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之后,锦觅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随后便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在梦中,锦觅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冰天雪地,她环顾四周,心中泛起一丝熟悉:“这里为何如此眼熟?仿佛我曾来过一般。”她向前望去,见一人被银霜花环绕,不禁恍然大悟:“霜花!”她微笑着说道:“本以为我们再无相见之日,没想到你又出现在了我的梦中。”
“这并非梦境,锦觅,只有你能助我解脱,我想去告诉那个人,我爱她。”霜花说道。
“爱?”锦觅眼中充满疑惑,追问道:“爱究竟是什么?”
“爱,就是时时刻刻都渴望与那个人在一起,看到她笑,你会心生欢喜,看到她哭,你会心生难过。即便被禁锢,你也会不惜一切冲破枷锁,只为来到她的身边。”霜花解释道。
锦觅听后,似有所悟,“我对女王陛下,似乎正是这般感觉??”
霜花回应道:“那么,你便是爱上她了。”
锦觅瞪大了那双懵懂的眼睛,问霜花:“我??爱她?”
待她悠悠转醒,天色已然昏暗,细雨如丝,淅淅沥沥地洒落人间,平添几分凄冷。锦觅只觉胸口沉闷,呼吸艰难,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揭开面纱。然而,她的手却被人紧紧地握住。她费力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竟是两月未见的女王陛下。女王陛下坐在床边,锦觅的手紧紧被她抱在怀里,甲胄未解,上面还沾着干涸的污泥与血渍,脸上也满是纵横交错的污痕。锦觅虚弱地问道:“女王陛下……您……怎么回来了……咳咳咳……”
女王陛下急忙制止她:“快别说话!”接着沉声道:“我怎么回来?你都昏睡了小半月,即便我在天边也要赶回来了。”锦觅闻言一愣,半个月,她这次竟睡了这么久?
“太医们悬丝诊脉与我说你只是上火,我却不信。你整日研究那些奇奇怪怪的药,是不是制药时染了毒?还是其他缘故?你自己的症状自己心里定然清楚,你老实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女王陛下的言辞焦急万分,眼中满是化不开的忧虑。
锦觅努力挤出一丝轻松的笑容,“陛下,不打紧,太医们诊断确实没错,只是上火而已。”
可女王陛下非但没有丝毫轻松,反而更加焦虑,“上火?哪有上火会这般模样晕厥?我虽不精通医理,你也莫要想骗我。”
“臣不敢瞒骗陛下,确实是上火。”锦觅努力平复着气息,不紧不慢地解释道:“陛下可曾知晓,有些人对鱼虾鲜过敏,轻则全身起疹红肿,状若水痘;中则不仅起疹子,还会晕厥过去;更有重者还会呼吸不畅,若非及时给药便会性命堪忧。臣自幼便是个容易上火的体质,吃个荔枝便会晕过去。但臣善用药,近日里研制了一种可根治这毛病的药方,为了试此药效,故而吃下,不想竟晕厥半月,叫陛下见笑了。”
“荒唐!”女王陛下闻言勃然大怒,“明知自己是个什么体质,吃个荔枝尚且会晕厥,莫说龙眼这般上火的东西,竟然还如此儿戏地乱吃,还拿自己试药!你这是不要命了!”
“药在哪里?”她一面怒斥,一面又赶紧问道。锦觅告知她药的位置,只见她取了药丸来,亲自按照锦觅原先在药单上标注的用法,用水兑开细细研磨。她的举手投足皆是谨慎认真,之后满面严肃地一勺一勺将药喂锦觅咽下。末了,她还认真刮了刮碗底,确认无遗漏后,将碗在桌上一顿,恨声道:“你成日将给我殉葬挂在嘴边,再这般乱试药,不拿自己身子当回事,死在我前面了,却怎么给我个殉葬法?”
“臣若先去,圣医族自然会再立新任族长,届时,便由她接替我给陛下殉葬。”锦觅认真地给她解惑。
“你!……好,很好!”女王陛下胸口起伏不定,“你总知怎么拿捏我软肋,三言两语便将我打败!我若是有哪天死了,定是被你给气死的!”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女王陛下走后,羌活前来照顾锦觅,锦觅这才知晓,女王陛下本已神鬼不觉地带着一千精兵深入霍洛庚族,正待发起进攻。孰料,不知是谁,竟将锦觅吐血昏厥的消息八百里加急传给了她。当下,她便放弃所有作战计划。然而,深入内部容易,若要再出去,却是难如登天。因报信人的到来,打草惊蛇,霍洛庚族当下便发现她的踪迹,怎能放过这样将她围困生擒的机会?谁也想不到,她竟是奇迹般地带着人马杀出一条血路,生生浴血闯了出来,马不停蹄赶回京城。甫一回宫,便漏夜前来探望锦觅。
夜深,锦觅吃了药,感觉好转些许,却怎么也睡不着,便起身燃灯翻看医书。不想,那行踪不定的润玉仙却来了。他蹙眉道:“我明知此番你便是为着历劫而来,却终究看不下你这般受罪,即便你不是你。”接着,他伸手轻轻簇起一道光,慢慢将那光附于锦觅额头。待那光线渐渐消融,锦觅竟觉虽未痊愈,但也缓和许多。
锦觅虽听不懂润玉仙这打机锋的神仙话语,但却还是满心感激,与他道谢。她不知他缘何用个“又”字,但冥冥之中竟不觉得突兀,只觉此字似乎理所当然。锦觅低头认真想了想,对润玉仙说道:“我不知……我只知道……”她低头看着桌边沙漏缓缓流逝,心中反复思量,最后终是字字笃定道:“我只知道,给她殉葬,我心甘情愿!若是别人,我却是断然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