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大人今天也不高兴 第18章 回首不堪离别恨

摘星楼内，有一玉石立于大殿中央，隐约可见石内灵力波动，忽明忽暗。玉石后方横有一石棺，棺壁两侧各镶嵌四颗极品玄天珠。抬眼望去，古朴花纹爬满棺面，棺漆却擦得铮亮，可见这石棺有专人打扫，经年保养。

苏姬抬手指向殿内玉石，笑道：“这便是摘星试炼第三层——聚灵圜天，需要试炼者将自身灵力汇入聚灵石，棺起则成，棺定则灭。”

苏砚道：“仅是聚灵测试？”

苏姬笑容一滞，解释道：“不错，摘星试炼最难之处在于第二层，唯有双方完好走出生死之门，方能来到这里。因此，第三层试炼不会设置复杂关卡为难试炼者。”

苏砚冷哼一声，双手凌空掐诀，一股灵力自其掌心源源不断地汇入聚灵石。

霎时间，玉石内两股灵力瞬间缠斗起来，撞石击玉，隐隐可闻利刃碎玉之声。

宋沅目不转睛地盯着聚灵石，并未注意脚下石砖正以极低的频率微微震动。

忽然，殿后传来一阵细微声响，似由铁器碰撞所致。宋沅循声而望，瞧见一只小猴儿鬼鬼祟祟地躲在石棺后面，手里握住一团光亮，不知是何物。

她欲过去一探究竟，忽然一条极长的手臂急速掠向石棺，对准那小猴儿的脑袋就是一掌。

“孽畜！”

掌风劈落之时，棺后突然扑来一道灰色身影迅速地推开小猴儿，他自己却因此正中掌风，掠出数丈！

只听闻“嘭”的一声，那灰衣人瞬间如烂泥一般颓然落地，唯余墙上道道血痕。

宋沅一个箭步上前查看伤势，方才那只获救的小猴儿亦神色紧张地蹲在一旁，死死攥住她的衣角，眼里满是哀求。

宋沅垂眸，无意间瞥见它颈间血痕，手上动作登时一僵。

没想到，它竟是昨晚为自己引路的那只猴儿！

那这灰衣人......

宋沅伸手拭去那人脸上血污，仔细一瞧，果然是前几日在闹市里与她吵架的猴戏人！

“你们居然挣脱了捆妖索？”苏姬的声音不似先前娇弱，隐隐透着几分森寒之意。

宋沅此时已来不及思索这猴戏人的态度为何转变得如此之快，竟肯舍命救那平日里被他自个使劲作践的猴儿。

不远处，苏姬已挥掌而来。

这一掌，比上次更快，更凌厉！

宋沅深知自己无力接下这道凌厉的掌风，但还是凭着本能反应将那猴儿一把推了出去，身子顺势借力后仰。

此时，空中飞来一柄铁扇瞬间缠上苏姬的手腕，少顷，只听闻“哐当”一声，一只纤细的手掌跌落在宋沅身旁，切口整齐，只溅起一道血线。

宋沅怔了怔，眼神呆滞地拭去脸上鲜血。半晌，她才缓缓坐起，背后冷汗浸湿长衫。

不远处的人形巨坑中，苏姬双目紧闭，垂头而立。她脸上妆容已毁，五官错位，四肢更是扭得奇形怪状，简直没个人样。

不对，她本来就不是人！

苏砚用靛蓝方巾包住掉落在地的玄天珠，随手挥动折扇。不多时，那颗玄天珠内竟飘出一缕烟雾，在空中渐渐凝成人形。

居然是那张老爷的魂魄！

宋沅掏出丹药准备喂给猴戏人，转头便望见这魂魄浮空的场景，登时吓得她手上一抖，差点让那人的鼻孔美餐一顿。

她吁了一口气，呆坐片刻，才向玉尘询问这珠子的来历。

【玉尘：小主人，此物名为玄天珠，由四大名玉之一的玄天玉经秘法炼制而成，是魂魄的天然载体。但若要长久留存魂魄，必须要以本源灵力或零散魂魄滋养，方可维持玉中主魂完好无损。】

宋沅心想，这不就是索他人之魂来修补主魂之缺？实在是有损阴德，与饮鸩止渴是一个道理。

此时，苏砚已拆下镶在石棺上的玄天珠，加上猴儿手里的那颗，一共九颗。他抬手一挥，九颗玄天珠尽数浮空，不多时，一股淡蓝色灵力如穿针引线般，将所有残魂引至质地最佳的玄天珠内，旋即散去。

“不对。”

苏砚眉峰微凛，将那颗装有残魂的玄天珠扔向宋沅。

宋沅稳稳接住：“大哥，哪里不对？”

苏砚走到石棺前，沉声道：“玄天珠，数量不对。”

宋沅疑惑道：“方才张家夫妇、陈先生以及一些不认识的残魂都在这，为何数量不对？”

苏砚凝眉道：“没有主魂。”

宋沅心下一沉，疑道：“主魂莫非在这石棺内？”

话音未落，那只一直安静蹲在主人身边的猴儿突然蹿上石棺，对着棺面敲敲打打。宋沅见状立马伸手摩挲棺面花纹，果然在那猴儿脚下摸到了一处不易察觉的凹陷。

宋沅指尖发力：“大哥，我找到开棺......”

“别动！”苏砚一把揽过她的腰，下一秒，石棺里飞出的两道利箭几乎擦着宋沅眉心而过，“叮”地一声刺入宫墙，只留下毒液腐蚀石砖的声音在殿内森然回响。

宋沅喘着粗气，一颗心几乎跳出嗓子眼。她拭去额上冷汗，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箭矢，心头顿时涌上一阵恶寒。

半晌，她面色惨白地吞了一口唾沫，转身望向苏砚，颤声道：“多谢大哥。”

若非苏砚出手相救，她现在恐怕已经.....

苏砚琉璃微暗，沉声道：“想死就直说。”

“不想。”宋沅默默后退一步，脑海里忽然回想起方才后背紧贴的......她脸上发烫，连忙摸摸鼻子，扭头看向棺内。

只见这偌大的石棺里躺了一把弯刀式短匕，刀柄刻有海棠花纹，样式精美，栩栩如生，还有翡翠玉石镶嵌其间。

宋沅两眼放光，觉得这匕首十分合她眼缘，但眼下她不敢胡乱伸手，生怕再惹出祸端，丢掉小命。

就在这时，棺内徐徐升起一缕白烟，混杂些许迷离香气在殿内弥漫开来。

鼻翼翕动间，宋沅忽觉胸口燥热，体内灵力亦渐渐暴走，似要窜出丹田，逍遥于天。

苏砚一只手重重地搭在石棺上，脸色阴沉到极致：“凝神聚气。”

宋沅察觉头顶传来的呼吸声越发粗重。她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苏砚凝眉不语，耳根绯色渐浓，好似白玉落梅红。

宋沅心中暗道不好。

这烟里，怕是有什么东西！

不多时，那只躲在角落里的猴儿突然发起狂来。它抬手使劲扒拉胸口，满地打滚，嗷嗷乱叫。一旁的苏砚亦是眉头紧锁，目光沉沉，整个身子的力量都压在了石棺上。

就在这时，困在墙内的苏姬忽然发出咯咯惨笑。一声响指过后，殿内黑气瞬间暴涨。她借此契机重塑肉身，随后召来铜镜对齐两只狐狸眼，一面扶正嘴唇，一面脚踩木屐哒哒走来。

“哈哈哈哈哈，二位少侠，我这百年合欢香的滋味如何啊？”

宋沅死死盯住眼前风姿依旧的红衣女子，内心慌乱不已。如今苏砚受迷烟影响，恐怕再无一战之力。唯有让玉尘找到合欢香的解药，才有机会破局反击。

“把匕首拿来！”

宋沅回神，不知苏砚有何用意，但还是十分配合地照做。为了不让苏姬察觉这边的动静，她佯装害怕地缩在苏砚身后，实则将手伸入棺内，稳稳地抓住了那把匕首。

苏姬脚步不停，拍手笑道：“呦，你小子定力不错嘛！倒是个勤勉修炼的清心寡欲之人。你要知道，能在百年合欢香下神志不乱的，除了智力有损的痴儿，便是......”

说到这里，她嘴上一顿，眉眼戏谑地嘲弄道：“便是未经人事的雏儿！哈哈哈哈！”

“......”苏砚眸间厉色翻涌，一只手死死攀住棺沿。

三百年，三百年来他从未如此受制于人！若非此香有异，他怎会......?！

这时，殿内掠起一阵凄厉笛声，苏砚眸色如血，浑身燥热难捱。可偏偏四周暗香浮动，沉沉袅袅，一声闷哼猝不及防地自他喉间溢出。

宋沅与他仅有半步之遥，自然听出了其中隐忍的**。她握住匕首，神色紧张地望向苏砚，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姬步履飘忽，宛如鬼魅。木屐声中，她的双瞳倏地换做红色，眼尾那抹暗红愈发艳丽。

“别看她的眼睛，匕首给我。”

是苏砚的传音。

宋沅伸手拿将刀柄抵住他的背，下一秒，手心重量骤然消失，唯余些许玄铁寒意。

“小子，用你的灵力震碎那颗聚灵石！”苏姬发号施令，眼前所控之人却纹丝不动。她扬眉不语，再次催动狐魅术，下一秒，一道密不透风的水墙牢牢挡住了她的视线。

是沄蓝！

苏姬挥袖向前，平底起罡风。沄蓝瞬间化作万千水滴，将罡风之中的杀意化解为无形。

宋沅额前碎发微微扬起，风止之时，一红一蓝、一大一小的身影瞬间缠斗起来，双方术法相接后迸出的灵源之力，宛如绽放于暗夜的绚丽烟花，诡异又浪漫。

唯有时不时传来的水滴坠落之声，预示着沄蓝处境危险，力渐不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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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回首不堪离别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