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征注视着苏禾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她的神情凄楚而脆弱,满眼尽是茫然和绝望。他感到心疼,但更多的却是得意和喜悦。事情完全按照他的预谋发生了。他成功地通过掠夺这个女人的童贞,彻底地离间了这对年轻的情侣。他深知这个女人现在已无路可退,只能屈从于他。
江远征来到苏禾身旁,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苏禾猛地昂起头,目光呆滞地看着江远征。看着看着,她那呆滞的眼神中燃起了可怕的怨恨和愤怒,像是要杀了他一般。江远征心头一紧,搂着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苏禾嫌恶地看了他最后一眼,撇开他的双手,转身离去。
“你去哪,苏禾?”江远征望着她的背影,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和慌乱。
苏禾没有回答,依旧沉默地向前。
江远征快步追上,从侧面拉住她的手臂:“我在跟你说话!”
苏禾猛然转身,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江远征脸上。
江远征的脸上火辣辣地疼,怒火瞬间在胸中翻涌。他决计要给她些教训,立下规矩,不能再纵着她这般恣意妄为了。他抬起手准备还击,然而,扭头却又撞上了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他又心软了,放下了悬在半空中的手,舍不得打她了。
她丝毫不畏惧他的巴掌,在他抬手之际,未曾躲避半分,反而昂首相迎。他放下了手,她的脸色也丝毫没有发生变化,依旧昂着头,静静地等待。直到确定他是真没种甩下那一耳光,她才一语不发地转身离去了。
江远征被她气得胸中气血翻涌,起伏难平,而所有的怒火和无奈最终只化为了一声长叹。他终究还是没了脾气,迈开步子,追赶她的身影。
就在此时,营部的车疾驰而来,在江远征身旁戛然停下。
小顾匆匆跳下车,神色慌张地跑到了江远征跟前:“营长,出大事了。”
江远征匆匆赶到旅部,发现旅长正盛气而待,而刘静笙的三个同学——高辰、苏启、林幼微,竟然都在旅长的办公室里。原来,三个学生把状告到军长那里去了,军长下了命令要严查此事。
三个学生能言善辩,证据确凿,坐实了江远征强抢民女和勾结特务陷害学生的罪状。
孟团长列举了江远征大大小小的军功,扒开他的衣服,展示他身上的刀枪伤痕,声泪俱下地恳求旅长网开一面。
然而,学生们一针见血地指出,革命军人献身革命,为的就是民族、民权、民生,而不是为了成为鱼肉百姓的新军阀。
旅长自然明白学生们说的道理,但心里终究是有些不舍,试图寻一个折中的办法将事情化小,便默许了孟团长一再替江远征辩护。可学生们态度坚决,扬言若不秉公处理,便要登报揭露19路军的恶行。旅长无奈,只得忍痛下令十日后枪毙江远征,以正军纪。三个学生对此结果感到振奋,满意离去。
江远征被关进了牢房。看守他的是两个年轻的新兵,他们出身贫寒,长得又不招女人喜欢,最嫉恨有钱有势的人玩弄女人。他们在乱世中为了一口饭吃而参军,却常常被拖欠军饷,还受了不少长官的气。现在,终于逮着泄愤的机会了。他们假公济私,对这个即将被枪毙的落马营长动辄推搡辱骂,克扣他的三餐饭食。
江远征在坐牢的第一天受尽了屈辱,但情况在第二天就发生了转变。小顾来探望时发现了此事,把两个新兵拳打脚踢了一顿,打完后又一人给了十块钱,叮嘱他们好生照看。两个年轻的新兵吃了教训,从此不敢怠慢一点,每天恭恭敬敬地伺候着江远征。
在牢里住得舒坦了,江远征心里却更煎熬了。当初他在决定兵行险招时,便已预料到了自己可能会受到惩罚和付出代价。但他万万没想到会是生命的代价,他只恨自己低估了那群学生的力量。他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但他绝不想死得这么窝囊。早知如此,他断然不会为了一夜**而把命都搭进去。
但他又白天黑夜的都想着苏禾。他想着她那天晚上进门时的模样,红着脸流着泪说恨他的模样,笑着与他**的模样,乖乖睡在他怀里的模样......每当想起那天晚上的种种,他总觉得苏禾是爱他的,只是她这个傻姑娘看不清自己的内心罢了。一想到这,他又觉得,倘若再来一次,就算是死,他也还是要她。
不过,江远征总会从那些浓情蜜意的沉溺中惊醒——想起苏禾为刘静笙当街跪下时声泪俱下的模样,想起她被刘静笙抛弃后那绝望无助的模样,想起她打自己那一巴掌时满眼怨恨的模样。他又觉得她终究还是更爱刘静笙。每每想到这,江远征便感到既沮丧又懊悔——他自私的行为让那个可怜的女孩失去了她原本的爱人,而他却没有能力给她新的爱;因为他的生命,即将终结。
然而,当他转念又想起那夜的温香软玉时,他的懊悔转瞬即逝了——他终究还是更想得到她,哪怕只是一夜。
在饱受煎熬的三天后,江远征等来了孟团长。
“远征啊,真是打死我都不敢相信啊,你竟然会堕落到去□□女人。”孟团长喝着自己带来的好酒,痛心疾首地攀着江远征的肩膀,“你真是糊涂啊,你是那种缺女人的人吗?那么多喜欢你的女人,你挑一个不就得了?再不济,这种事情花点钱就解决了,你犯得着去□□那小男生的女朋友吗?”
“团长,我没□□她。”江远征端着酒杯说。
“人家都告到军长那里去了!”孟团长恨铁不成钢,急得把江远征的肩膀重重地打了好几下,“你知道咱们军长不比别的军长,是苦出身,最看不惯这种欺男霸女的行为了。部队来到上海之后,军长说了多少次了,不准堕落,不准沾染不良习气,不准扰民。你这不是明着往枪口上撞吗?远征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那团长你不也往枪口上撞吗?吃喝嫖赌你哪样落下了?”江远征笑道。
“你还有脸跟我比?我多有分寸!你有吗?吃喝嫖赌顶多挨顿骂,降个职,不像你个没分寸的,脑袋都要吃枪子了。值得吗?”
“值不值得的都这样了。”
“你说说你,你就算要抢,你也别去惹那些学生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学生是最会闹事的!他们跑到军部去,把横幅一拉,旗帜一举,那军长可不得下令严查严办嘛。”
江远征收起了漫不经心的笑容,一脸严肃地看着孟团长:“团长。”
“嗯?”
“我不想死。”
“这个时候知道不想死了,早干嘛去了?你以为我这些天忙得脚不沾地的在忙什么呢?我天天地往旅长师长那里跑,我为你求了多少情,说了多少好话,流了多少泪了,可......”孟团长说着,又流下了泪水,“你这次是真犯了死罪了!你说说你,你早不跟我商量?我早知道了,早给你想个万全之策,让你既得了美人又不丢了性命。”
“团长,这几天苏禾来过吗?”
“谁?”
“那个美人。”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惦记着!”
“我是问她本人有来告过我□□吗?”
“没有,从来没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