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密语 第9章 百年好合（6）

看着笔记本电脑，陆识彦的眼皮上上下下，她甩甩头，又揉揉太阳穴，还是困。

她抬手合上笔记本电脑的盖子，指示灯慢慢熄灭。

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嘴里还有青椒炒肉的味道。

猪肉滑嫩有弹性，青椒辣度刚好，也不油腻。

还别说，杨令晗做的菜确实好吃，也不算自信过了头。

陆识彦舔舔唇，拿起一边的杯子，喝了几口水。

她抬手按着太阳穴，起身往沙发那边走。

陷入柔软，更困了，她调好闹钟，闭了眼。

窗外的风声越来越小，没多久，再也听不见。

有一段时间没有午睡，睁开眼时，陆识彦感觉身体都变轻了。

她喜欢这样的午觉，入睡很快，醒来身体很舒服。

没做噩梦，没出一身汗，智能手表上显示的心率和脉搏的数字在正常范围内。

她关掉闹铃，起身去洗手间，对着镜子理一下头发。

她平躺着睡，只后脑勺的头发翘着，手抚过去就平了。

出来拿上背包，走出房门，陆识彦感觉杨令晗已经走了，她本来打算载她一程。

既然走了，就走了吧。

车开到山脚，看到熟悉的背影，陆识彦轻踩刹车。

车窗降下来，靠边停下，杨令晗和她对视，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上车吧。”

杨令晗没犹豫，往后走两步，拉开后门，坐了进去。

陆识彦从后视镜看杨令晗，她没看过来，眼睛望着窗外。

似乎不想搭理她。

吃饭的时候也是，她也不想和她搭话。

一顿饭吃的沉默，但陆识彦不觉得不适。

杨令晗不像道歉那会儿热情，对陆识彦来说没有落差，她不计较，也不好奇杨令晗的转变。

此时也一样。

反正是顺便，也省的杨令晗坐地铁耽误时间，下午的拍摄进度要加快，少不了她。

她和姚妘琛只有一张嘴，跟四个演员讲戏，还是有点紧迫。

对剧本很了解的人，更能说清楚要表现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上路不久，陆识彦就和杨令晗聊了这事。

杨令晗点头答应，说她要请假，从明天开始休息一星期。

前面是红灯，车停住，陆识彦从后视镜看她。

杨令晗觉得没啥可隐瞒的，说了原因。

“合同要求你在拍摄的整个过程里观看，并提出建议。你缺席的一星期，要怎么履行你的职责？”

语气平和，不像在质问，杨令晗却觉得陆识彦有点生气。

但有什么好气的，她在不在，陆识彦都能拍到她满意的画面。

而且她不在，陆识彦就不用在现场跟她吵，影响她拍戏的心情。

“你要实在需要我的建议，就开视频通话。”

车猛地启动，杨令晗跟着往前扑，幸好她眼疾手快抓住了扶手，才免于脑袋撞在前座后面。

车速比之前快，开到下一个红灯亮起的路口，又猛地停住。

杨令晗这回先抓住了扶手，没被带的往前。

杨令晗也有点生气了，说话不行嘛，干嘛这样开车。

杨令晗瞪着前头的陆识彦，“你干嘛？”

陆识彦不甘示弱，从后视镜瞪她。

“有你这么一脚踏两船的吗？”

杨令晗张着嘴，她这行为很正常啊，怎么用这么难听的话形容。

“我不就请一星期的假，你可以扣我钱啊。”

看她理直气壮，陆识彦更气了。

又是一脚油门，让车起飞。

才拍两天，就要请假去写新的故事，转移的也太快了。

之前和她争执，不改剧本，就是为了腾出精力去写新故事吧。

这回陆女士看走眼了，从女儿就能看出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唯利是图，固执己见。

……

何初琢架好摄影机，看见那两人走过来，都铁青着脸，摇头笑着。

感觉到杨令晗的视线，何初琢抬手挥了挥。

杨令晗笑着招手，陆识彦瞥了一眼。

变脸真快。

陆识彦拿着自己的帆布椅往监视器那头走，杨令晗跟过去，展开手里的帆布椅坐到一边。

姚妘琛和杨令晗打了招呼，跟陆识彦说演员快来了。

陆识彦没回头，“嗯”了一声，从包里拿出剧本，翻到有女一戏份的那页。

姚妘琛不解，小声问杨令晗发生了什么。

杨令晗抬眼看她，摇摇头表示没什么。

姚妘琛又往陆识彦那边看，又看回来，刚才她们出奇一致的表情，说明她们吵架了。

陆识彦没如愿改动剧本，才有今天拍的夜戏。

姚妘琛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编剧敢跟导演吵，还吵赢了。

姚妘琛看向杨令晗的后背，她的长相实在不像很会吵架的人。

很会吵架的人，面部较为锐利，双目深邃。

陆识彦就是这样的人。

但杨令晗的脸有些圆，眼睛透着亲近。

她来不及展开想，演员们来了，跟她们招手，朝服装组那边走。

三人一同起身，跟过去，在演员们换衣、整理的过程中，跟她们说待会儿要拍的戏份和重点要表现的地方。

跟夜戏差不多，也是初中时期和高中时期重叠。

不同于夜戏的是场景不换，群演多一些。

陆识彦和杨令晗负责主角，姚妘琛负责群演。

摩天轮、旋转木马一同启动，一慢一快，群演从镜头经过。

接着是两位主角，一个在前，扶着木马朝后看，一个在后，一手扶木马，一手去拉她。

两人脸上带着微笑，眼睛里只看得见彼此。

陆识彦喊“卡”后，演高中时期的两位女主上场，坐在同样的位置，做出同样的动作。

场记打板，摩天轮、旋转木马再次一同启动。

大概是两位演员还不熟，看向彼此的眼睛，没有演初中时期的两位演员自然。

何初琢伸手到暂停键那里，不过几秒，听到“卡”，她按下暂停。

陆识彦跑过去，一旁的工作人员扶她们下来。

两人面带歉疚，陆识彦笑着安慰她们，说这是她们拍的第一场戏，很正常。

陆识彦问她们有没有牵过手、拥抱过，两人看对方一眼，低头笑着说没有。

“有对视超过十秒吗？”

两人又看一眼对方，摇头说“没有”。

陆识彦没想过说她们，责任在她，把她们的戏份提前一天拍，还拍的感情较浓的一段。

“你们试试对视。”

两人似乎有些害羞，抬头看一眼就撇开。

陆识彦没有催促，静静等着。

杨令晗站起身，朝她们那边看过去，三人像被定住，围观的人也同样。

等了一小会儿，陆识彦转过身跑回来，朝场记摆手，表示她可以打板。

杨令晗看见陆识彦的额角流了汗，染湿了头发。

陆识彦没有看过来，重新坐到她的位置，眼睛盯着监视器。

第二次要好些，两人的眼睛没有躲闪，脸上没有羞意，但跟爱意有一段距离。

她们还是学生，也才拍过两部剧，还不是有感情线的主角。

陆识彦知道邹媞旭选她们的原因是外形，跟演初中期、成人期主角的演员较为相像，更好让观众入戏。

她再去让她们调整，会给她们压力。

游乐场还有剧组等着用，等不及她们慢慢适应。

陆识彦只好喊“卡”，拿着喇叭说拍下一段，她们在茶饮店喝奶茶聊天的场面。

如果先拍聊天再拍游乐场，效果会好一些，但是游乐场只有这个时段能匀给她们。

如果去影视城外的游乐场，费用较高，不太划算。

而且还要找茶饮店，又是一笔费用。

拍完游乐场再回影视城，时间肯定不够，还折腾。

思来想去，还是在影视城拍较为合适。

茶饮店就在不远的地方，众人收好设备，装进小车里，往茶饮店转移。

姚妘琛担心两位演员的情绪，和她们一块儿走，她们的经纪人也在一边安抚她们。

杨令晗离她们不远，听着她们的对话，暗自思索待会儿怎么让她们入戏。

她们肯定有在茶饮店和朋友一起喝奶茶的经历，未必有和喜欢的人一起的经历。

在这么多双眼睛下表演亲密，还是很有压力的。

杨令晗光想着，就觉得好难。

或许可以试试让她们聊聊趣事，熟悉彼此。

到目的地，杨令晗直接走过去，坐到她们身边，问她们最近有没有碰到好玩的事。

姚妘琛看杨令晗一眼，瞬间心领神会，说起她的趣事。

她的橘猫听到她的脚步声，等在门前，门打开，朝她喵喵叫，抱她的腿。

到了床上，露出肚皮，头歪着，双爪举在前头。

她伸手摸，柔软的不可思议，橘猫小声地喵喵叫，她的心都要融化了。

杨令晗看她们一脸期待，看起来放松不少，姚妘琛的趣事很有效。

姚妘琛问她们想不想看猫，两人重重点头。

陆识彦听到那头的笑声，转过脸去看，四人围在一起低头看手机，像是在看有趣的照片或视频。

演员们一起笑，看起来比刚才要亲近一些，待会儿会有很好的表现。

陆识彦微微点头，继续检查设备有没有调试好。

过了十几分钟，一切准备就绪，场记跑出来打板，又迅速退回去。

何初琢推动镜头，缩短和坐在窗边的两位演员的距离，再聚焦到她们的眼睛上。

对视后闪躲，带着一点点羞意，很符合感情萌芽阶段。

台词也说得自然，两人眼中不再有刚才的陌生感和不好意思。

何初琢捕捉到她们耳后的红，她很意外。

她们入戏好快。

陆识彦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微笑，没意识到自己笑出声。

笑声很轻，但旁边的杨令晗还是听见了，她抬眼望去，不自觉弯唇。

她们又自然，又甜，像是真的在了解对方。

杨令晗低头看向剧本，跟随她们的话看她写的台词，心中感觉有微风吹来，带起一阵阵爽意。

经历再多次，她还是有这种感觉。

看着她笔下的人物成真，在她眼前活灵活现。

杨令晗忽然想到陆识彦的变脸，陆识彦大概觉得她请假不来现场，对作品不认真。

她也不想和陆识彦解释，她觉得陆识彦不会理解。

她也想待在现场，可创作电影剧本的编剧不只有她，她还需要跟另外两位编剧商量。

如果是她一个人写这个剧本，她会待在现场，等着灵感出现。

《百年好合》的灵感源头也是在现场，看着演员们的表演，她受到触动，脑海里就有了故事的雏形。

陆识彦：你不说我怎么理解，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杨令晗（微笑不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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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百年好合（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