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密语 第12章 百年好合（9）

张曜昕的台词只有一句，很酷的一句话。

“三年不见，你比从前更爱笑了，祝贺你，找到了让你笑的人。”

只有一句台词，需要出场两次，一次是让女主看见她，一次是她走向两位女主，看着她们，说出这句台词。

导演喊“卡”，张曜昕和她们握手、拥抱，心里不知怎的，有些失落。

走出片场，她知道了原因。

姐姐很少冲她笑，她无法让姐姐笑。

助理郑翼看张曜昕愣着，问她要不要先去吃饭再去陆导演那里。

张曜昕摇头，她想和姐姐一块儿吃饭，她让郑翼去休息。

郑翼点头，让她有事给她打电话。

张曜昕笑着点头，扶着郑翼的肩，让她转个方向。

“快走吧。”

郑翼回头看她，“昕昕，不要太勉强自己。”

张曜昕歪头看她，“知道啦，你比我妈还啰嗦。”

郑翼还要说话，张曜昕朝她做鬼脸，转身跑了。

郑翼等看不见她身影，才转过身往食堂方向走。

走到片场附近，张曜昕听见里头很热闹，似乎有人杀青了。

姚妘琛先发现张曜昕，看她站在门口，走过去拉她进来。

张曜昕跟着她过去，众人看见她，眼都微微一张，好奇地看她。

唯一不好奇的是陆识彦，虽笑着，但不怎么愉快。

张曜昕感觉手心出了冷汗，她想起刚才说的那句台词，心往下沉。

姚妘琛看在眼里，觉得奇怪，陆导演似乎不欢迎主演提前来啊。

提前来熟悉环境，下午开拍也顺利，这么敬业，应该欢迎才是。

她们之间有过节？

也不像啊，张曜昕看陆导演的眼神，明显是很欣赏的，问题出在陆导演身上。

可这些天，陆导演对表现不佳的演员也是和颜悦色的，对还没演的演员态度不该这样啊。

姚妘琛想到杨令晗，陆导演对编剧也很不客气，几次三番为剧本吵。

最近安静下来，两人也很少交流。

今天编剧不来，陆导演笑了好几次。

姚妘琛想不通也不再想了，也没想去问陆识彦，以免搞得两人都不愉快，影响接下来的工作。

她感觉这三人私下有联系，不只是同事的关系。

下午开拍，姚妘琛提着一口气，时刻关注她们的状态，稍微感觉不对，就上前接话。

奇怪的是，陆识彦没有为难张曜昕，基本都是一条过，很少三条。

和张曜昕对戏的演员也是主演过几部剧的演员，她们之间有火花。

比起演高中时期的演员，她们更熟练、自然，入戏更快。

肢体接触，不会让人感觉尴尬，好像她们真的就这么熟。

捧脸、对视、拥抱，从眼睛里透出来的情意，让人觉得她们在热恋。

而这是她们第一次合作，不可思议。

下一场戏在卧室，她们要接吻。

陆识彦扭头跟姚妘琛说，让她去和她们说戏。

说完就转过头去，没给姚妘琛反应的时间。

姚妘琛站起身，拿起剧本，往两位演员那边走。

张曜昕先抬头，看到姚妘琛过来，微笑着喊她姚导演。

姚妘琛挥着剧本示意，另一位主演何栎清也抬起头，挥了挥手。

张曜昕起身拉了一边的椅子放在她们中间，姚妘琛走过来，被张曜昕拉着胳膊坐下。

姚妘琛接下来说的话让她们脸热，她们演过一些吻戏，可今天是第一场。

何栎清舔舔唇，有些不自在。

因为吻戏不是站着、坐着吻，而是躺在床上。

之前知道，但导演过来和她们正经去说，还是会不好意思。

张曜昕往陆识彦的方向看了一眼，姐姐是不好意思过来和她说，才让姚导演来的吧。

应该是的，她们差一点就真的成户口本上的姐妹了，真的成家人了。

听着姚妘琛说她们要如何做，张曜昕也不好意思起来。

张曜昕没演过在床上的吻戏，看到剧本也觉得害羞，看第五遍的时候就还好，现在听着姚妘琛这么说，又开始脸热了。

姚妘琛也没好意思看她们，眼睛看着剧本，跟她们说她们要怎么到床上，到了床上，谁先起身试探，谁又先出手揽住对方的腰。

吻的时候，眼睛要怎么看对方，吻不只是一下，一共三次，一次要比一次不同。

至于怎么个不同，剧本写了三行。

第一次张曜昕亲一下便离开，两人眼睛往上看。

第二次张曜昕吸住何栎清的上唇，何栎清下意识吞咽，抓紧了身下床单。

第三次何栎清咬住张曜昕的下唇，张曜昕“嘶”了一声，伸出舌尖舔何栎清，何栎清颤了一下，想要起来，被张曜昕揽住腰。

她们想再吻第四次，听到有人上楼的脚步声，立刻分开起身，坐回桌前。

姚妘琛说完轻咳了一声，问她们有什么要问的。

两人摇头，谁也没抬头看姚妘琛。

姚妘琛自己也觉得怪臊的，说让她们好好看看，五分钟后开拍，都不等她们回应起身往陆识彦那边走。

陆识彦不在监视器前，姚妘琛望了一圈，在卧室那里看到她。

她跟场记邓丰潞正在移动木板，似乎要将这个开放的空间遮住一部分。

姚妘琛快步走过去，扶住另一头，两人感觉到扭头看她一眼，继续往左挪动。

卧室里头，何初琢正在架小型摄影机，方便拍她们的脸，待会儿她会站在门边拍中景，除了她之外，不再有别的摄影师。

她架好机器跟陆识彦说她去请演员过来，试试机位。

陆识彦拉住何初琢，说她去请。

何初琢点头，让出位置。

姚妘琛问邓丰潞，刚才陆导演是不是一直在盘算怎么把这间卧室堵上。

邓丰潞点头，她指了指上面空的地方，说导演还想把那里盖上，听到道具组那边说威亚有别的剧组在用才作罢。

姚妘琛看向上头，又往挪过来的板子看一眼。

站在梯子上，一人一边往房顶挪轻一点的白板也可以。

姚妘琛打电话给道具组，问有没有高过这间卧室的梯子和能盖住房顶的白板。

很快道具组送来了姚妘琛要的东西，她们也帮忙挪好。

陆识彦远远看见，张大了眼，在心中记上一笔：不一定事事都要靠威亚。

场记邓丰潞打板，何初琢推动镜头。

张曜昕抬起头，转过脸看敲着键盘的人。

由她的眉毛往下看，停在嘴唇那里。

何栎清感觉到了视线，看着电脑屏幕问她论文写完了吗。

张曜昕摇头，目光仍在何栎清的唇上。

何栎清瞟了她一眼，“为什么不写？”

张曜昕叹了一口气，悠悠说了一句，“有杂念，写不下去。”

“什么杂念？”

张曜昕起身凑到何栎清耳边，“不告诉你。”

何栎清伸手去拉转过身的人，没拉到，椅子被带着滑了几步。

何栎清笑着看躺床上的人，“想睡觉啊。”

张曜昕拍了拍身边，“来吧。”

何栎清朝门那边看了看，又摇摇头，“不行，你妈和我妈都在楼下。”

张曜昕坐起身狡黠地看她，“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何栎清眼也不眨，“亲我啊。”

张曜昕哈哈大笑，“太自恋了你。”

“你说什么？”

何栎清起身扑到床上，伸手咯吱张曜昕，张曜昕边笑边躲。

无处可躲，张曜昕张口求饶，何栎清满意地起身，躺到一边。

“你真的不是想亲我？”

半天没人回应，陆识彦喊“卡”，张曜昕翻过身，捂住了脸。

何栎清起身看她，听到很轻的抽泣声。

怎么哭了？

陆识彦跑进来，让何栎清先出去，何初琢跟着一起出去。

看了一小会儿，张曜昕坐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泪。

“姐姐，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陆识彦拉过椅子坐下，认真地看她，“喜欢，但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喜欢。”

“你知道我是哪种？”

之前不知道，陆识彦走过去看到张曜昕失望的眼神忽然明白了，她不是要拉近和她的姐妹之间的距离，是情人之间的。

怎么会呢？之前她们很可能成为姐妹，怎么会把她当成爱人那样喜欢呢？

陆识彦点头，“你还年轻，以后会遇到很多人，我并不适合你。”

“姐姐，你有喜欢过人吗？”

陆识彦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你不适合我？”

陆识彦拉了一边的抽纸递给张曜昕，张曜昕接过，擦了几下。

“我这个人太冷了，你很热情，你需要很多陪伴，我给不了。”

张曜昕下床去拉她的手，陆识彦没有抽手。

“姐姐，我也有工作啊，我不需要你时时刻刻陪着我。”

陆识彦觉得这样说下去，大概没完没了，只能下猛药了。

“我有女朋友，现在和她同居了。”

“我不信。”

“待会儿收工你跟我去我家。”

冷静笃定，眼神毫不闪躲。

张曜昕的眼神暗下去，很快又亮了。

“她不需要你陪伴吗？”

陆识彦笑了，“不需要，她比我更有自己的世界。”

张曜昕被笑容刺痛，还是不死心地问：“那你们怎么相爱呢？”

“不知道，就是一个瞬间很想亲她，像你刚才拍的那个瞬间一样。”

回去的路上，陆识彦的脑海里回荡着她说的那句话，边想边笑。

她的确有编剧的能力，当下就能编出来，演出来。

只是为什么会是杨令晗，开到院子里，她也没个头绪。

二楼的灯亮着，窗帘没有拉上，她能看到杨令晗就坐在窗前的桌边，眼镜片反射的光很亮，像黑夜里的猫。

杨令晗抓了把头发，伸手按在删除键上，看着文档上的字一个接一个消失。

一点灵感也没有，写的都是什么。

她拉开抽屉，翻出手机开机，几秒后，何初琢的消息一条接一条进来。

以为发生什么大事，浏览一遍，杨令晗更郁闷了。

还不如在片场待着，好可惜，没看到，也没听到。

要是全程围观，她肯定就有灵感。

真想看看被表白的人是什么样的表情，耽误了进度，不骂人，还安慰人，人和人的差别也太大了。

杨令晗咬牙切齿，猛地起身，现在她就要去看看被表白过的人是什么脸色。

杨令晗：麻烦结一下我的出场费。

陆识彦：我又没说那人是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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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百年好合（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