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皇帝和攸宁长公主设了一计,让苏慕枫在定王宇文晔面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二人也因此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互相表明了心意。
宇文晔既为接待使,除却与月珑皇太女商讨军务外,少不得要尽地主之谊,陪着游览邕京名胜。
宇文晔不在家,没人陪着下棋喝茶打猎,苏慕枫在王府中便无聊了起来,加之又心系着萧洛尘一案,往家中跑得便越发勤快了,只是家中眼下也冷清的很。
苏茂仪夫妇自儿女们长大成人后便少在邕京城中居住,一年中多半的时候都在四处云游,苏慕柏自然是在宫学授课,苏慕柳此时也不在家中。
先前苏慕柳机缘巧合的救了皇帝宇文煊三次,二人在不知彼此真实身份的情况下相互倾心。定王西征时,苏慕柳做为定王妃参加中秋宫宴,宇文煊知道了苏慕柳定王妃的身份,引发了体内的蛊毒,骤然重病。
苏慕柳为了家中安宁,抵死不承认自己是和宇文煊有白头之约的苏姑娘。后来苏慕枫再次做回定王妃,让宇文煊猜到了苏家兄妹替嫁的秘密,于是才设计让苏慕枫在定王面前暴露了身份,以此也确认了自己和定王并没有爱上同一个人。
然而苏慕柳明白,自己与宇文煊之间是无解的。即便定王休妻,她作为曾经的定王妃和皇帝也绝不会有什么结果。纠缠下去,只怕不但自己没有好下场,说不定还要祸及家人。于是乎便借着去盛煌替师父取药材,远远的躲开了。
眼下家中便只剩下苏慕松在了。
苏慕松始终想不明白萧洛尘让不忆带给他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玉衡是北斗七星之一,隐卫似乎是某种组织,这二者有何关系呢?
苏慕枫一回到家,便直奔苏慕松的书房,他得知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原本同苏慕柳说最是合适,但无奈苏慕柳不在京都,于是乎只得来说给大哥听了。
“大哥,那日我们在王府见过皇上后,皇上又与定王密谈了许久。”
苏慕松也懒得去问为什么皇帝和定王的密谈苏慕枫会知道了
“哦?他们谈的什么?”
“皇上问起了一个人。”
苏慕松翻看着各处送来的消息,只分了二分心思应付着苏慕枫。
“什么人?”
“月珑皇太女的皇伯,说是三十五年前因月珑战败和亲来的襄平,皇太女此次出使襄平,便想要见上一见。但是皇上查遍典籍,问遍宫人,却都没能找到他的去向。最后还是经我提醒这才找到对了地方。”
“经你提醒?”
“嗯,有个曾经跟随昭帝宫人说曾在昭帝陵见过他一面,听了那人的描述,我便觉得说的是我师父。结果真的是我师父!”
“你师父?玉衡子道长?”
苏慕松脑中灵光乍现,难道洛尘话中所指的是碧云观的玉衡子道长?
“慕枫,你师父可有说起过隐卫吗?”
“隐卫?没听师父说起过。”
苏慕松闻言有些失望。
“但我听王爷提起过,传闻昭帝曾设立玄徽卫,并且凭借着这支暗卫登上皇位,肃清有异心的宗族。”
“玄徽卫?为何我从未听过?”
“王爷也只是当做闲话家常说的,既是传闻,未必是真吧。否则何以连皇上和王爷都不知道这支力量如今究竟是否还存在,到底由谁掌控呢?”
苏慕枫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只是,苏慕松却认为玄徽卫是一定存在的,甚至萧洛尘曾几何时曾与之有过交集,否则不会说出这句话来。
难道掌控玄徽卫的是玉衡子道长?
“慕枫,你说你师父当年是和亲来的襄平?那他娶的是哪位公主呢?”
“依照那宫人所言,我师父当年入的似乎是昭帝的后宫。”
与定王互相表明过心迹后,苏慕枫对于他师父曾是昭帝后宫这件事接受起来倒是毫无阻碍。
他听宫人说,师父十八岁入宫,两年过后便被贬出宫,被囚禁在皇宫外城边上的一处院子里十年,直到昭帝驾崩才被放了出来得了自由。
一想到此处苏慕枫便要在心里将昭帝骂上一骂。他师父神仙一般的人物,前半生就这样被昭帝给毁了。
苏慕松却是不同的想法,依照他推测,或许玉衡子并没有那么怨恨昭帝,否则昭帝驾崩时已放了他自由,他为何哪里都没有去,反而在帝陵旁修建了道观修行呢?
如此一来,昭帝将暗卫交给玉衡子倒也并非不可能。
若玉衡子掌控着玄徽卫,那么如果能够得到他的支持,为萧家平反无疑又多了一重保障,看来去碧云寺拜访要提上日程了。
正如先前所料,在苏慕松收到荀漠林还有三日便能抵达京都的消息的同一日,右相便上了关于抓捕萧洛尘的奏折。果然攀扯上了穆毅、靖西侯且言辞间亦有拉定王和安国公府下水的态势。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皇帝宇文煊并没有驳回右相所请,但却只是同意待萧洛尘押解到京便开堂会审,却并没有理会要求将穆毅及靖西侯一同治罪的要求。
为了防止王家死保右相,宇文煊同时以家宴的名义将太皇太后的嫡亲孙儿小瑞王召进了宫中,随行左右。如今能让太皇太后有所顾忌的恐怕也只有她这唯一的孙儿了。
荀漠林扶灵回到京都,在旧宅中设了灵堂,安国公府与靖西侯府比邻,荀家多年未在京都居住,幸而早有苏慕松吩咐苏总管先做准备,荀漠林回府才能井井有条,从容不迫。
右相的那一道奏章,虽然最终皇帝并没有将荀漠林治罪,但是朝中官员多数都迟疑观望,生怕自己与十年前那桩杀得人头滚滚的叛国案沾上一星半点儿关系,因此也就不敢去靖西侯府吊唁。
苏家兄弟自然是不在乎这些的,几乎是住到了侯府帮衬着荀漠林。
“漠林,洛尘一事,右相已经上奏,此番攀扯上了靖西侯府,你须得小心了。”
连月的大战,波及全城的疫病,双亲的离世,短短半年时间,荀漠林见证了太多的死亡,面对生死之事已经有了全然不同的态度。
“他们只管来,能应付便应付,应付不来,大不了就是要命一条了,命中注定的事,谁也逃不过。”
苏慕松哑然,荀漠林这话无疑是对的,世上的事,说到底无非也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但在这靖西侯的灵堂之上,听他说来觉得透着一股莫名的悲凉。
荀漠林回京的第四日,押解萧洛尘的囚车也进了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