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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重锦官城 第41章 尸山血海

作者:唐予赫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26 15:08:04 来源:文学城

炸山是在深夜,人歇息的时辰,明摆着奔着夺命去的。巨石压过高处的皇陵,结了冷霜的山土硬得像铁块压垮山麓下的佛舍,一队队兵蚂蚁翻坡似的踩上去,刀鞘插进露出的木板下撬起来,冻土碎石坍下去盖住一张人脸,一旁搭伙的兵立刻提过灯笼去照。

“一个都不是。”提灯的嫌恶地抹开那尸体脸上的土,空手抽了蹀夑带里的无常簿比照两眼。撬板的一听,登时松力,那板咚又盖了回去。他两脚踩了下去,搓了搓冻疼的耳朵,低骂着:“作贱人也不是这法子,炸了山又要老子来翻尸体,忒恶心人!”

远远的那边已经横摆着一排排的尸体,几个千户挎刀杵着监工,其他的无一不是两人一队遍布在塌坡上搜寻。

眼瞅着子夜渐过,这片别说是长公主尸体,就是个丫鬟也难找到,尽是些和尚的脸,禁不住冻的早窃语私骂起来了。

提灯的跟着踩着碎石下来,心里是怯这人的脾气的,担心他骂得太大声引来千户,殃及自身。正思量着小心开口让他消气,却看见周围人向边上聚拢,显然都是让提刀的去,估摸着是有什么吩咐。

“兄弟,我去吧,屁大点事儿就要集合,噎不死他们。”听见旁边人不耐地啧声,提灯的截口,混不在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在这儿等着,我跑一趟。”

言罢,放下灯笼,飞快跑过去。不一会儿,跑回来,也变了脸色,怒骂道:“他娘的,说是正堂那块儿没找到,上头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叫我们这队去正堂那块掘地三尺!”

这块都快完了,又喝去那边使。提刀的一脚地上灯笼踢飞出去,脏词大段大段涌出。把提灯的吓了大跳,唯恐那边听见喝骂,一时也不忿了,忙安抚他。

好说歹说半响,其余人聚过去,提灯的只好壮胆边说边拉着他过去。再怎么样,这差还得干,掘了那么久犯不着和脑袋过不去,只是提刀的气不过,甩开他,压着怒气道:“老子偏要撒了尿再去。”

“这……”提灯的回头一看,他已经往边上去了,顾不得再和他纠缠,只当他作死,自己先跟着其他人先走了。

提刀的确实尿急了,随便找了个地儿就去解□□。没注意到身后土堆碎石动了动,一只手缓缓攥紧了旁出木板,睁开了眼睛锐利的盯着他蓄势待发。

只一瞬间,提刀的兵觉着一股劲风朝他背后袭来,未及转身,膝窝被猛地踹倒,他痛跪下去,反手去抽腰间挎刀,岂知,手刚放上刀柄,一只手随即跟上,按回锃亮的刀刃,从背后锁住他的喉咙。

“咯……咯……”膝窝被脚尖钻碾着,隐隐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他死命扳着喉间锁紧的手臂,却纹丝不动,脸逐渐涨紫,眼球爆出,喉间溢出咝咝声。直到砰一声人抽搐倒地,他用最后一丝力气抽动着眼珠去看。

惊讶爬上他扭曲变形的脸,血丝布满的眼球里倒映的是一个冷峻的少年,自上而下瞥着他,眼里不带一丝温度。

五大三粗的汉子竟被一个少年活活勒死!

一片残垣废墟之中,卫海矗立着,冷静地看着地上的人咽下最后一口气,然后扒下他腰上的挎刀和蹀夑带挎在腰间。

他将尸体拖到废墟中遮蔽住,走到一旁的枯树蹲下一手扫开枯叶,精光闪过那一排箭簇,卫海从底下抽出一把硬弓,反手将箭囊背在身后,起身朝队兵离开的方向望去。

黑洞洞的周遭似乎连他的呼吸都听不到了,卫海握紧手里的硬弓,感到前所未有的亢奋。身体的血液流淌,这一刻他仿佛变成了卫迟,一个天生属于战场,痴迷于刀尖舔血的人。

卫海十分镇静,身体前倾,腰身下沉,标准的行军姿势,紧跟着他们走去,这样一个力大无穷的人,脚步落地却无声,鬼魅般尾随在后面。

钰娘消失了。

当卫海守了半夜,察觉不对,打开门时,窗上烛影猛然一散,屋内空无一人,卫海只看见一道符箓飘在半空无火自燃。

不管钰娘这些年教了他什么,棋子也好,弯刀也罢,这是他哥娶回来的长嫂,长嫂如母,保护钰娘是他的责任。

何况,钰娘还怀着他哥的孩子。

——“师弟,离天明还有些时辰,你去歇会儿吧。”严伯承上前道。时璟瞧着墙上斑驳的壁画,闻声转了过来,脸色看不出情绪,他环看了一圈这个地下行宫,继而看向严伯承,道:“裕王也没想到九嵕山还有一个地下行宫吧,闻鼙鼓而思破阵,师兄做事当真滴水不漏。”

严伯承哑口一息,听得出时璟话外之意。他对这个师弟向来有心亲热,却总被隔于墙外,此番与长公主施计拖住他也是下策。这会儿也只能当听不出他的意思,拱手道:“师弟谬赞,官场磋磨,任重道远,为防祸事来势汹汹,少不得要为自己遮蔽一二。”

如果单是遮蔽自然坦荡不惧,时璟无心与他打太极,垂手而立,道:“师兄,治世之道是你毕生所学?当年老师南下四省治蠹虫、查冗税,你也曾跟在他身边,清党振纲,新税推行,养民安息,那一步都走得不容易,如今乱在四省,你不解民乱,还百般阻挠,师兄,老师排除万难助你入阁,恐怕不是让你这样做吧。”

这话像荆棘扎人,严伯承顿时僵在原地,却又立刻生起股压抑许久的愤懑。师承名士,本就担着众望所归的压力,最忌讳别人再拿老师出来比较,若是严伯承做得好,不求功过前人,哪怕守而勿失也就罢了。偏偏,夏彦知一倒,群鸦皆散,短短几年,朋党攻讦,朝政渐怠,严伯承抗着清流派的大旗左支右绌。稳不住人心,先慌了自己。

共事一君,无论是百官还是百姓,都只认功绩,他委屈、他愤懑,有再多的苦楚都只能往心里憋。

“时怀瑜!老师选的人是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严伯承此时何等难堪,他长时璟近十岁,怎么能忍受这样指责,也不顾撤入地下行宫的还有其他人,声音陡然激越起来,“你以为我不想平息民乱吗?为官思变,这根烂在贡天令,光是派兵镇压有何用!?裕王虎视眈眈,若不把水搅混,以身犯险,怎么能将他一网打尽?”

出生世家,又是当朝重臣,这般歇斯底里实在有失他素以儒雅在外的名声。

几句话把自己师兄逼得急眼,时璟却还是那般轻淡,语调不高,却字字刺着最痛的地儿去,眸光几不可察地暗了暗,直言道:“师兄,这也是我想问你的,你在内阁,贡天令拟旨也要经你之手,既知政令不善,为什么批红?现在与长公主密谋,可她又拿什么来争?你又当真知道她要争的到底是什么吗?”

五年前钰娘要争,一出手搅得天翻地覆,铩羽而归,藏匿在清水村,最后白白搭上了卫迟的性命。五年后,胞妹亡了,她还要争,孤注一掷地倚仗着卫海去争。

一场局,起势生乱的、乱搅混水的、等待时机的、作壁上观的统统聚在一起,最后逼反的都是底下的百姓。

时璟深知严伯承有良知,为人为臣确实担得起老师入门的学生,只是陷在了太想干出一番功绩的漩涡里。皇家无戏言,贡天令既然颁旨了,断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他不想失了圣心,又想保全清直名誉,只能听钰娘的,放任东南更乱,搜查裕王谋反的证据,届时把东南民乱的缘由一味推诿至裕王头上。

钰娘机心太重,不仅仅是想索裕王的命,所谋更是在皇位,时璟这番话是警醒严伯承,也是他耐心要告罄了。

夏彦知临终前,时璟在病榻前亲口许下此生再不入朝堂的死誓,插手东南的事已然寡信,偏偏还备受阻挠。

可惜,严伯承也不是什么蠢昧之人,刚才时璟一激,他失了态,这时极快反应过来,从时璟话里揪住要点,当即反客为主,放低姿态示弱道:“师弟,刚才是我失态,切勿介怀。你也说了,好教你知道贡天令非我想批,只是迫于无奈,我之艰难可见一斑,你身负才学,何不入朝为官,我定虚左以待。”

时璟脸色霎时沉了下去,再无一句废话,径直转身朝里走去。严伯承浪打空城,怔愣在原地,看着他阴沉的背影兀自惶惑。

时璟在一把圈椅上坐下闭眼静休起来。皇椅上坐的谁他从来不在乎,这趟浑水他原也不会蹚,东南的事一了便带南月回去。只要牵扯权力,那就永无休止。

这行宫不知修于何时,四周墙壁画满神异壁画,除去他们,一同撤进来的还有好些宗亲贵胄,此时无不站在壁画面前喟叹。

“二叔公可知这壁画记载的是何事?”驸马严仲景把眼从画上移开,看向了一旁的二叔公。年迈的二叔公声望颇高,开口微哑,沉沉清了清嗓子,道:“这恐怕记载的就是千百年前的嵬北坡之战了。”

音落,众人侧目,二叔公好似不觉,指着那些残画,脚下便走动起来,边聚睛边道:“你们不知道,从前就有传闻,说我们金陵就是千百年前的嵬北坡,人和妖在这儿大战,尸山血海,人族差点便被屠净了。”说到这儿,二叔公陡然停了下来,干瘦的手指着面前那块壁画,后撤几步,抬头望去,看见的便是尸山血海上狰狞恣睢的妖王。

好一阵吸气声,即使着色褪旧,那画也栩栩如生,让人倒吸口气绷紧。二叔公疾走几步,声调高亢起来,枯指直刺过去,道:“可惜!可惜!天不亡我们!歹妖之凶暴残厉,连天道都容不下去,引来天神下凡,斩杀妖王。”

严仲景见他如此激越,立刻担忧地上前,半扶住他,他却是不顾,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竟甩脱开严仲景,厉声斥喝:“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些妖岂能想到,有一天会在人面前屈膝。时至今日,山麓以北还遍布捉妖法阵,妖注定碾没在人脚下!”

这声厉喝好似雷霆,震透偌大行宫,猛地穿出废墟,刺破虚空——

九嵕山下,南月气喘如牛,目光死死盯着挡在前面的人。

拇指叩击刀镡,白刃出鞘,带出一道亮光闪过眉骨,横亘的刀疤狰狞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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