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困境2 第194章 肉麻老古董

阿依波塔穿一身知更鸟蛋壳的蓝色，盘发髻戴紫宝石银饰，搭配带有前F区的民族风格：“去了，本想着深哥今天休息好蹭饭，没见到人，猜想是在实验室陪暮哥哥，”端着茶杯左顾右盼，“怎么没见深哥？”

“在帮我记录密林真菌的生长，你们要看看吗？”暮盛情邀请，妹妹们拒绝。要是去调笑另外一位哥哥可以，密林真菌的研究事关重大，正经事千万别出现意外因素。

阿依波塔特意过来本想泡泡温泉，无意第七区外的事。但李桃花磨她跟哥哥们商量给房雨婵拉赞助。

房雨婵人少兵精，但废土新贵们对房雨婵不了解，对她的印象是作风不良的兵痞，连带火器团松弛的状态都被视作统兵不严。

“十三区有三艘航空舰，农区也要开一艘过去。四艘军舰的能源舱、武器库都吃钱，”房雨婵脱离统战中心，钱不能从A区出。教廷出资赞助性质就变了。

农区打的名号是神女调用，航空舰上的物资是神女采买给999教院和姑射山的。两不沾的策略以保持中立。

此时脱离统战中心的房雨婵被各方观望，如果她没有破局的表现会被拖着耗，一旦破局，局势瞬间逆转。

十一区柯氏房地产借由柯灿颜的嘴向暮打听过，维嫖家和P区有联结不如柯氏方便。

暮能帮忙牵线，“你们两个什么想法？”李桃花忸怩，卖哥哥的想法说不出口。暮看向阿依波塔，“波塔，你是她的嘴，你说。”

李桃花和阿依波塔的意思是把暮塞到航空舰里，介时整个废土都要以“保护诡病疗养师”的名义加塞进来。废土新贵伺机而动，就怕不好脱身，如果有一个中立的理由，师出有名，多少都能拿出钱来。

最重要的，暮是学生，身份干净。

就以拒绝端粒研究给P区甩脸子这点，暮这个清高的理想主义高级人才的人设就立住了，外界看来暮就是一个纯洁无瑕，没有根脚，各方可亲的小可爱。

废土皆知武曌将军化龙是在十一区H大附属医院，医护人员和摄影师见证过暮和返老还童的武曌将军在病床前手牵手。医院越是保密，民众越是好奇，对于先后成功治疗两例诡病的暮越是关注。

“呵，不去。”

暮真的不想服兵役了！

“哎呀，哥～”两个妹妹一边一个，“暮哥哥，就去一趟，我们送你过去，”两个神女亲自护送，让暮当吉祥物。

这架子端的，比十一年前的拓荒顾问有排面。暮喝一口咖啡冷静，两个小家伙折腾完林秋深过来折腾他。妹妹们的成长不容小觑，教廷的两个统治者拿出她们的手腕，暮思考怎么拒绝。

“哥～”

“暮哥哥～”

暮闭眼反思，不能拒绝人撒娇的习惯到底哪来的？

“我也很需要小暮哥哥，”声音从三人头顶落下来如同三道惊雷——夭寿了！三百年的废土老古董肉麻裂了！

林秋深戏谑地喊过比他年长的杨玉环，除了杨玉环没人能接他这一声“哥哥”。暮是一口咖啡烫舌头，天灵盖都要被沸腾的脑浆送走了。

“记录完了，过来看看多么尊贵的客人要抢我的新婚配偶，”林秋深故作姿态，优雅大方但内涵威胁，阿依波塔和李桃花立刻弹回原位置，乖巧问好：“深哥好，哈哈～”

“深哥在室内还穿外套，哈哈，”阿依波塔胡乱找话题。

“中午了，回家做饭，你们两个去买自己喜欢的食材，”林秋深搂住两个炸毛妹妹的肩膀送出实验室。

阿依波塔和李桃花对视，摊手。

“我们叫哥哥有那么肉麻吗？”李桃花捋着胳膊上消不下去的鸡皮疙瘩。阿依波塔骑上灵鹿伸手拽李桃花上鹿背，白色蓝纹缠枝莲的两米高灵鹿带着神女们晃悠悠逛街。

“深哥不见得不认同暮哥哥去航空舰上生活，”阿依波塔觉得林秋深还没安排好怎么和暮一起。

“哥全身懒骨头，每天家里蹲不缺人上门聊，深哥把人挑好他才见，半步不会往外跑的”，李桃花侧坐鹿背念叨。

家里、医院、实验室、药店，李桃花觉得本就病态的白皙的哥哥在室内快要捂成墙皮，“白泽说，暮现在给他的感觉十分熟悉。你知道的，熟悉的感觉来自于那位。”

记忆自动补全程序让人类顺利成章地认为废土世界合理存在着活的神明，提起三位主神只有模糊的印象，记不起主神说过什么，记不清怎样被承诺、被守护、被残害，像做梦一样。

梦醒了。只有少数人记得。

白泽以常世神的身份被后来的人类记住，不再是谁的爱人。和废土特区一起消失的还有初代特区的传说，过去的一切都以崭新的面貌出现。

“老爹说，人们忘记三神之后，他反而越来越能感受到他们，就在最近这段日子，感觉十分强烈。”

李桃花不可置信地凑到阿依波塔身后，“最近？”

白泽除了与三神共度的过往对李桃花知无不言，在情感交流上白泽把她当小孩，从不与她说这些。

阿依波塔演奏时偶尔能从白泽嘴里知道一些，白泽听她弹听她唱在提建议时会有一些附带旧时光的感慨。某些曲子时他仍然只能听一半，有时候用引力控住阿依波塔，让她别再弹下去。

“暮哥哥也会彻底消失吗？”阿依波塔悲观地低语。

李桃花学会了魏齐天的心态，相信一直相信的：“哥不会，哥会好好道别。”哥哥就算是死也会安排好死之后的一切，在乎的一切。从来不想有人为他难受。

“魇，别睡了，脖子会断的！”女孩的下三白眼睛里幽微琐碎的烦扰。

灵鹿从轮椅旁迈着轻快的步伐略过周遭的人们，达奚氏余孽达奚魇藏在兜帽里与神女擦肩而过。李桃花回头看一眼，似乎在哪里看见过推轮椅的女孩。

蓼蓝和达奚魇一起进入水子地藏异象，达奚魇暂时藏身店铺之中。遛过达奚魇，蓼蓝还要回学校。

晚间，暮下班后，两位哥哥带着妹妹们去温泉生活馆放。半夜，暮又爬起来回医院。

“这副人类躯壳需要放置休息，这么下去你离死不远，”朗元元给暮捏着肩膀提醒，“明离的躯壳就是这么失效的。”

暮感觉不到身体疲累，顶多感到心累。但作为生病的人类生活过，还要用这具躯壳造人，是要考虑一下保养问题。

“骄奢淫逸，酥魂娇骨，梦寐以求的生活……”

护士长看见换好衣服伸懒腰的暮急忙过去把人拉过来，“小暮，又是一例诡病，专家都在隔离区观察室等你，快快！”

护士长是名体格健壮的退役男兵，退伍后选择到医院继续工作。时间观念很强，见不得拖拖拉拉。

“护士长，别着急别着急，我有点晕！”骄奢淫逸的生活在暮选择学医后基本告吹。

林秋深停好车不紧不慢跟过来，执行者把他单独带到206教院的观察室。南丁格尔的神色也很疲倦，“大人，帮我盯一下～”

“去休息吧，”有两个从事医生行业的家人，林秋深这个老师也成了半个医生。白天在学校里练小孩，抓小孩，晚上还要陪家里的小孩儿上夜班。

废土太需要医生了，家属的支持也算一种医疗资源保护。

好在过了冬天，春天的时候身体状态最佳。林秋深替下南丁格尔盯着，站在观察窗口看暮穿戴防护服走进病房。

这次的病例是新种，病床上几近赤/裸的少年，身上棕和蓝两色交杂。少年慌乱无措逃避抓捕所以住进病房以后一直用束缚带绑着，暮和他聊了一段时间，观察窗外的人听着转录器中暮聊着一些和病情无关的东西，动画片和蓝精灵什么的。无关病症，但是让少年笑出了声。

少年答应不乱动，暮解开他的束缚带，少年有些笨拙且青涩地用手侧蹭去脸上糊着的泪水。身上不着寸缕让他难为情。

“我们来掰手腕吧，你赢了，我就让你和大家住到一起，治疗一段时间就让你回去陪小羊羔，好吗？”

少年犹疑，医生的脸藏在防护服后面，他看不清。

“我没见过你，万一你转头说话不算数了怎么办，我阿耶经常这么骗我！”大人总是达到目的之后就忘记承诺。

暮摘掉医学目镜，拉下和上衣一体的过滤口罩，摘掉帽子后一头蓬松的浅金长发点亮了少年的目光。

“请记住我的样子，还有我赌品不错。”

终端耳机里的警告声被暮在背后打的手势劝停，观察室里的院领导们拿他没办法。

暮的眉眼微微弯起来，带着一点肆意的弧度，冰白灯光下的铅灰色瞳孔隐入弧形的笑眼中，目光看上去非常柔和，少年看见其中藏着许多看不懂的东西。

少年终于把手递出，暮轻吻少年拿起鞭子牧羊的粗糙手心。少年手心微痒，心剧烈跳动，仿佛身处结婚现场，而自己正被强大温柔的金发新娘亲吻。

呼吸急促，双眼盯着眼前人，身上的蓝色消退大半，忽然觉得全身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