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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留仙山。
白云一丝丝,一缕缕,一片片,悠悠地从三座悬浮着的宫殿旁浮游而过,仿佛承载了千年的寂寞。
偶尔几只小鸟凌空飞掠,传来清越的叫声,打破了远处山峦的寂静。
窗外桃花盛开,芳菲如雨。
一道潇洒不羁的身影正立在绝情殿之中,仔细地看着桌上的卷宗。
那笙箫默虽说表面看似无情,但又怎会真对幽若那丫头放任不管。
每日趁她不在他都要审视一遍她批阅过的所有卷宗,还会细细过问弟子她处理事情的结果和方式。
那幽若天资聪颖,学东西极快,但就是有一个缺点:懒散!所以导致了她的依赖心极强,若他真肯答应揽下长留事务,他敢打包票那丫头立马撇得干干净净,人都会跑得不见影。
但自从这段时间以来,幽若往云宫跑得似乎也太过于勤密了一些,而且处理事务比起以前来明显进步了许多,这让他不得不起了疑心。
若说那云宫里的花千骨能让幽若在短短时间内有这么大的进步,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
继续翻过了两本,拿过第五本卷宗,才看了上面的字两眼,他便不由一愣。
脸上的神色有着抑制不住的激动,手上竟有些发抖。
再继续翻了翻。
没错,这几本卷宗上面的字迹分明和先前几本有所不同,先前那种是幽若的他认得,而另一种……他却也是再熟悉不过。
难道……难道……
花千骨一直就静静地坐于床榻之旁,静静地等着白子画醒来。
良久,那双期待已久的蝶翼终于缓缓张开。
室内的花香又开始弥漫。
然而花千骨只是保持着原有的姿势,静静地看他。
白子画睁眼,静静地回望。
然后,花千骨挥手,摒退了殿内所有的仙婢。
“你醒了?”
花千骨伸手扶他。
白子画就着她的手坐了起来,有种感觉,今天的花千骨似乎有些不一样。
分外的沉着,分外的冷静,分外的……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大夫说,你的身体属于过度劳累,没什么大碍,只需小心静养即可。”
花千骨轻描淡写着,没有提及他身上浮沉断留下后遗症之事。
既然他选择了隐瞒,她便装作不知。
既然他怕她担心,那她便装作不担心。
一切,只要他喜欢,便好。
白子画终于开始明白那种不一样的感觉所为何来。
因为花千骨再没有称呼他“师父”。
因为花千骨直接用“你”称呼他。
他开始感觉有些忐忑。
“小骨……”
他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其实让小骨不要再担心的办法不是没有,只是你不肯答应而已。”
花千骨凝望着他,深深地凝望着他,以这一生所有的眷恋、所有的情深不悔,深深地凝望。
“如果现在我要把妖神之力过给你,你还是会拒绝,是吗?”
很显然,她不愿看到他替她承受所有的痛苦。
只是听大夫说起她的心里都会有抽痛的感觉,更何况到时候还要亲眼所见?
心绞痛?
到时候心痛如绞的,到底会是谁?
而今,唯一可以让他免于病痛的方法,偏偏他一直不肯接受。
“是的。”白子画肯定地回答。
“为什么?”
花千骨近乎绝望地问。
难道时至今日,他仍然不肯承认他爱她?
白子画沉默。
花千骨咬了咬唇:“你还是不肯接受我吗?”
她不由有些想笑,或许,她该满足,至少现在他还在她身边,并没有离开她,那么,他接不接受,又有什么要紧呢?
“这么说,你是为了我着想,怕损了我的名节吗?” 她凄然地道,“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什么名份,也不想要什么名节,我只要你,只要你好好的,其他什么都不求!”
大梦三生,一觉醒来,愿望其实那么小。
她只想,做他身边那颗安安静静的小石头,不惧风吹日晒,不怕电闪雷鸣,从不羡天上的云朵,也不用羡慕身旁的大树。
只在他还在安在,就好……
终于,白子画叹了口气:
“你错了……”
他抬起头,以同样的眷恋、同样的情深不悔,深深地凝望着她。
“你以为,如果你失去妖神之身,变为凡人,和我现在一样,受着伤病的折磨,我难道就会开心,难道就不会心疼吗?”
要不然,当初他拼死为她挡下那掌到底是为什么?
一时之间,花千骨完完全全地愣在那里,如雕塑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是不是耳朵听错了。
白子画再次叹了一口气,微微倾身,将她拥入怀里,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轻轻地叹息:
“傻丫头……”
馥郁的花香,一时之间盈满于室,与他身上清浅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久久缠绕,不肯散去。
与绝情殿遥遥相望的贪婪殿之中,摩严正在饮酒。
仿佛只有酒精才能让他暂且忘却烦恼,忘却悲痛。
师父临走之前特意交待他要好好辅佐师弟,照顾师弟,却没想到,最终却眼睁睁看着师弟死在了自己掌下……
这种痛苦,让他如何能承受?
所以,日日夜夜,他只有靠酒来麻痹自己。
一直以来,他都把辅佐师弟,振兴长留当作自己的信仰,当作自己的目标,可是如今,师弟不在了,信仰顿时没了,目标也开始变得遥不可及,他甚至连自杀都没有勇气,怕自己无颜去见九泉之下的师父。
师父若是泉下有知,不知会痛心成什么样子。
又是一杯酒下肚,不知道为什么,那酒到了口里,由最初的香醇,变成了微微的苦涩。
“师兄,师兄!”
门外传来笙箫默的声音,他闷头喝着酒,无暇理会他的叫唤。
笙箫默进来,见到他又在喝酒,上前一步夺过他手中的酒杯。
“唉呀,师兄你别喝了,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东西?”摩严睁着朦胧的醉眼看着他。
笙箫默递过手中的卷宗:“你仔细看看上面的笔迹。”
摩严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下一秒,眼睛却倏地睁大。
“这是……”
“没错,是不是很象掌门师兄的笔迹?”
摩严有些愕然地张大了嘴,倏地一把抓住笙箫默,激动地道:
“这些卷宗是从哪里来的?”
“自然是绝情殿看到的。”
摩严蓦地一把甩开他的袖子,扭头就准备往绝情殿而去。
笙箫默无奈摇头,一把重新拉住他:“掌门师兄不在绝情殿,这些卷宗都是幽若从云宫带回来的。”
摩严似是这才清醒过来:
“云宫?”
云宫的结界开始动荡。
花千骨正在给白子画喂药的手微微一顿。
她凝目观微,只见摩严和笙箫默正急急而来。
不由冷哼一声,正欲前去打发了他们,白子画却拉住了她的手。
“是师兄和师弟吗?”
算算时间,他们应该也差不多这两日便要到了。
“嗯。”花千骨不想隐瞒。
“让他们进来吧,正好我也想见见他们。”
该面对的,始终还是要面对。
花千骨极不情愿地打开结界:“师父,你会不会和他们……”
“放心,不会。”
白子画安慰她。
时至今日,那丫头居然还在担心他会回长留,他不由有些好笑,要是想回长留他早回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即使回长留,我也必定是带着你一起。”似是为了让她放心,他又补充了一句。
花千骨顿时觉得内心一甜,眉眼一弯,抱着他的手臂学着幽若撒娇:“我就知道,师父对我最好了。”
白子画长年冰封的心也不由变得一软,摸了摸她的头,脸上现出一个疼爱的笑。
“子画,子画!”
结界刚打开,摩严人还没到,急切的声音却已远远传了过来。
白子画摇头。
师兄这急性子看来仍是没改。
身上久病无力,在花千骨的搀扶之下缓缓来到门前,摩严的身影已经扑了过来。
“子画,真的是你……”
摩严扶着他的肩膀,上下左右地打量着他,深恐是自己看花了眼。
“是我……”
刚只吐出两个字,摩严已猛地一把抱住了他。
“原来是真的,你真的没死,太好了!”
堂堂七尺男儿,此刻竟是激动得流下了泪。
连一旁跟来的笙箫默都忍不住移开了脸,眼睛里面感觉有些温热。
生离死别、久别重逢的感觉,原来这么让人想哭……
白子画拍拍摩严的肩,又看了眼笙箫默,两人眼神交会,已是心领神会,这么久的兄弟情谊,再是默契不过。
而此刻,摩严,他们的大师兄,已是哭得象个小孩。
良久,摩严的情绪才终于平缓下来。
“师兄,我们还是进屋里说吧。”
笙箫默适时地上来劝解。
三人进到殿内,寒喧半晌,摩严和笙箫默这才弄清事情原委。
原来,师弟之所以能够重新醒来,全赖花千骨全力相救,内心不由对她多少产生了些许好感。
于是,白子画正好借机提到了此行真正引他们前来的目的:“小骨待我一向情深意重,若是以前不知道自己的心思也就罢了,但如今我已看清本心,断不敢再加欺瞒,子画无兄无父,只有师兄师弟两人最为亲近,如今师父不在,我与小骨之事,还请师兄成全。”
那丫头,傻到为了他可以不计名份,不计名节,但他又怎可能真做出这种事。
就算要得到她,也必须是光明正大,明媒正娶,断不会让她受了半点委屈。
“这个……”
摩严迟疑半晌。
“唉,师兄你还在想什么呀?如今千骨对师兄有情有义,就算她现在身为妖神,也并未对六界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再者如果师兄真和她成了亲,她还不得乖乖听师兄的,至于名节方面嘛,早在师兄身中卜元鼎之毒的时候便已将她逐出长留,她早已不是长留弟子,与掌门师兄也早已断了师徒关系,如此说来,两人情投意合,在一起又有何不可?“
“唉……”
良久,摩严终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罢了,此前我可能就是太过于固执,拘泥于世俗偏见,才一个劲地阻止花千骨那丫头喜欢你,一个劲地想杀了她,没想到到头来却反害得你命丧于我掌下,现在想来,如今你能活着在这里已属万幸,至于其他的,也罢,都不重要了,只要你喜欢,我答应不再阻止便是。”
人都知摩严性格古板,如今能答应白子画此等要求,对他来说实属不易。
笙箫默看看白子画,又看看摩严,三人眼神交汇,脸上皆现出会心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