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月仙君离开断岳阁后,阮星澜拖着东方衍来到鹤归尘和云舒面前,东方衍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只是支支吾吾的答着话,两个人又拉着他问了好一会子的话,才放他离开。
东方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满是困惑,待他被问完话后,已是日上三竿,他想了想,仍旧提着食盒往栖月峰上去了。
三月的春风十分温暖,温柔的拂过东方衍的发梢,他如今已经长成少年模样,身形已初显修长,虽未脱稚气,却隐隐有玉树临风之姿。水墨色的头发被他高高的束起,几缕碎发垂在耳侧,透出少年人独有的舒朗。月白色的单衣上不加任何修饰,只系着一条半旧的墨玉绦。他的眼眸清澈明亮,笑起来时眼尾微弯,不知羞红了多少青春少女的脸庞。他行走时衣带清扬,举手投足间尽是少年的蓬勃朝气。
栖月峰上新笋破土,新柳垂绦,青琅溪自竹影间潺潺而下,击石作佩环轻响,十分悦耳。东方衍脚步轻快,手中的食盒散发出阵阵香气。他来到竹舍,打开门,熟练地将食盒放下。竹舍中竟坐着一抹白色的身影。
东方衍愣了愣,随后连忙跪下,“仙君,弟子不知仙君在此。”他的声音虽略带稚气,但已经多了几分沉稳。他默默观察着,“起来。”晓月仙君清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东方衍连忙站了起来,仍低着头,不敢去瞧眼前的人。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
“你……”,沉静如冰雪般的声音再次响起。
东方衍低着头回话:“是,弟子东方衍。”
“嗯……阿衍。”他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
东方衍疑惑道,“仙君是叫我吗?”,东方衍这时才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位仙君。
他一袭白袍披身,上面隐约可见银色的暗纹,白玉般的纽扣自颈间垂落而下,每一颗都扣得严丝合缝,不见半点松散,领口边缘的银线滚边笔直,将修长的脖颈裹得妥帖周正。那人银发如瀑倾泻,随意的披在肩上,几缕发丝拂过冷白如玉的面颊。雪色狐耳支棱于银发之间,形成优美的弧度,绒毛如霜覆就,耳廓精巧纤薄,淡粉色脉络若隐若现。一双浅灰色的眸子流转着幽光,冷漠疏离。薄唇轻抿,好似覆着一层千年不化的寒霜。他轻启双唇:“阿衍,你的姓,太长了。”
少年的脸,再一次唰的一下变得通红。
晓月仙君说罢,便不再看他,只是对着食盒的方向勾了勾修长的手指。东方衍立即打开食盒,把里面的各色饭菜摆在他面前。
“仙君,请用。”东方衍恭恭敬敬地把一双竹筷盛到仙君面前。
他接过筷子,便优雅地用了起来,末了,指尖捻起素帕轻拭嘴角,全程不见丝毫急切。
东方衍呆呆的立在一旁,像是在观看某种圣洁的仪式,他不自觉吞了吞口水。突然觉得气氛有几分尴尬,便试探着问道,“听闻仙君今日去了断岳阁。”
对面的人慵懒地支着头,微微抬眸,和东方衍对上视线,点了点头。东方衍被他看得不自在,慌忙移开了眼,“那个……今日掌门和云阁主把我叫了去,问我有没有尽心服侍仙君。”
晓月仙君的头略微歪了歪,“云阁主?”。
东方衍慌乱地解释道:“是弟子表述不清,就是晏惊阁的云舒云阁主。”
对方这才略微点了点头,“哦……小舒啊……”。
东方衍一时语塞,小舒???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堂堂晏惊阁阁主被这样称呼。
少年急于找到一些可聊的话题,开口道:“仙君,总听师父们称呼您为晓月仙君,那……仙君的名字是什么呀?”他刚说出口,便有些后悔,这问题也太唐突了!
他正苦恼着,谁知对方竟然开口,“有,蔺九。”,他的语气还是淡淡的。
东方衍没想到他会回答,一时竟然愣住了。过了会儿,他见蔺九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再次开口:“那日雪夜,多谢仙君帮我打通灵脉。”
蔺九似是思索了一下,“不必谢我,你的灵脉有些阻塞,我只是帮你疏通一下。” 他好像只是在说一件稀松寻常的事一样,语调仍然没有任何起伏。
东方衍感觉对面的人好像话渐渐多了起来,难道仙君也想和自己聊天?随后他又在心里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晓月仙君啊!但是他随即又想起那日的笛声,难道……仙君也会有寂寞的时候吗?
“仙君,再有几日就是拜师典了。”东方衍自顾自说起来。
“哦?”蔺九歪了歪头,狐耳也随之抖了抖。
“仙君,您会去拜师典吗?”东方衍的眼神不自觉的跟随着那双雪白的耳朵。
“没去过。”,语气仍是淡淡的。
他心中突然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开口说道,“仙君,若是我在拜师典中拔得头筹,您愿意收我为徒吗?”他再一次为
自己脱口而出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后悔了,此时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我没收过徒弟。”蔺九偏过头。
“仙君,是弟子太唐突了。您可以当做我没说过这话……”,少年的脸颊又一次变得通红。
“为何想拜我为师?”他转过头,那双浅灰色的眸子毫无波澜,直勾勾的盯着眼前青涩的少年。
东方衍闻言一愣,他没想过蔺九会问他这样一个问题,他想都没想,随即脱口而出,“我想陪伴在您身边。”,少年的声音略带稚气,语气却及其认真。
蔺九一怔,漆黑的瞳孔微微放大,随即他侧过脸,眼角染上一抹柔色,嘴角略微向上勾起,勾的少年心神一荡。
“我会去拜师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