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山庄养崽日常 第2章 chapter2 回山庄

吃过早饭，伊莎才想起来自己没有洗漱，她让艾达看着小林顿，趁着布朗夫人外出打水的时候，在屋内转悠了一圈。

整间房共有两层楼，二楼是个阁楼，堆满了积满灰尘的破旧家具，伊莎刚开了门就咳嗽着下楼去了。

一楼除了伊莎的房间，还有小林顿的卧房，艾达和他一起住，方便晚上照顾他。客厅面积不大，除了一个壁炉，只摆的下一个看起来有些陈旧的皮革沙发和一张樱桃木的矮桌。

她走进厨房，发现这里没有窗户，显得逼仄阴暗，墙上挂着干净的厨具，墙边摆着一张长桌，上面放着几种食材，无非是土豆、蘑菇、长面包……半桶牛奶毫无遮蔽地放在桌子下面，空气中散发着一股冲鼻的麦芽和谷物的气味，最令她震惊的是紧靠着门的地方有一张小床，看起来似乎是布朗夫人睡觉的地方。

厨房没有开火的家具，她突然想到了壁炉下面吊着的小铁锅，看来布朗夫人就是在那做饭的。

面对如此恶劣的厨房环境，以及自己现在被骗光钱的处境，看来想靠自己的烘焙手艺在伦敦立足下去，是难如登天了。

她灰心地走入同样没有窗户的卫生间，讶异地发现现在居然有抽水马桶了，虽然是木制的。而盥洗台就没有那么高级了，上面是一个蓄水的水箱，台上摆着一个铜盆，下面的柜体里摆着一个木桶，看起来是盛放废水的。

旁边的小桌子上摆着三个木杯，上面挂着三条毛巾，因为材质不同，很轻易就辨识出了伊莎贝拉的。

但是牙粉只有一盒，伊莎小心翼翼地倒了一点在马毛制成的牙刷上，闻了一下，并没有异味，她就这么洗漱完了。

就在她走进客厅，想要观察现在做饭用的铁锅，并思考以后怎么办的时候，大门突然被敲响了，“希克利夫人，我是爱丽丝，我妈妈叫我来找您要下个月的房租，请您让我进去。”

多有礼貌的孩子，多冰冷的话语，伊莎愣在原地，彻底看清了自己的真实处境。

没钱没工作带着一个孩子，雇佣着两个女佣，租的房子缺少下个月的租金，能帮忙的哥哥远在千里之外，但千里之外同样有一个虎视眈眈、把母子俩当复仇工具的丈夫，而且按照原著描述，母子俩都有家族性遗传的体弱多病，极有可能双双英年早逝。

“呵。”伊莎冷冷吐出一口气，命运既然把她推到了这里，她偏偏要咬紧牙关逆天改命，她走到门边要打开门，屋外传来布朗太太的声音。

“哦，爱丽丝小姐，你怎么来了？”

“布朗太太，您好，妈妈让我来要下个月的房租。”

“真是怪了，伊莎贝拉小姐从来都是每月最后一天交房租，现在距离月末还有足足五天呢，你妈妈在着什么急？”

“我妈妈听说她因为投资可恶的蒸汽机被骗光了钱，实在是太愚蠢了，如果她拿不出下个月的房租，我妈妈要赶紧找到下一个租客，以免房屋空置。”

“哦，天哪，爱丽丝小姐真是诚实得可怕，不过多亏了你的诚实，让我们能看清你妈妈残忍贪婪的真面目，伊莎贝拉小姐在这里已经住了四年了，什么时候短过你妈妈一个子儿。”

布朗太太气呼呼道，“在人落难的时候不伸出援手就算了，怎么能提前落井下石呢？回去告诉你妈妈，现在这房子还在租期内，如果在月末交租之前，她敢再让人来骚扰我们，我们就去治安官那里告她。”

“好吧，我会一字不落地把你说的话告诉妈妈的，再见，布朗太太。”

听着爱丽丝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伊莎将房门打开，布朗太太瞪大了眼，赶紧提着两桶水进了屋，关上了门。

“伊莎贝拉小姐，怪我想的不周到，以为你还要再休息一会儿，忘记给你穿衣服了。”

现在这个不是重点，伊莎听见刚才布朗太太维护自己的话，心里很是温暖，她满怀感激地看了布朗太太一眼，旋即佯装失落地低下了头。

“蒸汽机真的不是好生意吗？我真的有她们说的那么愚蠢吗？”

伊莎知道的信息太少了，得赶紧从布朗太太那里多获取一些。

“唉，我不愿意这么说你，但你实在太不听劝了，可恶的蒸汽机夺走了多少人的工作，它简直是魔鬼的化身，你听从约翰那个讨厌鬼的话，把写诗挣的钱都搭进去了，我怎么劝你都不听，现在可好了，那个混蛋不知道骗了多少人，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原来伊莎贝拉在原著没有提及的时候，是靠着写诗养活自己和小林顿的，伊莎不由得想起原著中自看清希斯真面目后，伊莎贝拉为了扎他的心，确实是妙语连珠、舌灿莲花，好几条毒辣的名言都是她贡献的。

如果是真正的伊莎贝拉遭遇了诈骗，她也许会靠着写诗度过困难，可是伊莎没有文学天赋，对写诗一窍不通，她该如何度过这次困难？

“我现在也后悔没有听你的话，可是事已至此，我是追不回我的钱了。”伊莎装作颓然试探着说，“也许我该出去找份工作。”

“什么？！”布朗夫人激动得几乎跳起来，被伊莎贝拉雇佣了四年，她早已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一份子，“假扮男人写诗已经很出格了，难道你还打算自降身价去别人家做女佣、家教，还是打算从事……哦天哪，我都说不出口。”

伊莎是个糕点师，因为研究过西方糕点，所以对历史了解的一知半解。因为是新兴事物，大家现在对蒸汽机避如蛇蝎，工业革命还未开始，男女同工同酬更是遥不可及。

现在普通女人不被允许抛头露面，要么做人家妻子，要么在家做老姑娘；要想自力更生，只有修女、女仆、家教、妓女可以做。

“我只是随口一说，布朗太太，请扶我回房吧。”伊莎装作头疼，被布朗太太扶回了房间。

“伊莎贝拉小姐，请不要为此太过忧心，如果实在不行，我们不如回画眉山庄，我想你亲爱的哥哥会给你一席之地的。”布朗太太柔声劝说了几句，便出了房门。

伊莎马上从床上坐起，把梳妆台上的两个纸团拆开看，是伊莎贝拉给埃德加写的信，上面详细写了自己被骗的经过以及向埃德加恳切的求助。

她是通过出版社的编辑认识的约翰，他出手阔绰彬彬有礼，劝说伊莎贝拉投资蒸汽机，并称它是十八世纪末最有前途的发明，一开始投资很少回报很大，她尝到了甜头后投入了全部财产，足足有三百英镑，约翰却卷款跑路了，这是妥妥的庞氏骗局。

揉皱的纸团显示伊莎贝拉心里也在纠结要不要向埃德加求助。

她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找到了埃德加的信件，以及一个记账本。信件内容随时间流逝逐渐从言辞冷漠转变为温暖关怀，可见埃德加应该已经原谅了这个背着他和情敌私奔的妹妹。

记账本从1784年5月开始记录，一直持续到1788年5月24日，应该就是昨天写的，上面显示算完总账之后，她应该还剩下十英镑。

一英镑可换十先令，一先令可换十便士。根据记账本上艾达和布朗太太都是年薪三百便士来看，十英镑也是一笔小财了。

伊莎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在衣柜下面的隔层找到了一个用布包裹的东西，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竟是一把餐刀，看起来被磨的闪闪发亮，她不由得一愣。

终于在枕头下面找到了那十英镑面值的钞票，她攥着那张钞票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在现在的伦敦，伊莎是找不到出路的，她不能坐吃山空，还是决定听从布朗太太的建议，带着小林顿回画眉山庄。

她把两位女仆叫到了房间内，从艾达怀里接过小林顿，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二人，询问她们俩日后的打算。

艾达是今年新雇佣的，她家人都在伦敦，马上就要结婚了，是不会跟着伊莎走的，她红着脸道，“我会去妈妈那要剩下的工钱……”

伊莎不打算为难打工人，“不用了，那些钱就算我给你的新婚礼物了，祝你结婚后能过得幸福。”

“谢谢您，伊莎贝拉小姐。”艾达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布朗太太从伊莎贝拉刚到伦敦就受雇于她，唯一的女儿已经结婚了，没有什么牵挂，她愿意跟随伊莎回画眉山庄。

最后要告诉的就是小林顿。

“林顿，你还记得妈妈之前和你提过的舅舅吗？”伊莎低头看着怀里安静听她们说话的小林顿。

因为妈妈说过太多次，他早就记住了他有一个舅舅在画眉山庄，他是一个正直善良的英国绅士，很关心她们母子俩，他应该爱舅舅。

“我知道，是埃德加舅舅。你和我都爱他。”林顿仰着稚气的小脸，显然没太懂刚才大人们说的话。

“我带你去找舅舅好不好？”伊莎温柔地问。

“好呀，我早就想知道舅舅长什么样子了。”林顿兴高采烈地回答，小孩子总对新鲜事物热情非凡。

“那我们要进行两个星期左右的冒险了，你开不开心？”

小林顿重重地点了点头，“冒险就和骑士拯救公主一样吗？”

“是的，所以路上会遇到很多困难，到时候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好吗？”伊莎对着小林顿眨了眨眼睛。

“当然了，妈妈，我会帮你的，别担心。”小林顿拍了拍胸膛，让自己尽量看起来像个男子汉。

本来有点悲伤的氛围被小林顿的懵懂可爱一扫而光。

布朗太太出去雇佣马车，艾达帮着伊莎收拾东西，小林顿依偎在妈妈身边，让伊莎束手束脚，只得先去他的房间收拾。

小书架上摆着满满的时兴儿童故事书，看得出伊莎贝拉虽然娇惯着他，但很重视他的教育，这些书要都带走是不可能了，她只能让小林顿选两本最喜欢的。

因为刚才说过要帮妈妈，所以小林顿不哭不闹地选了两本书。

伊莎接过来一看，一本公主故事集，一本仙女故事集，“这就是你最喜欢的书吗？”

“不是的，我想拿给凯茜表姐做礼物。”小林顿红着脸颊道。

提起画眉山庄的埃德加舅舅，就会提起和他同龄的小凯茜表姐，小林顿都默默记在心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原身的亲妈滤镜，伊莎觉得这孩子可爱极了，她忍不住把他搂在怀里，狠狠亲了两口，又让他再选两本自己喜欢的书带上。

好不容易把东西收拾完，已经到了晚上，布朗太太用二百便士的价格雇好了马车，带着一大袋面包回来了，给她们做了味道浓郁的蘑菇汤和烤土豆。

伊莎把屋门钥匙留给了艾达，让她在房屋到期前，把她留下的东西，想要的都拿走，交接的事也留给了艾达。

次日一早马车来接人，伊莎醒来不见艾达身影，只得和布朗太太两个人把东西放好，她抱着小林顿要上车，身后突然传来艾达的呼喊。

她们回头一看，只见艾达提着几大串红肠，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她把红肠递给布朗太太，站在伊莎面前，“我回家和妈妈说了，她也非常感激您，那些香肠是我妈妈自己做的，你们在路上吃吧。”

“艾达，谢谢你和你的妈妈。”伊莎感到一阵温暖。

“林顿先生，一定要听妈妈的话，希望你们健康幸福。”艾达摸了摸小林顿的头。

小林顿觉得今天的艾达很不一样，有些羞怯地躲进伊莎的怀抱里。

直到载着他们的马车缓缓从街道驶走，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变换，小林顿才意识到什么，开始放声大哭，布朗太太想要劝说他，被伊莎制止了。

她愿意看小林顿因与亲近之人的分离而真心哭泣，也不愿看他日后被希斯威逼虚情假意地以眼泪哄骗小凯茜。

哭了不一会儿，早起的小林顿便在妈妈的怀抱中沉沉睡去了。

伊莎盯着窗外的景色，不由得想，自己这么不通知一声，就带着小林顿回画眉山庄是否会受到埃德加的欢迎？

还有为了复仇不择手段的希斯克利夫，如果知道两个复仇工具回来了，他肯定会找上门来，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两匹骏马在伦敦街上奔跑着向前，清晨渐起的白雾被它们远远甩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