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魅 第19章 鲛珠

我找到了贺燕乡的母亲，直言我要她儿媳妇紫春头上那支粉色琉璃簪子，只要把簪子给我，我就答应她的请求。

贺母听了很惊喜，没想到只是要儿媳妇头上的一个簪子就可以，省了她两片金叶子了。贺母信心满满道：“好，我答应你，我今天上午就把簪子拿到手，你下午再来就行。”

“好，那我下午来拿簪子。”我笑道。

花缤儿离开后，贺母把从早市回来的紫春叫到自己房里，贺燕乡不放心跟着一起进去。贺母翻了一个白眼，死小子盯的这么紧，生怕他媳妇受一点儿委屈。对紫春道：“春儿，我看你头上那个粉琉璃的簪子挺好看的，我想要戴两天。”

紫春不想给，因为她知道婆婆说是戴两天，但东西到了她手里就别想要回来了。而且婆婆年岁已高，根本不适合戴粉色的簪子，怎么突然想要自己的簪子了呢？紫春咬着下唇，琢磨怎么才能委婉地拒绝婆婆的要求。

贺母喊紫春半晌不说话，问道：“咋？不愿意给我？不就一个簪子吗？连这个都舍不得，等我老了我别指望你孝敬我了。”

紫春无奈道：“娘，不是我不愿意给你，是我这簪子是祖传下来的，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我爹说这簪子有灵，可以保佑戴着它的人。我小时候落过一次水，差点儿淹死了。得了离魂症，我娘就把这个簪子给我戴上了，然后我的身体才慢慢好起来。”

“哎哟，那这簪子可算个好东西了。”贺母想着花缤儿点名要紫春的这个簪子，难不成真是什么难的的好东西？毕竟她连两片金叶子都不稀罕，却只要这个簪子。贺母琢磨开了，便问道：“你这簪子哪儿来的？”

“据我娘说是我姥爷的父亲打渔的时候，从一条大鱼的肚子里得到的。看着这珠子好看就做成了簪子，一代一代传给后人。”

“鱼肚子里得到的啊，这来历也是稀奇了哦。”贺母在心里盘算着是和花缤儿做交易划算，还是把这簪子留下来当他们贺家的传家宝划算。传说那些大鱼几十年在江河湖海里穿梭，在那些人到不了的地方，总有些宝物孕育，这颗粉珠子说不准是龙宫里来的宝物呢。“你拿下来给我看看，哎呀，你快点啊。”

紫春在婆婆的催促下，只得拿下头上戴的簪子，双手呈给婆婆。“娘，你怎么突然对儿媳的簪子好奇起来？”

“我看你经常戴着，挺好看的。”贺母敷衍道，她接过簪子举高，借着光想看看这上面镶嵌的粉珠子有什么奇异的地方，没看出来。然后又用两只手捧着合拢在一只眼睛前面，结果发现这珠子既不透光也不发光，啥也没看出来，就跟那富家小姐头上戴的琉璃珠子差不多嘛。便把簪子拿在手里道：“哎，听你说的神奇，我咋没看出这珠子神奇在哪儿？你戴着这珠子的时候，有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发生吗？”

“没有。”紫春摇了摇头，“这珠子从外曾祖那一代传下来，没听我娘说过有什么奇事发生。最多就是我小时候离魂症，戴上这个簪子后，慢慢好起来。”

“哦。”贺母想了想道：“这个簪子先留在我这里，你不戴两天看看，有什么区别没有。”

“娘，这簪子真没什么神奇的地方。”紫春就知道是这样，说是留在婆婆那里，实际上就要不回来了。“这东西要真是个宝物，我外曾祖那一脉也是穷打渔的，怎么可能留得住呢，早给人夺走了。”

婆媳两个说话的时候，贺燕乡就一声不吭地站在一边听着。此时见娘子的传家之物被自家娘亲要过去，觉得娘亲这行为不妥当，方道：“娘，我日日看紫春把这簪子拿下来戴上去，也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啊，就一个普通簪子。”

“你懂啥？！”贺母眼睛一瞪道：“真正的宝物，凡人的眼睛哪里看得出来，得让高人看，待会儿我出门找云仙观的道长给看看去，说不定真是个好东西呢。”

“娘，因为一个女子戴的簪子打扰高人清修，不好吧？”紫春没想到婆婆还打着这样的主意，她的簪子给一个外男看，这是什么体面的事情吗？“我外曾祖靠打渔为生，一生穷苦，总念叨着百年后什么产业都没给儿孙留下来，好容易打渔得到这么一个好看的珠子，便做成簪子，也勉强算个可以传家的东西。”

贺燕乡看娘亲越发离谱，便劝道：“娘，先不说这簪子神不神奇，就算这簪子真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你给人看过了，那不就相当于露了富了？”

“哎呀，我自有道理，你们别管了，干活去，干活去，这日头都升老高了，赶紧开店去。”贺母抬手就要轰夫妻俩去干活。

“娘，你别瞎胡闹了，把簪子还给紫春，那是她传家的东西，你拿着算怎么回事！”贺燕乡怕娘亲真做出糊涂事来，况且婆婆贪图儿媳妇的嫁妆，这传出去太难听了，他们贺家还怎么在镇上立足。

“什么怎么回事啊，我就是看这簪子好看，拿两天戴戴。”贺母决计不说出她和花缤儿的交易，只是道：“这不是刚听紫春说这上面的珠子来历神奇，就好奇起来。”

“一个粉色簪子，你戴上也不合适啊，我求求你别闹了行不行？”贺燕乡坚持道，昨晚上因为一个碗闹了一出，今儿早上又闹一出，这日子还过不过了啊。贺燕乡是真怕把紫春的心给伤透了，他之前那个媳妇就是过不下去，宁可不要孩子自请下堂也要离开他，他怕紫春也一样走了。

贺母看儿子这么坚持，便道：“今晚让德成跟我睡，你们夫妻俩一个屋，行不行？”

紫春震惊地抬起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婆婆一直怕她生了孩子对德成不好，所以私下里一直撺掇德成他们夫妻俩睡，导致她嫁过来两年了，还没怀上身孕。

“不行！”贺燕乡听了娘亲的话断然拒绝，今晚德成跟着娘过，过了今晚儿子又重新跟他们夫妻俩，代价很可能是紫春的传家簪子到了老娘的手里再也回不来，这账算起来不值当。反正再过几年德成就大了，怎么也得让德成单独睡一屋，他和紫春不计较这几年。“儿子跟着我们夫妻俩挺好的，你快把簪子还给紫春。”

贺母见了干脆地再让了一步，“那以后都让德成跟我睡行不行？”

这个划算！贺燕乡听了看向紫春，虽然他心里很愿意，可重要的还是紫春的想法，毕竟那是紫春的传家簪子。

紫春低着头不说话，其实簪子给婆婆也没什么，反正婆婆百年后那簪子也会回到自己手里，等自己百年后这簪子再传给后一代。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明明是她的东西，凭什么婆婆想霸占就霸占？她给他们贺家生孩子还得求着她不成？如果她因为这个同意了，婆婆还不定怎么在心里骂她，说她心里净想着这事呢。

贺母看紫春犹豫，便刺激她道：“看来我这儿媳妇是不想给我贺家生孩子呢。”

“娘，你说啥呢？”贺燕乡低吼道，死活让德成跟着他们夫妻的是她，现在说紫春不愿意生孩子的也是她，讲不讲理了？话说到这个地步，这簪子再拿回来也收不了场了。贺燕乡看着眼睛都要噙上泪珠的紫春，一把拉过她的手，“我们干活去了。那簪子娘你戴上两天就还回来。”

簪子拿到手里，贺母却又迟疑了，万一这珠子真是宝物，那她跟花缤儿做交易不是亏了吗？她身体硬朗还有十几二十年好活，怎么也能看到德成长大成人，有她盯着，怎么也不怕紫春亏待她孙子，所以也不一定非得跟花缤儿做交易。

未时刚至，我便如约找打贺母。刚见到她我就看出了她的游移不定，实在是这个人太好看懂了，那双贪婪狭隘的眼睛藏不住任何情绪。我直白问道：“怎么你后悔了？”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后悔。”贺母连连摆手，她怕自己说出后悔两个字，花缤儿会以为自己在耍着她玩，然后一气之下把她给灭了。“我就是好奇这个粉珠子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值得您这样厉害的人物瞧上啊？”

对于贺母在我面前说谎的勇气和狡猾，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明明怕我，却又敢骗我，人性啊，总是复杂到让人吃惊。我知道贺母心里在想什么，跟她这种心眼多但又目光短浅的人，直来直往最好，“普通的珠子我自然瞧不上，这其实是一颗眼泪。”

“眼泪？”贺母惊讶道，果然她猜对了，这就不是一颗普通的珠子。“我的乖乖，这什么眼泪凝成这么一颗好看的珠子啊。”

“鱼的眼泪呗。”我玩弄着自己寸长的指甲，漫不经心道：“深海有鱼，泣泪成珠，没听说过吗？”

江苏靠海，贺母还真听说过相关的传说，“那这就是传说中的鲛珠咯？”

“没错，你手中的珠子就是鲛珠。”我弹了弹指甲，有了两分不耐烦，“阿婆，你还做不做交换了？不做我要走了，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玩。”

“别，别啊，高人留步。”贺母连忙出声挽留，“传说鲛珠能续命，是不是真的啊？”

“假的。”我勾起唇角对贺母笑了笑道：“一颗眼泪怎么可能续命呢？你想想做什么情况下人会流泪呢？伤心？痛苦？还是高兴？一颗凝结着痛苦的泪水可以续命，你信吗？”

“不，不信。”贺母摇了摇头，凝结着痛苦的眼泪？那这东西应该算不吉利，可儿媳妇说她戴着这簪子，治好了离魂症啊。“那这鲛珠有啥用啊？”

“有啥用？我就算告诉你，你会用吗？”

贺母又摇了摇头，可就算她不会用，也不代表她愿意把这传说中的宝物给让出去啊，传给后辈儿孙也挺好的。贺母想了想还是想打听一下这珠子的用途，便问道：“大师，你要这鲛珠有什么用啊？”

“你也知道我不是好人，想要的东西自然也算不上好东西。”我刺激贺母道：“我要这珠子自然是用来害人的。”

“害人？”贺母闻言骇道：“大师，你说这珠子会害人？”

“若这珠子不能害人，我要它何用？你看你儿媳妇戴着这珠子做成的簪子十几年，是不是越来越倒霉？小时候落了水差点儿丢了命；长大了又被几条狗追，差点儿给咬死了；现在嘛，她又嫁到了你们贺家，日日受你磋磨，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

贺母闻言有些讪讪的，“她嫁到我家，是她欠我儿子一条命，她要报恩啊，都是她该受的。”

我也不反驳贺母，而是肯定道：“是啊，都是她该受的，她带着这珠子十几年，是个福薄夭寿的命。”

听了花缤儿的话，贺母确定这颗珠子不吉利，瞬间把那簪子扔到一旁的桌子上。这么不吉利的东西怎么能留在他们贺家呢？紫春的外曾祖那一脉就从没发过财，肯定是这颗珠子带累的。不行，这珠子不能留了。贺母打定了主意要和花缤儿交换，“大师，那这颗珠子我从我儿媳那拿过来了，咱们之前的协议还作数吧？”

“作数。”我微微一笑，交易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