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乔思索了一下,回复傅晏:
-玩得开心吗?
-玩的时候有给自己出片吗?
-没呢,因为我等会儿有事要做,没有在那里待太久
-希然说程乔哥你赞助了我俩,谢谢你
-你们玩得开心就好,你有事的话忙去吧
程乔跟傅晏聊天的时候,有在关注弹出来的每一条群消息。叶希然说傅晏给他出片了。
-安全回到家了吗?
程乔发了这么一条,才去慢慢浏览他发出来的成片。
挺好看的,就是氛围文静得不像叶希然。
-我还没回去,在猫咖一楼的水吧点了蛋糕和饮料
-我告诉你们一件大震惊的事
-但是你们先替我选几张照片,我要发账号
-怎么感觉左边的猫才是你呢
-妈妈?不是?为什么?
程乔一个手滑连发七个“哈”字,登时就给撤回了。
-妈妈为什么你一下午都没出现
-忙呢
-好呢
-谢谢阿乔的红包
-应该的
-忙昏头了,看见红包有一瞬间以为这么快就过年了
-妈妈好好休息
-好呢。所以你想说什么大震惊的事情
-我碰着我偶像了,她是这家猫咖的老板,要不是傅晏带我来,我都不知道
-行,我再去给傅晏发一个
-你去发,傅晏要是收了我给你发
-我就赌他会收,怎?
-不怎,请去
傅晏真没有收,点了个拒收匆忙回复一句谢谢程乔哥,便息了屏。
“祁也,”傅晏一下车就觉得活了过来,他是真的很挑车内环境,“等很久了?”
“还好。”祁也是从酒馆里出来的,他在窗子里先瞧见的傅晏,“怎么感觉你看上去挺累的?”
傅晏也不清楚,明明睡了午觉,但现在老想打哈欠,可能是坐车的缘故吧。
“没事,我们进去吧。”
祁也没迈步,只是喊住了他:“那个……等等,我有事要告诉你。”
“什么?”
“就是……”祁也难得这么尴尬,“我来得早,就先进里面坐着等你,顺便跟老板聊了一阵。”
“嗯。”
“然后……”祁也抚上自己的后脖颈,“原来他以为我才是来见工的那个人,他刚刚问我是不是‘傅晏’。”
“这又没什么。”傅晏笑了下,到这里都没猜到祁也想讲的话。
“他问我要不要来尝试一下做调酒师。”祁也道,“意思就是……他愿意招我,但他以为我是你。我跟他说了我不是‘傅晏’,就看见你来了。”
“也就是说……”傅晏这才在窗子里瞧见里面有一个人时不时在看他,“你现在把你正式的老板晾里边去了?”
“对……不是。”祁也笑了,不由得捂了一下脸,“我还没答应呢。而且主要是……我怕你会不高兴。”
“我不高兴啥啊,当然高兴了,我来的时候还在愁面试怎么办呢,结果一来你就给了我两个好消息。”傅晏也笑,令他发愁的事情消失了,还听见身边人有好事发生,“先进去吧,外面有点冷。”
吧台里的人总算等来那两人进屋。
“你就是傅晏吧?”老板放下擦好的酒瓶,“我是提前跟你联系过的,我再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季忆。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居然把你和你朋友搞错了。”
“人怎么能捅这么大的篓子。”祁也笑了笑,“我以为你是自来熟,没想到你是以为跟我熟。”
季忆忍俊不禁,但该解释的还是立刻解释了:“至姝先说给我介绍了一个她认为不错的朋友来,你俩没来之前,我正好在跟宁声聊天,宁声说傅晏正准备从她那边来我这里。”
“我好奇她又是怎么知道傅晏的,结果你就来了,心想傅晏说到就到了吗?……所以,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祁也自己走进吧台,给傅晏接了杯水,道:“祁也。独体字那个‘也’。”
“是本名吗?”季忆问。
“是。”
傅晏对特别的名字都格外留意,比如陆弋的名字,再好比祁也的名字。
“为什么叫这个字?是有什么寓意吗?”傅晏忍不住问,“之前就想跟你打探名字的事。”
“没什么寓意,顶多取‘也是’‘也行’‘也可以’的意思。”祁也见旁边有几个杯子待洗,顺便帮洗了,“我自己改的。”
“这样吗?”傅晏一怔。
“嗯,”祁也做事的时候不怎么抬头,“因为我的原名很难听。我成年就去改了。”
季忆适时转换了话题:“不过,我真没想到你们都认识宁声和至姝,她俩都不一定认识彼此,我和‘傅晏’都刚好是她们两人的共友。结果我连这都有概率弄错,也是很好笑了。”
“好像‘薛定谔的猫’啊,”傅晏是笑了,当然不是笑季忆,“打开盒子前是皆有可能的两个平行宇宙,一旦打开就只能坍缩成唯一的现实了。”
“你讲话好有趣。”季忆说,“当然不是说两个现实只能取其一……”
祁也说:“我还没答应你吧?你做错选择题了。”
“谢谢老板您的好意,不过我就算了。”傅晏说。
祁也抬眼看他:“怎么了吗?为什么?”
“没什么,就是不太想了而已。”傅晏当初想在寒假找份兼职,只是当时的他出于焦虑作出的决定。
他一般情况下都不太愿意惯着自己的“焦虑”。
一来是他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他不想非得被负面的情绪推着走不可,二来是他觉得真到了快要没得选的时候,再行动也不迟。
说实话,他清楚找兼职是其次,他心里那一份掺杂了很多恐惧、担忧和焦虑的空盒子才是重点。
之所以说是空的,是因为目前来看,这些糟糕情绪全是他凭空想出来的,至今仍未落地。
比如万一家里给他断供了怎么办,万一他家里人借此对他冷嘲热讽怎么办,万一……
他知道自己相当无助,甚至险些后悔过当初的“出逃”,也差点抨击过“不够听话”的自己。
但就算这些真的来到面前了,傅晏觉得自己并非没有勇气面对。他不是怕艰难,也不是怕实际的困难。
他只是害怕着“害怕”。
这个盒子虽空却极重,傅晏宁可跟这个盒子面对面坐着对视,也不愿意啥也不想就背着它走。
谁叫他现在学会了极度珍惜自己的精力心力呢,对着明显耗费自己心力和能量的事,他哪怕不思都知道该后行。
傅晏不止一次被骂过“矫情”,不止是他的家里人这么说过他。
的确,硬要拉他跟别人作对比的话,他的境况不至于跌落谷底,但爬不上去也是事实。
“不上不下”仿佛是一个可伸缩的玩具刀,他拿着这把玩具刀出去,吓唬不了谁,靠它也拿不了什么成果。
就是拿来“捅”自己一刀都不得劲。
而且他的这些顾虑就算拿出来跟别人讲也没用。“自己开解自己”不是傅晏的后手,是傅晏真没招了,用着用着才发现这招成了他的主要武器。
傅晏昨晚躺在床上,脑子里想法特别活跃,只是生活里即将多了一点变化而已,为什么就令他这么高兴呢?
可能因为他才发现,他也不是非得往上走或往下走,他面前就有一条平坦的路,他往前走就好。
“倒是祁也你,”傅晏托腮看着吧台里的他,这人还没穿上工作服,就已经有一点范儿了, “这么快就过了老板的面试,真的很厉害。”
祁也看了他一眼,复又低下眉眼,手上擦杯子的动作没停,唇角旁似笑非笑。季忆已经能看得出此人很得意了。
“刚好有点了解。”祁也说,“也是沾了你的光,我也能有显摆一下的机会。”
他明明想先给傅晏看到更好的自己,结果这个更好的机会是因为傅晏才得来的。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季忆问。
“我又没说不答应,”祁也道,“再说,我不都开始给你洗杯子了吗?”
季忆:“……我刚刚也是跟你聊嗨了,一时都忘了你跟我认识的‘傅晏’有些对不上号,人家傅晏态度可好了,一到你这跟换了个人似的。”
傅晏笑笑:“可不就是换了个人吗?”
“那你是招还是不招?”祁也侧目,“我无所谓,来你这里上班我还得跑来跑去的。”
“我是在给你付工资还是在为我的糊涂买单啊?”季忆哭笑不得,“楼上有阁楼,地方不算大,愿意打地铺的话就让你住。”
祁也顿了顿,季忆补了一句:“水电我包。”
“不是这个的问题,”祁也单手撑着吧台,“我跟另一个人合租,各付一半房费,那个人寒假回家去了,租房里都是他的东西。我一时间走不开。”
傅晏还在心想有什么走不开……然后反应过来了。
“不过就算没有他的东西我也走不开,毕竟一开始我都跟他约定好了。我得跟他说一声,应该下个月我就能搬来这里住。”
“行,那就说定了。”季忆又对傅晏说,“想喝点什么?我给你来一杯特调。”
“你累了的话,要不先回你朋友那儿?”祁也说,“最好还是别喝酒了。”
“可以啊,给你调无酒精饮料。”季忆又问,“真的很累吗?这次想回去的话,下次你来我再给你调。”
傅晏谢过了季忆的好意,约定下次再来,他打算回去了。
“注意路上安全。”祁也对他说。他朝祁也挥了挥手。
走出门。傅晏随便找了个方向逛逛,逛着逛着才想起来,自己是不是忘了件什么事。
哦,忘了打车回去。
傅晏想笑。
他现在不是很想坐车,于是选择在附近逛一逛,等逛够了再回去,但附近也没什么好逛的。
他累了,找不到长椅,暂且在花圃边缘倚坐一会儿。
傅晏感觉自己能直接席地而眠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还不打车是在磨蹭什么。
他瞄一眼手机,没有人给他发消息。他猜叶希然可能还没回家,不然该问他怎么不在家。
傅晏终于叫了车。
他一放下手机,看见一个戴着头盔的阿姨在推着电瓶车沿着路边走,电瓶车后边还跟着一个同样戴头盔的小男孩,他帮忙推着车后座的靠背。
那个小男孩看上去推得挺起劲的,没人逗他,他还是越推越想笑。
傅晏跟他对上了视线,也笑了,便挥手与他打招呼。
原来刚刚他无意识白白消磨一阵子,就为了这个小邂逅啊。
傅晏坐车回去的心情也变好了。
不知是不是好运的连锁反应,傅晏这回坐的车是女司机开的车。
车内环境格外的好,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傅晏想开窗,问她会不会担心暖气跑出去了,她说没关系。
傅晏坐车很少越坐越精神,这回偏偏如此。他下车后没有立刻回叶希然家,倒是绕路去了附近卖生鲜饺子的店,买了两人份的生水饺回去。
又这么巧,他跟叶希然就在小区大门遇见。
“你记得我生日吧。”叶希然劈头就问。
“记得啊。”
叶希然跟兰封的生日很好记,一个在过年前一个在过年后。
“你颜料什么的带来了没有?”叶希然问。
傅晏说没有,又问怎么了。
“抽个空回去拿,”叶希然拍拍他的肩膀,“你要开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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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七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