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岑晟是一个很仗义的学长,以前帮忙林簌不少的忙。
可他曾经追过自己这件事,林簌确实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人。
见她满脸困惑的摇头否认,蔺少青愈加笑起来,“反正话说到这里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你别看小晟性格直来直往没什么弯弯绕,要说有什么毛病,就是对待感情太过含蓄。他喜欢你,又没有直接对你讲,听说你那会儿生活上遇到了一点困难,他自己也才毕业没多久,在别的渠道上帮不到你,这才愿意在少游说公司缺人时推荐你去少游公司。这傻孩子,等他发现事情不对冒失地跑去质问时,他那混蛋小舅舅干脆装也不装了,让他别打算了,他压根没戏了。”
“以前在学校里你叫我一声学长,听说你有些家庭上的困难急需要钱,我也是想着能帮就帮,也是他说他公司里恰好缺人,索性就给你推荐工作。我没想到他浪费人力,给你安置的职务居然是住家清洁保姆。早知道的话,我绝对不可能推荐你去海城找他的。”
林簌想起当时岑晟说起这些话的微妙,但她当时并没有往别处深想。
蔺少青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时继续补充道:“这舅甥俩当时吵翻了天,家里人又偏帮着少游,以至于现在他还对他这小舅舅耿耿于怀。”
后来还说起什么林簌已经不记得了,蔺少游的那通视频通话结束后,没过多久蔺少青和岑晟就离开了。
家里又只剩蔺少游和林簌两个人,他穿着一件深紫色高领毛衫,站在落地窗前,回身静静看着林簌,似笑非笑地问出一句:“蔺少青给你说了,对吗?”
他又没具体说什么事,林簌完全可以浑水摸鱼,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否认过去。
可她不知为什么,此时看着他,偏有些难以言明的愧疚。
林簌走过去双臂环住他的腰,并把脸贴在他胸膛前,闷闷地开口:“我以前,实在是太没有职业道德了。”
“嗯?怎么说?”蔺少游低头,视线也只是虚虚落在她的发顶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两年前那会儿我生计艰难,幸亏学长推荐了到海城的这份工作,虽然您给我的职位和我的专业丝毫不对口,但好歹工资很看得过去。我虽然没有经过系统的家政培训,可也知道应该跟雇主保持界限,不该起非分之想。”
“所以呢?”察觉到她语气的停顿,他知情识趣地适时追问到。
“所以...我不该垂涎您的美色,不该妄想着别的事情,更不该引诱您发生了那么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这给你招致了一些麻烦,明明是我的错,却影响了你和家人之间的关系。”
林簌深刻地检讨几乎逗笑了蔺少游。
“这就是你基于职业道德范畴给出的反思?”
他施施然问道。
林簌没有否认的点了头。
蔺少游任凭她像只鸵鸟一样,都快把脸上的五官整个嵌入到自己的胸腔中,害得他难免有些呼吸沉重。
他无奈地叹出一口气,轻抚着她的后颈和修长的背脊,在她耳边坦陈道:“你想多了。对于我和你之间存在着的七八岁的年龄差,你或许根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如果一定要说引诱,那也该是我引诱了你。”
林簌想要抬头,又被他按住,“别抬头,听我说就好了。”
他语气平缓地继续说道:“我承认,是我起了坏心思,在你每一个不经意的瞬间,我借用了氛围的便利,用尽花招和手段,引诱了你的目光。我是一个工于心计的人,为了那毫厘之间的暧昧,你并不知我的心里演练了多少遍。我明知你涉世未深,辨不清这些坏心思,便肆无忌惮地引诱着你向前,我还要装作无辜的样子。如此想想,我实在是一个卑劣的男人,可这卑劣,却又让我真的拥有了你。”
林簌的侧脸贴着他的胸膛,听得到那颗心脏的鼓动,她有些五味杂陈,既感激他的坦诚,又惶恐于他的坦诚。
很久之后她才又问道:“如果这是一波开诚布公的坦诚局,那你要诚实地告诉我,你用这卑劣还引诱过多少女人?”
或者说,往后还打算去引诱多少女人?
蔺少游有短暂的沉默,随后低沉的笑声与胸膛共振,反问林簌:“你难道不该相信你心里的判断吗?还是说因为那似乎不合常理,你就选择放弃了对我的信任?”
林簌故作不明白,“什么意思?”
蔺少游轻叹口气,“蔺少青可不像是个嘴上留情的人,她找机会和你单独交谈,除了委婉控诉了我的卑劣,一定还说了别的什么。”
例如他年少的自闭和成年后性情的不讨喜。
明明有着优越的相貌、身形以及良好的条件配置,却偏偏没有情感史。
放在现在这社会中,这的确有些不合常理。因为他曾经也试图放纵过自己,允许了别的女人靠近、拥抱,甚至索吻,可最终也就止步于此。
旁人乃至于家人只意识到他的冷淡,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心里藏着多重的欲。
湿柴引不燃烈火,他想索要的是极致**的倾泻。
没有将就、无需克制,更没有适可而止。
“沉得住气的人都会得到老天的厚爱,鉴于这位先生今天的真诚和坦荡,我决定奖赏你。”
“那......奖品是什么?”
“嗯......”林簌做出认真思考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混账无比,“就赏你这不精于音乐的人一段哼吟唱诵的天赋,赏你将这鼓噪的胸腹下藏着的狼子野心释放出的机会,再赏你一个刺杀我的时机,再或者......”
他俯头干脆用唇舌封住了她的话语,干脆利落地准备讨赏,并将她整个人端抱起。
她不解他走去的方向为什么是衣帽间,俨然忘记了衣帽间里都有什么。
有长身的落地镜子、整齐罗列的衣衫、杂乱放置在台面上的几条轻薄如蝉翼的丝裙,还有那些搭配着西装故作正统的条纹领带。
爱和欲正确的先后顺序到底应该是怎样的呢?这是一个恒久的话题。
蔺少游曾经回味过很多遍的一个午后,一条很无趣又漫长的大学林荫道上,他在回身时不小心撞翻了那辆行进中的自行车,一个狼狈的女生坐在地上,牛仔裤的边缘被铁具刮破,露出一截脚踝,青色的血管在细弱的攀爬跳动着,她白色帆布鞋面上沾上了半片树叶的绿色汁水。
车筐里的一本书掉在旁边,白色书封被倾倒的半杯美式染了色。
她明明哭着,却倔强又固执地挥手拒绝了他的搀扶,“不用管我,我没事,我很好。”又友好温柔的拒绝了他的道歉,“闭嘴!不需要道歉,请离我远点。”
他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
“怎么样?好看吧。那是一个学妹我认识。”岑晟从侧面追上来,语气中有些失落,“但她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可能没留意到我,都没和我打招呼。”
“一般”。蔺少游如此说着,却下意识用手拂过袖口,手腕处隐约有灼痛,可刚刚她挥手过来的力气明明那么小。
或许确实算一般吧。就像野猫一般不讲道理,无视好意挥爪便撩。也像秋风一般不讲情分,带走一切叶片的摇摇欲坠 。
几天后,蔺少游回到海城,自己也不明白缘由的出现在书店,他凭借记忆毫不费力地找到和她车筐里一样的那本书,在某一页读到了那样一首诗,于是就全然明白了。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日落,破败郊区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灵的饥渴。
......
“蔺先生”,林簌啃咬着他肩膀上崩起的肌肉,短暂制止了他的动作,低声询问,“我该相信你吗?你既然没有谈过恋爱,这些熟练的经验到底是怎么来的?”
“唔”,他沉默了几秒钟,想起年少时某天被同学邀请观摩了一段影像,然后被这一段影像撞开了他的启蒙之门。接下来他用一周时间搜集了各种类型影像观看,本着虔诚的研究精神,甚至拜读了部分有关人体结构和神经分布的医疗类书籍。
各种猎奇的姿势以奇怪的方式强势入侵到他的脑子里并形成了经久不灭的知识点,而对于已经熟练掌握的知识他一向不甚留恋,便早早又抛之脑后。
所以现在此时,她所谓的这些熟练,也不过是他对于曾经所学知识的一一印证罢了。
蔺少游收敛了回忆,笑着含糊道:“可能是,天赋异禀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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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8·可能是,天赋异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