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我从来没有想过如果那天晋文星没死会怎么样。
他死了,这就是事实。
我和晋则风走到了一起,他每天钻营着怎么谋得更多的利益,我大部分时候清闲自在,和朋友们旅游玩乐,然后每晚被晋则风叫回去吃一顿晚饭。
他对这件事很执着,共进晚餐似乎是什么神圣的仪式,我甚至怀疑晋则风小时候饿过肚子。
但显然,他没有。
晚饭只是晋则风拉进关系的手段,同一张餐桌上的两个人,通常是“情侣”或“家人”的关系。
我这个外人和晋则风吃了三年的晚餐,晋以笙那个真弟弟反倒没吃上几次。
某个夜里,我不记得凌凛是什么时候站到我身边的,我坐了很久,他也站了很久,不过我发现他似乎有些盆骨前倾。
“他很喜欢你,”凌凛感叹了一句,又道:“晋则风那家伙早晚因你而死。”
我觉得很无辜,晋则风要是死了只能是因为他树敌过多,关我什么事?
“哦。”我说。
这个回答不能让凌凛满意,他垂下眼看我,用一只手压住我的发顶,这是他要骂我的前摇。
我立刻先发制人:“你那么在乎晋则风死不死的,不会是想对他下阴招吧?”
凌凛翻了个白眼,“我和晋则风又没什么冲突,我害他干嘛?”
也就是现在没有冲突而已,以晋则风的野心,他早晚会把手伸到凌凛的地盘上。
但这些都跟我没关系,我只是个等着喝汤的狗腿而已。
凌凛没能和我聊太久,晚上九点,晋则风的消息准时出现在了我们的聊天记录里。
【晋中二:早点回来吃饭吧,我让人做了你喜欢的菜。】
凌凛非常没有素质也没有道德的偷瞄了我的手机屏幕,然后发出一声响亮的“哼”。
太刻意了哥。
凌凛直起腰,慢悠悠的说:“我怎么不记得晋则风什么时候成了南家的管家,连你吃饭都要管。”
我托着腮随手回了一个表情包,笑道:“要不你请我呗,我就不回去了。”
凌凛没说话。
我的爱好十年如一日,凌凛沉默的间隙中,我又成功拧了一局螺丝。
刚在红色螺丝和换白色螺丝之间犹豫了一会儿,凌凛伸手夺走了我的手机。
“走,”凌凛用另一只手牵住我:“我请你。”
他今天打扮的不错,像是有备而来的,头发上甚至抹了发胶,再靠近点,还能闻到香水的味道。
我惊讶的挑眉,顺着凌凛的力道站起身,抢回手机后抱怨道:“走就走,拿我手机干什么?”
晋则风的第二条消息也来了,他温和的催促我尽快回来,不然饭菜就凉了,他不希望我错过。
口吻不像晋氏继承人,像王妈。
我又回了一个表情包,主打一个有问必答,但是答什么你别管。
今晚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凌凛说了一些话,不悦耳,但是也有点道理,中心思想很简单。
他要我转投凌家。
“表哥,开车的时候注意看路。”我头都没抬,一边玩小游戏一边提醒道。
凌凛没死心,也不听劝,继续说:“你也知道晋则风的作风有多不讨人喜欢,他做事太绝,早晚惹众怒,跟着他对你没好处。”
“南照,反正你只是想要一个靠山,靠山姓什么很重要吗?”
“unbelievable!”欢快的音效响起。
我伸了个懒腰,将手机息屏后笑着歪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表哥,我提醒你一下,晋文星是怎么死的?”
凌凛眼神闪了闪,捏着方向盘的手不动声色的向下挪了挪,“飙车意外,失温而死,陈年旧事有什么好问的?”
凌凛觉得他可以把我搪塞过去,但他不知道他的队友早早背叛了他。
晋则风两年前就告诉我晋文星死亡的真相了。
我“嗯哼”了一声,劝道:“那你好好开车,别跟他一样出意外。”
凌凛闭上了嘴,他面色镇定的开车,眼神却止不住得乱飞,南照的话在暗示什么?
他都知道了?
凌凛瞬间脑补了无数阴谋论,要知道以前南照可都不给他好脸色的,今天居然主动要和他吃晚饭——
不会是鸿门宴吧?
南照要杀他?
可是为什么呀,南照图什么?
凌凛左右想不明白,终于在一个岔路口,他靠边停了车。
“嗯?”
我抬头看了眼窗外,没看到类似于饭店的建筑,只看到了来来往往的车流。
“怎么了,我们要野餐吗?”
凌凛深深地了南照一眼,试探地问道:“你又开始怀念晋文星了?”
这个又字令人难以忽视,我摊了摊手说:“我以前也没有怀念过他啊。”
凌凛皱了一下眉,葬礼上的事情过去两年了依然历历在目,要说南照对晋文星完全没感情,他不信,但说感情多深,那也不至于。
碾了一下食指,凌凛低声问:“如果当时晋文星没死……”
后半句话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我记得他当时说了什么。
狭窄的车内空间、暧昧的距离,有点刺鼻的香水味。
凌凛贴到我的面前,为我预设了晋文星没死的情况,他耸了下肩,不痛不痒的说:“说不定死的就是晋则风了。”
我觉得好笑,“为什么不是晋以笙?”
“他啊。”
凌凛露出了回忆的表情,晋家三兄弟里,晋以笙的存在感忽高忽低,他并不扎眼,虽然和晋则风长了一模一样的脸,但做事收敛多了。
“我记得他,就那天,晋文星确认死亡那天,”凌凛勾起唇,“他也在医院。”
晋文星是被急急忙忙送进医院抢救的,那个时候他还有最后一点儿气,晋则风和晋以笙都守在了病房外面,等待着医生宣判结果。
晋则风一直在笑,双眼眯得像狐狸,他确信晋文星熬不过去了,也不担心自己会被指认。
没有证据,疑罪从无。
晋以笙也罕见的露出了微笑,他心情愉悦的对兄长说:“大哥不会醒过来了吧?”
晋则风看了他一眼,笑眼微微睁开:“没可能。”
后半夜,结果终于出来了,在晋则风装模作样假哭的时候,晋以笙一个人走出了医院。
得到了想要的结局,剩下的就都不重要了。
凌凛想起那件事就惹不住嘲讽地扯唇:“那天你不在,没看到他凉薄的态度,晋家人真是骨子里就烂。”
凌凛这话就有点夹带私货了。
我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所以呢?你这么正义的批判他,那你难道就是好人了?”
凌凛当然不是。
没能听到南照骂晋以笙,凌凛有些失望,他再次踩下油门,一边开车一边全方位诋毁晋家三兄弟。
看着窗外闪过的街景,我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晋文星没死会怎么样,这种假想毫无意义,因为这一次,晋文星真的没死。
锡纸烫紧张的坐在我的旁边,碍于司机在,他没好意思说太越界的话,一直在不停的深呼吸。
感觉车里二氧化碳浓度过高了。
我不得不主动找了个话题,免得锡纸烫活生生把自己憋死。
“说起来,我们同学三年了吧。”
锡纸烫立刻点头,“三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跟你打过招呼,你还对我笑了。”
是吗?
我不记得了。
无关紧要的人,怎么想也不可能记住。
“哦,”我装作想起来的模样笑着点点头:“是你啊,你变化挺大的。”
锡纸烫腼腆的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后来特意去烫的。”
一路假情假意的聊到医院,我终于解脱了。
晋文星的病房很容易找,最大待遇最好的那间就是,我之前来过一次,熟门熟路。
锡纸烫也想和我一起进去,我欣然同意了。
可惜晋文星没有那么大度,他一看到锡纸烫就皱起了眉,脸色臭得不行,像块水泥砖头。
“南照,他是谁?”
我走到床边坐下,介绍道:“我们的同班同学,孔茗,他是来看望你的。”
晋文星的脸色没有半点缓和,没好气的对孔茗说:“滚出去。”
孔茗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立刻退了出去,他识时务,不可能头铁的和晋文星碰一碰。
待锡纸烫关上门后,病房里只剩下了我和晋文星。
晋文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明天就能出院,只不过还需要打几天石膏。
他上下打量了南照几眼,拉过他的手看了看,南照的手心很光滑,没有半点茧子。
“怎么了,文星?”我问。
晋文星烦躁的一下下用指腹按压南照的掌心,像是要把上面的纹路全部磨平才满意。
“你救了我,南照。”
晋文星语气古怪:“我是你救得第一个人吧?”
他又犯什么神经?
我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大少爷,除了你哪还有人飙车掉下山崖的?”
“不是这回事,”晋文星闷闷的说:“你离我弟远点,离凌凛也远点,还有刚刚那个孔什么的,离他也远点。”
“为什么?”
晋文星瞪大了眼,“因为他们是男同,你知道吗,南照,他们都是男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皇帝你儿子是gay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