，所以我才决定给你加奖金，因为在我看来你之前的工作量和收入是不太匹配的。”

余鸢不禁失语片刻。包厢里灯光明亮，柏雪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脸上，余鸢能感觉到她足够真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有来有回了，想了一会儿索性摊开来说:“柏总，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是觉得，我替蒋峥承担了太多的工作不太合理。”

她停顿了一下，笑笑:“不过您可能不知道，论对车队的付出，蒋峥远在我之上。他把黑蛟车队卖给许氏，筹得的所有资金都捐赠给我们技术部了，他自己一直是无偿替车手们训练，一分钱都不挣的。”

柏雪听后当即愣住，之后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这件事她的确不知道，也从来没听沈馨说过。

“他何必呢?”

柏雪问出这句话立马就后悔了。她再习惯自虐也不愿听另一个女人解释蒋峥的动机，这样会暴露出其实她对蒋峥的事情一无所知。

余鸢却已经开口回答:“因为他喜欢赛车啊，柏总你应该不懂，车队的这帮人之所以聚在一起是怀着心里的那一份热爱的，人永远不能忘了最开始的初心，我们都是为了初心为了梦想不惜放弃一切的人，不会太计较成本。”

柏雪下意识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液再丝滑入口也只剩下一片苦涩。是啊，她是不懂的，她不了解赛车也不怎么关注赛车比赛，相较而言一直为车队工作的余鸢才和蒋峥是同一类人。

“我最初决定收购黑蛟车队，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蒋经理的名气。”柏雪强迫自己把话题接下去，“许司明跟我说过很多他以前的事迹，以前许氏一直看好他，现在柏氏集团既然决定接手了，也会把宝压在你们身上。”

“只是因为蒋经理的名气吗?”余鸢贸然问出了口。

“不全是。”柏雪斟酌着字句，终于开始迈入正题，她在思考该怎么问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和蒋经理是旧识。”

余鸢心说恐怕不止旧识这么简单吧，但柏雪既然没将话说得太明白，她自然也不可能主动说早就知道了柏雪和蒋峥二人的关系，这个时候只能装傻:“旧识?难不成你们以前认识?”

她惊讶的反应其实演得很烂，好在柏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看出来。

“很久以前的事了。”

说完柏雪又举杯喝酒。隔着透明的高脚杯余鸢试图看清她的表情，可惜柏雪很快又把杯子放下了，余鸢为了遮掩急忙也端起杯子生灌了口酒，险些被呛住。

菜一道道地上齐了，其实都是些家常的菜式，装进精致的摆盘里就成了堪比宫廷佳肴的名菜，余鸢吃了点东西，好吃是好吃但这样的价格她还是接受无能。

更何况她此时根本没心思吃菜，为了不暴露她此刻的慌张，才刻意跟柏雪边吃边聊了会儿不相关的内容，吃得差不多了，话题又拐回来:“对了，柏总你说你以前和蒋峥认识，怎么认识的?这么巧?”

等待柏雪回答的短短几秒，余鸢在心中拼命祈祷柏雪不要说其实她也喜欢过蒋峥。或许是老天见余鸢实在可怜，遂了她的心愿，柏雪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十分避重就轻:“同一个高中的，高一和高三都分在一个班。”

“高中啊。”余鸢装作意外的样子，刻意加重了语气，“那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也不算太久吧。”柏雪低头夹菜，表情有些漫不经心。

“怎么不算久呢，十多年了吧?”余鸢笑道，“说真的，现在让我回忆高中那时候，很多事情只留下一个非常浅淡的印象，具体的细节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更别提那会儿的同学，说人名我恐怕都想不起来。艾宾浩斯遗忘曲线听说过吗?大部分记忆在一个月后就会忘掉百分之七十九了，何况过了十多年。”

柏雪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平静道:“记忆其实就是大脑在将外界经验转变为神经信号，这个过程叫做编码，而编码的强度和深度，直接决定了记忆的烙印有多深刻。有些记忆在产生时即伴随着强烈的情感，所以才会让人念念不忘，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青春怀旧的小说和歌曲了。”

和专业学者讨论生物就像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余鸢明智地换了个方向，又将问题抛回去:“那柏总呢?高中有没有什么记忆深刻的事情?”

“有很多。”柏雪笑笑，却没接着说下去，反问道，“你呢?”

“不是在高中了，其实我的性格挺大大咧咧的，忘性也大，高中就算有玩得好的男同学也全都处成了哥们儿，也有朋友说我是开窍晚，现在想想还真是，高中还真没有什么记忆深刻的事情，也许是因为没有遇到对的人。”

余鸢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让我记忆深刻的事情基本都发生在我大学毕业之后，说得再具体点儿吧，在我遇见蒋峥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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