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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烬青知道自己提到了不应该提的事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隐舟注意到他无措的神情,解释说:“不是多大的事,也正如你说的那样,他不是从小就带着我。我们的感情并不深厚,他不了解我、不记得我跟他说过的话,我也一样。”
江烬青用筷子挑了几粒米送进嘴里,似问非问:“……习以为常了?”
谢隐舟说:“差不多。”
“……那,这个是他是来家里看望你的时候,带来的礼品?”江烬青问。
谢隐舟说:“不是。每年过年我会回老家待几天,那几天正好撞上我大哥生日。大哥有个儿子今年三岁,那箱核桃奶好像是我爸从他朋友那里拿的,一共两箱,一箱给了小侄子,一箱给了我。说是我还小,也有我的一份。”
他言简意赅地诉说着当天发生的事情。
省去了很多前情和详情。
“……然后你就带回来了?”江烬青聚精会神地听着,问。
谢隐舟扬了扬眉头,“对啊……他听信了别人编排我的话,说我在背后计较他不在乎我。这箱核桃奶递到我手里的时候我爸还说着‘我样样没差着你,以后可别觉得我亏待了你’这种话。我哪还能拒绝,真的不要就显得我在拿乔,不知道的以为我真的在背后说过他坏话呢。”
江烬青隐约听得出来他的家庭情况好像有点复杂。
谢隐舟这是被做局吃了个哑巴亏。
在谢隐舟父亲身边造谣的那个人是罪魁祸首。
全部听下来,他好像没有听到谢隐舟提过他妈妈,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却也不敢问了,怕再次踩雷。
谢隐舟拿了一个空碗给江烬青舀汤,“我看保质期好像还有一个月过期,平时我带到学校给你当早饭……平时喝着玩也行,待会儿你吃完饭就可以喝一瓶。”
他把汤碗递给江烬青,“尝尝,小心烫。”
“谢谢,”江烬青双手接过汤碗,有些狐疑地问:“你想赶在它过期之前喝完……不会是你爸还要检查这个东西吧?”
没有喝完,就相当于没有接受他的心意。
那就是还心生怨恨,觉得是他在亏待自己。
谢隐舟不懂他的脑回路,被逗笑,“不至于……只是我不想浪费。珍惜粮食,人人有责。”
“那你怎么之前不直接给黎延喝?”江烬青记得自己之前问过这个问题,问题又绕了回来。
谢隐舟这会儿不跟他开玩笑了,老实说:”之前没有看到他的保质期,本来想着就放在这里,等什么时候黎延过生日了,或者有什么别的契机,就好一整箱全送出去。你转过来前两天我才在吃饭的时候发现快到期了。”
也算是缘分吧。
江烬青尝了尝汤,鲜得整个人都酥了,谢隐舟自谦说不是大厨,但他看未必不是,“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帮你喝一瓶吧。”
谢隐舟纠正道:“不是一瓶。你要勉为其难的帮我喝完一整箱。珍惜粮食,人人有责。”
江烬青埋头干饭,平静道:“道德绑架,又不是我的核桃奶。”
谢隐舟不依,嘴巴喋喋不休起来:“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互帮互助、互利互惠,更应该共患难啊。”
他压低声音,不知道是不是江烬青的错觉,竟然听出来了一丝失落和试探:“连核桃奶都不愿意帮我喝?”
江烬青:“……”
他把碗里的饭扒完了,一边脸颊塞着饭菜,掀起眼皮看向谢隐舟,还真品出来一丝无辜和央求。
江烬青:“……”
“……喝。”江烬青抽了一张纸,捂住嘴,一边咀嚼一边含糊说:“我马上,不,待会儿就去喝。我洗完碗再喝。”
“不用你洗碗,扔给洗碗机。”谢隐舟也将最后一点饭扒进嘴里,收拾起碗筷菜盘,一并抱进厨房,“你去喝奶。”
剩着还有菜的就放进冰箱,空盘了的就放进洗碗机。
谢隐舟突然提起洗碗机,还让江烬青挺怀念自己在江城时的日子,不用做饭,不用洗碗,不用打扫家务,就算有时候自己在家也可以点个外卖,或者妈妈叫阿姨过来做饭,碗筷也是扔给洗碗机。
不像现在过着把自己越养越差的日子。
江烬青去玻璃柜里拿了一瓶核桃奶,说到做到,为谢隐舟珍惜粮食。
两个人吃完饭坐在客厅,看似消食实则嘴里也没闲着,一个喝核桃奶溜缝,一个剥着荔枝吃个没完。
江烬青刷了一会儿视频后自觉放下手机,翻书包准备写作业,谢隐舟盘腿坐在沙发上玩游戏,余光注意到他要写作业,提议他可以去书房做。
江烬青把在学校写了一点的家庭作业试卷摆整齐,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就着茶几开始写,说:“不用。我先把写了但没写完的作业收个尾,剩下的明天再做。”
谢隐舟原本是想冲榜的,却被江烬青随时随地大小写感染,莫名从心底勾起有点想写作业的蠢蠢欲动的想法。
对于谢隐舟来说,太久没写作业了,偶尔写一回也是享受。
这才会有之前那次他心血来潮写了数学作业,然后被老曲说是抄别人的那件事出现。
谢隐舟盯着他摆动的笔,纠结了须臾后退出游戏,到底是没有禁住诱惑,“……我也写吧。”
江烬青:“?”
谢隐舟把自己的书包打开,拿出有先见之明塞进去的作业,也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你写你的,我写我的。”
江烬青:“……”
他觉得谢隐舟这个人有一些……难以言说的奇怪。
要说他不爱学习吧,他上课偶尔还是会听,听了偶尔还会写。
要说他爱学习吧,他又把大部分在学校的时间拿来睡觉玩游戏。
江烬青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就好像什么东西在他眼里都不是很重要,学习也好,游戏也好,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没有特别讨厌的东西,做与不做只归咎于想与不想。
……游戏人生。
脑海里突然冒出来这四个字。
貌似还算精确。
“……怎么了?我脸上的东西吗?”谢隐舟察觉他盯着自己看,用手摸了摸唇周,还以为是刚才自己吃荔枝不小心有果壳的薄皮沾在了脸上。
“没有。”江烬青收回视线认真写作业。
谢隐舟因为平时不怎么听课,很多题其实都不太会写,他先把自己会的写了,然后再把教科书拿出来翻。
两人没有交流,只有窸窸窣窣的翻试卷和翻书本的声音。
这一坐一写就忘乎所以了,等双双停笔时天色已经很晚,谢隐舟拿出待客之道,换洗的衣物找好,全新的洗漱用品也拿出来放好,亲切照料着江烬青进浴室。
“家居服是新的,洗漱用品也是新的,内裤的话……”再贴心也没有那么贴心的,谢隐舟确实有准备客人来这里时用的东西,但过于细节的实在没有。
本想着说叫个外卖,江烬青关键时刻伸手打住:“我带了。”
他捏了捏自己校裤的兜,说:“我回去拿手机的时候就拿了。”
有谢隐舟在他家打空挡的前例在,江烬青吃一堑长一智,不会在同一个坑上踩第二次。
谢隐舟的脑回路和他却不一样,他关注的不是江烬青吃一堑长一智的聪慧,而是:“……我以为你很抵触在我家过夜呢,我甚至害怕你拿手机拿着就不回来了,结果回去一趟还顺便把内裤也带上了?”
江烬青:“……”
多正常的事情,被他说的怪怪的。
“不是你盛情邀请让我在你家过夜吗。我肯定要把这些东西准备好啊。”江烬青的反击软绵无力,但胜在很有道理。
他拍了一下谢隐舟的胳膊,“出去,我要洗澡。”
“确实是我盛情邀请的。我没别的意思,”谢隐舟被他推着,也不反抗,一边被往外推一边说:“我就是挺意外,本来以为你挺不乐意在我这过夜的,结果你愿意,而且是很愿意。”
“只是愿意,没有很,”江烬青把他推出浴室,把着浴室的门,假意附和:“你这又不是什么豺狼虎穴,有什么好不愿意的。”
实则心里盘算着:我一定要看看你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浴室门关上。
谢隐舟在外面叮嘱:“有什么事直接叫我啊,我在外面。”
江烬青对着镜子照了照,往后摸了摸自己腰子的位置,扬声回:“知道了。”
……总不能真是要割他腰子。
他洗完澡吹完头发,谢隐舟交替进去洗,没来得及问住哪个客房,于是只能暂在主卧里待会儿。
空调吹的风凉丝丝,卧室里有一台电脑,正开着机运作着,发出的声音微弱,和空调微弱的声音对冲,以至于江烬青转了个身才看到。
屏幕上的界面是逆水寒的游戏界面。
地点在虹桥,画面拉了远景。
他凑近看了看,发现谢隐舟正在和几个人组队。
有几个id有点眼熟,好像在谢隐舟的关系网里见到过。
正愁没地儿坐,他就近坐在了电竞椅上,手不敢乱碰,只用眼睛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游戏内大家的穿搭和名字。
好像是谢隐舟的结义们。
他看着团队内有人的麦克风在动,但是他听不到声音,怀疑应该是谢隐舟连了摆在桌面上的那个耳机。
他不好意思随便碰谢隐舟的东西,于是歪着头俯下身凑近那个耳机听了听。
依稀听到了男声和女声的交流。
果真。
里面的人好像在说八卦,又好像是在吐槽什么。
人有点多,他分不清到底是谁在说话,只能皱着眉一点一点去分析,到底有几个人在交流。
或许是太认真,谢隐舟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他还维持这个动作没察觉到动静,像一个蜷着的小猫,偷偷摸摸的要干什么坏事。
譬如……舔一口人类水杯里的水。
谢隐舟嘴角微扬,慢悠悠地凑过去,看了看电脑屏幕,又看看江烬青,计上心头,也俯下身,在他耳朵不远处问:“干嘛呢?”
江烬青吓得一激灵,整个人立马抬起头,“卧槽……”
谢隐舟灵活躲过,没让他撞到,顺手把耳机拿起来,“要睡去床上睡,但如果是想要听他们讲话的话……”
江烬青颇像一个被抓了包的小偷,被捉弄了也没招,嘴角都微微绷着,欲言又止,企图用我没碰你的东西来减轻罪责。
谢隐舟在他说出话之前把耳机套到他脑袋上,明明是故意捉弄,却声音柔和让人恼不起来:“就好好戴耳机。”
江烬青被他捧着脑袋,被桎梏了,一动不动,一张脸上写满了迷茫。
谢隐舟笑意加深,是捉弄成功的窃喜:“怎么?还没有缓过劲儿来?”
小谢,一个潜能骚包贱气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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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8.总不能真是要割他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