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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么熟稔,应该经常在家里做饭吧。”江烬青拿起筷子将蛋打散。
谢隐舟给他让开道,“不怎么做,现在基本都是点外卖。初中的时候确实是天天都做。”
“你初中就开始独居了?还是说你家里人不管你……不是说你家里很有钱吗。”江烬青把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冷饭用饭勺压散。
谢隐舟找机会帮他忙,比如现在,他就借此机会给蛋放了盐,“有没有钱和家里人管不管我,不挂钩。我从小学开始家里人就不管我了。不过小学的时候有保姆照顾我,上了初中可能有点叛逆吧,我不想再让保姆来照顾我,就开始自己一个人生活了。”
他像是在得意自己独立的很早。
当然这个也确实值得他得意。
“你家里不止你一个孩子?”江烬青把锅热了,下了一坨小猪油。
“嗯,我上头还有两个哥哥,”谢隐舟站在旁边看他热油的手法,“你这个猪肉是自己熬的?”
江烬青用锅铲一点一点的把未融化的猪油糊在锅表面,声音有点低:“……不是我熬的,家人帮我熬的。”
谢隐舟明白了,“是他们有事忙不开吗,所以把你转过来读书,像我一样,家里人没有时间照看你,所以只能把你放在这一个人生活。不过还是挺上心的,走前还给你把猪油熬好了。”
江烬青把油热好之后将蛋倒了进去,金黄色的蛋液瞬间炸成白色,鼓起一点泡泡,煎蛋的香气从锅里飘了出来。
“你哥哥他们应该还在读书吧?也在云城吗?”江烬青用锅铲将摊平的蛋戳出一个漏口,聚在中心未能被油碰到的蛋液从漏口流出去,在触碰到热油的那一瞬间炸开变成一朵白色的花。
“没有。他们已经没有读书了,大哥在家里的公司上班,未来会继承家里的产业,二哥刚刚创业成功,都很忙。我和我那两个哥哥年纪相差挺大的,我算是……妈妈意外怀孕,舍不得打掉,才生下来的。”谢隐舟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江烬青下厨的环境,抬手给他调了一下抽油烟机的风速。
手臂从江烬青脑袋旁边穿过,他猝不及防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
“意外怀孕,舍不得打掉所以生下来,然后又不管吗。”江烬青说这话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说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好像有一点像是在打抱不平。
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一个还不算很熟悉的朋友,这样指责自己的家人。
江烬青翻蛋的动作放缓了一些,犹豫着要开口解释一下,谢隐舟却抢在了他的前面:“是啊。那能有什么办法呢,既然已经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了,就好好活啊。”
“我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人了,”谢隐舟看着他的蛋煎的差不多了,把旁边的冷饭端起来递给他,“像我这样一家多子、排名老小、家长不管的家庭比比皆是,尤其是农村、大山里的孩子。说严重点,其实我也像他们,是个留守儿童,但我好在家里有钱啊。如果干什么都要向好的比,那还怎么活,我谁都比不上。”
江烬青把冷饭倒下去,用锅铲一点一点将它们压平,让每一颗饭粒都吸饱蛋液的香味和残余的油脂。
外面雷声大作,瓢泼大雨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又严重了一些。
他沉默了一会儿,没忍住问:“……你小时候有怪过父母吗。”
谢隐舟:“嗯?”
“你的两个哥哥应该是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的吧。”江烬青说。
谢隐舟明白了,坦然地说:“确实,我小时候有怪过他们。我的那两个哥哥,最大的大了我十二岁,有一轮了,在他们小时候,父母是将他们带在身边养的。我小时候对这件事情还是挺介意的……后来慢慢的看淡了也就好了。”
说到这里,他莫名感觉江烬青好像是在盘问自己的身世。
聊这种事嘛,总要有来有往。
谢隐舟问:“你呢。我感觉你应该和我差不多吧?”
“……我没有兄弟姊妹。”江烬青将煎蛋和饭粒充分的混合好,目光和注意力始终都在那一锅饭里,“家里人确实挺忙的,没空管我。”
谢隐舟问:“你的家庭条件应该也挺好?”
江烬青思索了一会儿说:“还行吧。”
他俩这样聊着,炒饭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放盐放葱的环节是江烬青拜托谢隐舟放的,毕竟现在不是他一个人吃,淡了咸了之类的好将就。
将炒饭端上桌外面的雨看起来好像小了些,他们两人,一人一大碗,蛋炒饭的卖相看起来还不错。
谢隐舟舀了一勺喂进嘴里,浅浅地品尝了一下,而后真情实感地夸赞道:“很好吃,你手艺还不错嘛。”
“如果不是你来放盐的话,结果就不是这样了。”江烬青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有数的。
谢隐舟这种话相当于是在捧杀。
“不止盐带来的味道啊。你的蛋煎的也很好,没有胡,也不过嫩,刚刚好,饭的米粒也是啊,颗颗分明很松散。整体来说口感很不错。”谢隐舟说的话字字句句都在解释自己是真心的。
江烬青笑了声,“你不如去写一篇800字作文来赞美一下我的蛋炒饭。”
“那不行,”谢隐舟扒拉着碗里的饭,吃得确实挺香,“我最讨厌的就是作文了,写一大堆字。”
“那我就当你不是真心的。”江烬青随口一说,说来逗他。
谢隐舟哼笑,道:“怎么可以。真不真心不是用看的,是要感受,你感受不到我对你这份蛋炒饭真心的佩服吗。”
江烬青坚持己见,认真吃饭:“……可别了,我这个蛋炒饭就算是炒出来像是刚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你也肯定会夸我。”
“做得好我才夸,”谢隐舟鼓着腮帮子,嚼着嚼着,脑海里忽然想起什么,鬼使神差地捏着嗓子来了一句:“……你吃了我的蛋炒饭,我就要嫁给你呀。”
江烬青一勺饭刚喂进嘴里,随即就喷了出来。
好在他自己反应快用手捂住了嘴,没有破坏这良好的用餐环境,只是呛得难受:“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谢隐舟笑起来,不好意思地连忙抽纸给他,“对不起,对不起。”
江烬青咳得耳朵都红了:“……你发什么疯。”
“你没有听过吗?”谢隐舟真不是故意捉弄江烬青的,但看着江烬青这副模样,他确实觉得很好笑,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干净,他一边拍着江烬青的后背给他顺气,一边解释:“你不可能没看过喜羊羊与灰太狼吧?这是红太狼的台词啊。”
江烬青好说好歹缓了过来,拿起旁边已经放凉了的水,喝了一口,顺了顺,“……我知道啊。所以呢?”
谢隐舟看他好的差不多了,才回到座位上坐下,捏着勺子笑眯眯地说:“你不是说你做的蛋炒饭难吃吗?我就忽然联想到了红太狼做的那份蛋炒饭……然后就,随口一说咯。”
“那比起红太狼做的蛋炒饭,我的蛋炒饭还算说得过去。”江烬青绷着脸,用纸把脸上的米粒擦掉,“……吃饭还是别说话了。”
“哦。”谢隐舟故作失望的答应。
他乖乖吃完饭,然后将自己和江烬青的碗拿去厨房清洗。
江烬青让他不用干这些,他还要争。
活像是小时候看到大人们客套的场景。
“行,那你洗吧,我去写作业了。”江烬青不打算和他拉扯,今晚还有事情等着他做。
谢隐舟不一样,很悠闲。
他慢悠悠跟玩水似的把碗洗干净,放进消毒柜里消毒,然后又慢悠悠地飘到江烬青卧室里,站在旁边看他写作业。
这会儿江烬青正好写的是老曲的数学作业。
立马就把谢隐舟好奇的心给打得烟消云散。
“你玩儿吧,要是不出声的话,可以在旁边坐着,要出声的话,就去客厅玩。”江烬青头也不抬,给了他两个选择。
谢隐舟想都不想就要留在这,“我不说话,我在你旁边坐着玩。”
就这样,一个安静地写作业,一个安静地玩游戏,两个人互不打扰,比白日里在教室里上课还和谐还安静。
外面的雨声像是白噪音,给认真学习的人提供了一个非常舒适的环境。
时针一点一点从七点跑到九点半,江烬青把作业写完,已经复习好。
谢隐舟还在旁边安静认真地打游戏,貌似并没有注意到江烬青这边完事的情况。
江烬青把作业和书本都规整收拾起来放进书包,悄咪地撑着脸静静地看他,想看他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自己在看他。
谢隐舟坐在他书桌旁边的椅子上,一条腿抬起来踩在椅子上,一条腿耷拉着,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唯一动作的是他在屏幕上滑动的拇指。
江烬青无声无息的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谢隐舟的身材还不错,高,白,没有赘肉,胳膊的线条看起来很有力气,他端详着端详着,视线忽然被一块庞然大物吸引而去。
目光停顿在谢隐舟家居裤的凸起上两秒,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没有穿内裤的原因,看起来真的有些过于……
江烬青稍感震慑,平静地将视线挪开,旋即稳稳当当地撞进谢隐舟打完那把游戏对视而来的双眼里。
江烬青:“……”
谢隐舟:“……”
江烬青别过脸去:“无意冒犯。”
谢隐舟噗嗤一声,笑欢了,“……江烬青你怎么耍流氓啊?”
小江:你是吃棒槌长大的吧?
小谢:天赋异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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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庞然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