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困境2 第226章 名声扫地

“我的身体确实不合适，”暮顺着话说，“不过可以把诡病师的治疗方式告诉各位……”

“把病人扔进去会不会太危险，万一二次损伤蓝精灵仍然不愿意附体，谁能负责？”

医生要为伤患的命负责，而诡病师的治疗方案听起来多数不负责。

“暮医生，医者仁心，您亲自接触过病例，如果您亲自出马一定没问题！”

“医生对病人的命不该一视同仁吗，我也是病人啊，”暮叹息般说着。

“可你是医生吧，怎么能贪生怕死？”

暮眉头蹙紧了片刻便松懈下来，“我学医就是因为贪生怕死。若不惜己命怎么救别人的命，你不怕吗？”

“当然不会怕了！我们是为了追随拓荒精神，为人民服务当然要舍己为人，岂能贪生怕死？”

“这样啊，”暮甜笑着看向说话之人的医院徽标，“原来是「神圣骑兵」所在的十八区，怪不得有这么高的医职素养！南丁格尔老师总说十八区提供的药石效力优质，异兽饲养方面废土闻名，蛋白阻断剂的生产多亏有十八区的稳定药源供给。十八区区民的鼎力相助才使困扰废土大区多年的诡病得到药物抑制，功不可没！”

暮夸得真心实意，反倒让找事的人不好意思了。那人摸了摸工牌上的十八区徽标：“都是神眷和区民的努力，为了答谢庇佑人们的神，理应如此。”

暮忽然抓住那人的手，“神眷之人定有不同寻常的使命，有如此高的觉悟和健康的身体，为履行使命做好了准备，连生死都置之度外，您一定会见到神的！”

十八区那人看着自己的手被另一双手包住，缓缓抬头，不敢相信冰肌玉骨的人离自己近在咫尺。鼻尖萦绕某种安心的香味，竟不自觉脸红了：“暮先生客气……哈哈……跟您的成就比不了……”

暮：“您的思想高度令人敬佩，对我有些启发，我们可以多聊聊……您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

“您也在研究这个吗……那我们可以多聊聊学术问题……”

“……”

单笑影内心惊叹暮发动的美人离间计，温柔一刀魂会飘，不经意把人拉到和自己一个立场。他发现暮总能引导别人说到他预设的方向，将原来的话题揭过去。

同行者和暮一路聊到诊疗室门口仍意犹未尽。

单笑影觉得暮的存在像一座秀丽雅致的山峦，稳而沉静，不争懒争，感受不到他的想法或任何一点偏好和欲念。偏有那么多麻烦像地震一样想让他崩塌。一座山倒下来对底下的谁有好处？

单笑影挂念着又看几眼直到暮进了诊疗室，今天轮到他去密林中随行，得去换衣服出发了。

朗元元：“要死人了。”

暮：“轮到他了吗？”

朗元元：“多可惜啊，他每天都等你，相信你那双宝石装饰眼睛看不见。”

暮：“试探我做什么，想引诱我犯错？”

密林中。

美丽而阔大的尾巴盘上一条腿，临时医疗兵的目光自上而下与一张长着弯牙的血盆大口对上，尾巴圈圈绕绕压在人身上，铁甲蟒柔韧灵活的骨节快速运动着绞杀。

队伍迅速散开寻找位置反击，巨蟒的鳞甲有某种金属光泽，鳞甲上留下的弹坑不多时恢复。士兵发现巨蟒是与硅基寄生种结合的妖物，他们没有对付妖物的经验。

“乖乖，脊椎拗断了”，一个拓荒军士兵手里拿着一个荷包在离蟒蛇不远的地方晃了晃，蛇信子分辨出了那股诱惑的味道，竟然舍得放下猎物追过去。

士兵在密林中跑着S弯，蟒蛇爬行速度飞快竟然从身体两侧生出金属膜翼滑翔撞击，士兵被撞到在地，蟒蛇迅速缠身将士兵淹没。片刻之后蟒蛇身体穿透密密麻麻由内向外的刺刀白刃，蟒蛇越收紧，刺刀滑出的口子越长，蟒蛇想逃跑却被白刃死死钉住，疼痛叫嚣。

“拓荒军的「人钉」战术，专门应对无毒大蟒，他们身上有轻便的机械外骨骼和粒子刺刀甲胄，外号「刺猬兵」。是佘桐舰上的兵。”081将望远镜递给林秋深，林秋深示意不用。

林秋深：“医疗兵救下了吗？”

081：“脊椎断了，得进靛蓝一号。”

林秋深：“异象在谁那里？”

081指挥金乌追踪目标人物，调走靛蓝一号异象。

林秋深在执行者队伍里挑挑拣拣，目光落到081身上，连医疗兵带081一同扔进靛蓝一号。

“走吧，继续前进。”

蔻令华可怜081三秒钟，跟着林秋深继续探索。

片刻后。

一只手轻率地伸向绽放血纹的蟒身，手探进鳞片覆盖的皮肉之下，毫不留情地将蛇的精细骨节从血肉底下掏挖出来，黏腻的声响和碎肉一同被带出。

“还好吗？”佘桐拎着半截蛇骨问那名刺猬兵。

刺猬兵会训练闭气，一些天赋选手加上后天训练最长可以闭气二十分钟，而老兵杀一条铁甲蟒十分钟不到。

那名士兵扒掉身上的碎肉，卸掉脖子上尖刺护颈，脸色憋得通红：“没问题。那帮怂蛋在蟒蛇窝里绕半天，害我腿都蹲麻了！”

“别废话了，把蛇拖回去给蓝月藤堆肥。”佘桐看蓝月藤营养不良，正想办法给它们改善土壤。让士兵出门找加餐的肉，没想异能兵在到营地附近活动。

蓝月藤花粉可生瘴毒，最近是花期，加上此处是山顶，最容易制造鬼打墙。龙行军看中这块地域的天险才驻扎，没有密林生存经验的人到了这里也摸不出门道。

“将军，咱们等多久正式拓荒？”

佘桐：“什么拓荒，咱们就是一帮种地的，嘴闭上回去种地！”

……

999教院的执行队伍领先一步确认密林生物的位置，林秋深放大投射屏上的立体地图，寻找一种类似海葵的异兽。

触手在空中飘飘扬扬和在水中无异，幽暗溏洞中摇晃着每一个触手尖端的眼点，灯光打进去类海葵异兽泛着油污般的斑斓色彩。

执行者打了一发激光烧掉其中一条触手，类海葵缓慢再生。与此同时绒毛般的触手眨动着眼点朝他们伸过来速度不快，眼点不停眨巴眨巴好像看不清，丑陋怪异但好奇。

蔻令华：“大人，还攻击吗？”

“不用了”，林秋深在地图上标记「傻的」，后面罗列一些观察描写。

执行者：“……”

“就到这里吧，够舰队在地面建立各自的营地了，”林秋深截取地图发到999教院邮箱。

单笑影被081抱回医疗舰，暮前去看望。单笑影先激动地说靛蓝一号的蓝精灵是真的会治伤患，他当时被人扔进异象骨头都快戳烂皮肤了，那群蓝色的雾团子立刻附到他身上。它们不会说话，但在骨头错位的地方堵住了，似乎很着急。

081爬起来帮他对齐骨头，蓝精灵便在他身上到处游走，身体里好像有一团云。单笑影脸色蓝蓝的，暮说过的后遗症也对上了。

“幸好你没去，”单笑影又对暮说，“你去就太可惜了，”单笑影回忆起来仍觉得窒息，当时眼皮一坠一坠往下掉，好像再也睁不开了。有眼睛的都跑不过，何况暮双眼看不见。

暮抚摸他的长生辫，“幸好你回来了。”

单笑影鼻子一酸，原本视死如归的心突然软塌下来，谁会不怕死，真到那一刻发现信仰、信念都是一种劝自己闭上眼睛的宽慰。只有死过的人才明白。

暮望着站在人后的朗元元，旁人看到的是他银色病盲眼睛的空洞。暮感觉像跌落一层层深渊，到此戛然而止，原来深渊之下是暗湖，他被水的浮力柔软地托举起。

悬空的银色湖湾中掉出来一滴水，暮觉得太累了，太疲倦了，退到悬崖边，踉跄，坠落，下沉，一直不停往下掉，不知道要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变成什么模样。他不想在能救人的时候袖手旁观，但秩序主袖手旁观才算救人。他在人类的形状下行为矛盾。

“暮医生别哭啊，你的研究救了我！”

暮摇摇头，是组成你的弥散魂魄托住了我。

“暮医生你在这呢，诊室来病人了！”护士长缪姐把暮半推半扶送回诊疗室。

暮戴上手套，面对患者时眼睛仍然是湿润的。

“暮医生……我还有多少日子？”

异能兵不是跟他掰腕子就是打赌输了大冒险，突然看见他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感觉自己命不久矣。

暮松开他，“没事，回去多吃点好的，有什么想做的事赶紧做。”

“啊？我没救了？”该士兵拿到药方看到上面写着炸鸡腿和长寿面，一时间不知道该去药房还是厨房。

封无维提醒，“医保卡上写着你今天生日，他玩你。”上次见面他发现暮会耍人。

士兵还以为自己的好转是回光返照，“吓死我了！”

封无维坐进诊疗室，暮没有像上次一样握他的手。封无维和上次一样问问题，“你开的药都是精神类镇定药，他们是精神上的病症吗？你是用握手判断病情吗？”

“你打算转军医吗？”暮露出疑惑，“封连长每次来只问我问题，难不成是要考我，看我有没有收徒的本事？”

封无维，异能兵四连连长，瘦而清隽，看着乖巧无害稚气未消。表情和肢体僵硬，语气中透出不易察觉的让步：“可以约暮医生私下聊聊吗？”

暮总是很忙，不是在诊室就是在药舱或生态舱，封无维不挂号见不到他。

“现在是工作时间，不聊别的。”

“联系方式呢，终端ID可以告知我吗？”

“我没有工作号，因为不想被打扰，私号加病人违反纪律。抱歉，如果没事请回吧，我还有病人。”

封无维有些着急，已经入冬了。

是夜，呼吸声凌乱，暮咬了林秋深的耳骨一口，林秋深忍痛半嗔半怪地吻，在所有伴侣间的亲昵称呼里加上了带着喘息的“狗东西”。默契使两人没有做太多交流，而是不约而同加快了频率和力度。

不知过了多久呼吸声才平稳，林秋深问暮要不要喝水，去倒水的一会儿功夫门口有人按铃。林秋深把水喂到暮唇边，暮披上浴袍眼神示意他去开门。

“你还约了别人？”

暮嗓子痛不想说话，翻个白眼，该配合你演出的我视而不见。

舱门打开，封无维在面前宽肩蜂腰高大男人的睨视中感到胃里一阵翻滚。隔壁祝余给情人开门时看到暮的房门口站着两个男人，愣了一下立刻拉着情人进门。

暮：……名声要扫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