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陆宁惊呼一声,撞到阵法光罩上,仿佛陷入一片柔软的沼泽地,让她的行动顿时迟滞下来。
她完全没有料到,看个热闹也能被殃及池鱼!
阵法内的祁修竹和荀亦旋也是一愣,显然没有料到还能波及到旁人,
阮安晏见状,非但没有惊慌,反而眼神一亮,拍手笑道:“甚好甚好!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收获!这位师弟,你要道侣不要?”
因着与桑离和褚灵两位师姐每次出门都会更换装束,陆宁这才被认错为师弟。
被困在阵法中的陆宁,听着这莫名其妙,还爱好做月老的事的陌生弟子,整个人都懵了。
陆宁清了清嗓子,“这位阮……师兄,看装束应是城主府内的人吧,在下奉师尊之命,前来寻找两位下师兄,恰好在城主府做客,不知这位阮师兄可否先撤去阵法?”
她直接把师尊和两位正在城主府做客的师兄搬出来,就不信对方会没有顾虑的不放人。
果然,阮安晏听到“城主府”时脸上的嬉笑表情有所收敛,摸了摸下巴道:“哦?你是谢不救的师弟?”
他上下仔细地打量了陆宁一番,没有感受到有灵力的波动,略微嫌弃地说道:“怎么,你们宗门的弟子现在入门不看修为的吗?”
阵法内荀亦旋抓住机会,立刻道:“阮安晏!你快点放了这位师弟,谢丹师可是城主的客人!”
祁修竹也附和道:“对啊。师弟,正事要紧,万一耽误了谢丹师的大事,我看你如何向城主大人交代!”
“呵!交代?我会怕他?”阮安晏冷哼一声道。
挥了挥手,一时间觉得没意思极了。“罢了罢了,看来今日这阵法与两位无缘。”说着法诀打出,几道灵光进入阵法,紧接着法阵的光罩迅速消散而去。
陆宁感觉周身的束缚感消失不见,身体也一轻。
荀亦旋两人也连忙跳出法阵,她头也不抬地召唤出飞剑,化作一道流光瞬间冲了出去。祁修竹则是语重心长地对阮安晏道:“师弟,你,这回你可是过了。”
“唉,师兄啊,我这是在帮你,居然不识好歹。”阮安晏啧啧道,仿佛他做的是成人之美的好事。
“算了,你与城主,你们——”
“废什么话!赶紧走!”阮安晏催促道。
而后转头,“喂,谢不救的小师弟,你去城主府吗?”
“阮师兄带路?”
“这是‘定向符’,你拿着。直接捏碎它就能直接到城主府。”阮安晏递给她一枚闪烁着光芒的玉符。
看着阮安晏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陆宁很难不怀疑这张“定向符”具体会到城主府的何处。
“我这人就是爱热于助人,你快捏碎,我好去看热闹,咳,给你撑场子,对。”
陆宁拿着玉符的的手突然一顿,灵机一动。“阮师兄,这样吧,我们一同去可好?我还没有用过如此精妙的‘定向符’,城主府的方位也不是熟悉,有师兄的照应,也可以更快地见到谢师兄他们。”
阮安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显然没料到陆宁会来这一出。
“嗯,这个嘛……”
“阮师兄,准备好哦。”只见陆宁手中的玉符已经被捏碎。
阮安晏只来得及惊呼一声,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一丝慌乱,他是真的没想到陆宁会来这一手啊!
一阵光芒闪过,两人身影自原地消失。
下一刻,城主府内。
某处偏僻的、还能听到灵兽在哼叫的,充斥着一股难闻味道的园子。
“阮师兄,你这‘定向符’还挺别致的。”说着陆宁笑了出来,还好她早有心理准备,光芒散去时赶紧打开一个隔离罩。
阮安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赶紧走了出来。
还在给灵兽喂食的仆役们对着这场景仿佛司空见惯一般,没有任何惊讶。
“少城主!”
“叫什么叫!老头人呢?”阮安晏给自己施了个法诀,衣服干净舒畅了。
“城主大人和谢丹师在炼丹房。”
阮安晏随手指了个仆役道:“你过来,带他去找我爹。”而后他又挥了挥手,朝着陆宁,“算了,我带你去吧。”
两人走到炼丹房的时候,阮安晏很明显不想直接进去,他偷偷的站在门后,探出神识。
“这次的丹药药效保证不了多久,还是城主尽快调查出源头。”说话的是谢不救。
一道声若洪钟的声音响起。“多谢小友,不过犬子这病真的最多只有一年了吗?”
“阮师兄他身上的异常,我师叔已有推算出,稍后待我小师妹来,说不定能解决。”
话锋一转,“不过,还是请城主大人莫要抱太大希望,此事还是建议与令郎商讨为好。”
久久,里面才传出一道声音,“好,我会的。”
……
阮安晏似乎没注意谢不救口中的师妹就是陆宁,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神色慌张,随后盯着门口看了几眼又转身离开了。
“他这是生病了?”陆宁不禁开口道。
大门被推开,一脸忧愁表情的城主看着门外那走远的身影,叹了口气道:“这位就是谢丹师的师——妹吧。”
陆宁抱拳行礼,“城主大人。”
“好,此事还要麻烦谢丹师安排一下了,有什么需要尽管提。”
“定当尽力而为。”
闻言,城主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谢师兄,褚师兄呢?”陆宁开口道。
谢不救领着陆宁来到一处院落。“他啊,方才说要去商会看法宝,还没回来,你先在这里安顿一下,我们就在隔壁。”
“好,那少城主是有什么问题吗?”
“月瑶师叔有推算出,算是他前世的缘吧,但是他宁死也不肯放手,不过这事城主还不知道。”
陆宁惊讶,“啊?前世?”
“是的,更多的便不清楚了。”
傍晚时分,霞光将要散去。
陆宁正在院落静坐,梳理着下午谢不救给出的一些信息,阮安晏他活不久了,牵扯到前世今生的孽缘什么的。不知道为什么,陆宁的心就是静不下来修炼,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十分不安。
“谢师兄,小师妹到了吗?”人未至,声先到,是褚然,语气中带着兴奋。
陆宁起身出去,脸上挂起略带浮夸的明媚笑意打招呼道:“褚师兄。”她目光扫过褚然手上还拿着盒子,显然是白日里去商会淘来的收获。“看来师兄今日苹收获颇丰呀。”
“小师妹,你可算来了!”褚然见到陆宁,将盒子放在桌上,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正好,师叔说这次的事情只有你能解决,你的预知碎片不知道是否能看透前世。这纠缠少城主的是他前世的白骨,师尊说如果炼制一番,定能大有收获。”
“预知碎片”几个字从褚然口中说出,不亚于一个惊雷。
褚然话音落下的瞬间,院子里一片寂静。
陆宁脸上的表情瞬间停滞,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心脏像是被紧紧拽住一样,疼的厉害。
猛然抬头,就那么静静地,直愣愣的望着褚然,喉咙好像被堵住,突然说不出话来。
不可置信的话刚才从褚然的嘴里说出。
褚然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对劲,脸上的笑容被慌乱和懊恼取代。他张了张嘴,“师妹,我,不是那个,是掌门他……”
他语无伦次,越解释,越欲盖弥彰。
陆宁强行压下去想要离开的想法,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结果像透明一样。前世被瑶光圣地美名其曰保护,实则急用,最终沦为牺牲品,被推入魔渊的记忆纷至沓来。
她浑身发抖,紧紧握住的手冒出一丝血迹。
褚然能这么自然的说出口,是不是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能力?
那这些日子自己拼命想要隐藏的,一种被看透,被监视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浑身几不可察地轻颤,脸上挤出一丝冷笑:“褚师兄,你说什么预知?我怎么听不明白。”
陆宁很希望是她听错了。
但,没有!
站在院门口拿着丹药瓶的谢不救这时候叹了口气,上前一步道:“小师妹,你莫怪褚然,此事不必惊慌,你的特殊能力我们早就知晓,瞒着不告诉你这件事是掌门师伯下令的。我们绝无他意,只是师叔严令禁止我们外传。”
谢不救的解释,最好的回答,证明着,褚然所说的是事实,都知道了。
陆宁用尽全身力气才维持住表面的平静,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原来如此,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呢,吓我一跳。”
她的语气轻松的仿佛不在意,甚至还冲着褚然眨了眨眼,随即优雅地转身。从容不迫地走向房间。
没等两人回话,房门便关上了。
门内,陆宁合上门便蹲下,头抱在怀里。
靠着冰冷的木板门,门外依稀听见褚然的懊恼与道歉,还有谢不救的安抚声,每一个字都像针扎在她的自尊上。
屋内,陆宁脸白如纸,整个屋子分明是透亮的,她却感受到无尽的黑暗在吞噬着她,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这一世的宗门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简单。
伸出手,运转星辰之力,孤寂的房间里透出星星点点的光,偶尔被风吹过的帘子,沙沙作响。
巨大的背叛感几乎将她淹没,但手中闪烁着的光芒,体内星璇运转着的星辰之力,无不在告诉着她,这一切皆与前世截然不同了。她是升仙宗的小师妹,不是瑶池圣地的圣女。
“不能慌!”陆宁紧紧压住嘴唇,刺痛感让她清醒,“她们知道又如何?这一世我陆宁,是升仙宗的小师妹,再也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陆宁迅速做出准备,她不能自乱阵脚,如果连真相都不能接受,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她又如何去报仇!
站起身,看着镜子那个眼眶微红却又带着倔强的自己,深吸一口气,嘴角努力扯出一个惯有的、略带浮夸的笑容。一遍又一遍的,直到笑容看起来变得自然。
“想看我笑话?还早得很呢。”她对着镜子,喃喃自语。
第二日清晨,朝霞升起。晨光淡淡。
陆宁推开门时,神情如常,甚至还比往日多了几分神采奕奕。仿佛昨日那个差点崩溃的女子只是一场幻境。
门口的褚然仿佛在罚站,手里拿着一堆锦盒还有储物袋。
伸出手,鞠躬,“对不起小师妹。”脸上带着明显的紧张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