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连山雀相迎 第2章 化神潭

北宸国有一座赤枫山，因满山火红的枫叶和这山间的赤枫寺而得名。

寺中供着一副巨型神鸟壁画，相传这神鸟是祥瑞的化身，只要对着神鸟虔诚许愿，所愿皆可得。

“这就是传说中的赤羽神鸟呀！”寺中一位新来的光头小和尚，正借着打扫之名，躲在殿前偷看：“真像戏文中说的那般灵验吗？”

画中神鸟通体赤红，尾翼带着金色的纹路，一双丹凤眼神采奕奕，无论以何种角度，好像总是在盯着他看。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一道清脆的女声从壁画方向响起，吓得小和尚一激灵：“谁？谁在那里！”

“唉～真无聊，每天都是一些无聊透顶的愿望～”

清脆的声音再度响起，小和尚顺着声音看去，顿时兴奋地问道：“是您在跟我说话吗？神鸟大人！”

神鸟冲他顽皮地眨了眨眼睛，壁画上随即升起大片红色烟瘴，一双白皙的玉足，从烟瘴中探了出来。

火红的衣裙下，是如凝脂般润泽的肌肤，那秀丽的脸庞上，一双丹凤眼和壁画中的神鸟如出一辙，任谁也猜不到，神鸟竟是位女子，且美得不可方物，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而这位女子，正是朱雀！

只见她赤脚站在大殿上，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距连溪山顶一战已经千年，千年间，她除了偶尔去天界以外，大部分时间都隐居在赤枫寺的壁画内修养。

朱雀看着殿前目瞪口呆的小和尚，宛然一笑：“你可有什么愿望，说给姐姐听听？”

小和尚看着近在咫尺的神鸟，眼中只有片刻的慌乱，随后坚定地说道：“我想斩除世间所有妖魔！”

“会实现的~”

朱雀笑得灿烂，转身便往殿外走去，她身姿轻盈，举手投足间，皆是气质非凡，可唯独手腕上的那条黑线，显得十分碍眼。

赤枫寺每日香客都络绎不绝，今日却是少得可怜。

朱雀看着空无一人的外殿，瞬间明白了什么，她皱起鼻子嗅了嗅，果然，嗅到了一丝竹叶香气，随即头顶吃痛，一颗石子精准地击中了她。

“天帝传唤多时，你竟还在这里玩耍？”白泽低沉的声音从房顶传来。

朱雀捂着头顶，向那竹叶香气的源头看去，没好气地答道：“这不碰见你未来的小徒弟了吗！”

“徒弟？朱雀！你又偷听！有没有仙缘这件事要看他自己，你莫要干涉！”

神兽中就数朱雀最顽皮！白泽无奈地摇了摇头。

朱雀嘿嘿一笑，继续朝寺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嘟囔道：“哼，说得好像你不是来干涉的一样。”

“朱雀，你嘴里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

……

半晌，当小和尚追出去时，正好看到一红一白两道遁光划过天际，随即一道金色符文慢慢飘落下来，他捡起一看，上面赫然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昆仑。

……

天庭：

元冥神殿外挤满了各路神仙，大家都在议论人间出现罕见结界之事。

“白泽，朱雀，到！”

随着传音仙童的一声鹤鸣，众仙家纷纷让路。

只见白泽一袭白色锦缎衣袍走在前，袍上绣着雅致的竹叶图案，腰间系着一个腰牌样的玉佩，身材修长，头发高高束起，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朱雀慢悠悠地跟在白泽身后，她看着白泽挺拔的背影，心中暗自生叹，这白泽明明是令三界都闻风丧胆的武神，却总爱打扮成这副文弱模样，要是被凡人看见，怕是再也不会供奉他的真身了。

想到这，朱雀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元冥神殿是天界的议事之所，也是天界最大最豪华的一座神殿，光是殿外的台阶，就有七千八百多节，镶嵌的灵石更是数不胜数。

天帝此时正在殿中和司命交谈，看见相继进入的白泽朱雀二人，忙抬手免了他们的礼：“此番召你们前来，是关于人间结界之事，白泽，你怎么看？”

“禀天帝，此事确实蹊跷。”白泽眉头轻蹙，继续说道：“千年来，人间共出现过一百七十余个可疑结界，皆因范围较小，且持续时间短，天庭还未插手便已销声匿迹，但此番人间出现的结界，范围较大，且稳定在北宸国皇宫数年，同时，这结界还伴有强大的阻神禁制，天界之人无法靠近。”

“阻神禁制？”天帝眉头皱了皱，看向朱雀这边，目光严峻地问道：“朱雀，你常游走于人间，那穷奇兽可有下落了？”

朱雀答：“回天帝，人间暂无穷奇兽踪迹，恐藏于结界中心作祟。”

千年前，蛇妖遂竹私放凶兽，大家都以为凶兽入凡间，定会掀起腥风血雨，可它却安静得出奇，至今下落不明，无从查找，这始终是天界的一大心结。

“唉......”司命叹息道：“三界终将迎来一战，今晨，我欲用星盘窥觊天机，不仅什么都没看到，星盘还因此碎裂，此战恐怕是难啊！”

话音刚落，司命便老泪纵横地从衣袖中掏出碎成两半的法器，让所有人心中一怔。

朱雀眉头紧锁，扑通一跪说道：“臣愿前往化神谭，暂卸法力，入结界一探究竟。”

“臣白泽，愿同朱雀一道前往。”白泽字字恳切，声音苍劲有力。

天帝颇为欣慰地点了点头：“准！你们即刻启程，孤会派昆仑弟子在人间接应你们，尽快破了那结界，将穷奇兽带回来！”

拜别天帝后，二人退出神殿，刚出来，朱雀就被一众仙家给围了起来，只因当年手刃蛇妖有功，朱雀一举拿下了天庭功德榜的榜首，天帝更是把天庭第一宝剑元冥剑赐给了她，可谓是名声大噪。

朱雀最讨厌这种场合了，尴尬地应付着，敷衍之余，还不忘张望着从何处脱身，这时忽然手腕一紧，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拽出人群，硬生生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

淡淡的竹叶香气顿时袭来，她看着眼前的竹叶图样，嗔怪地说道：“白泽，你能不能对我温柔一些。”

白泽一低头，正好对上朱雀那双半眯着的狭长丹凤眼。

“朱雀，结界之事刻不容缓，你既主动请缨，就莫要再花功夫与他人玩闹了。”

“我何时玩闹了？”朱雀揉着被白泽捏红的手腕，腕间的黑线在她的揉搓下显得格外明显，朱雀乃神鸟，而这条黑线就好像一根绳索，束缚住了她的羽翼。

白泽别过脸不去看她，半晌，小声地说道：“诅咒之事，我还在研究破解之法，你莫要着急。”

其实遂竹死后，朱雀昏迷了近三百年，禁术诅咒嗜血蚀骨，她的元神出现了许多不同程度的裂纹，天帝赐她元冥剑，其实是在助她以神器稳固元神。当三百年后，朱雀再次醒来时，手腕上便多了这么一条黑线烙印。

“无碍。”朱雀看着自己腕间的黑线，丑是丑了点，但除此之外，诅咒对她也并没有什么别的影响，倒是白泽……

半晌，朱雀望着眼前挺拔的白色背影，唇瓣微张，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蓦然间，这如呢喃般的“谢谢”二字，仿佛一下穿越回了千年前，那个血月当空的夜晚……

白泽将昏迷中的朱雀带回昆仑医治，而这一治，就是三百年……即便朱雀醒来后，从昆仑跑到赤枫寺的壁画里修养，她还是时常能在赤枫寺周围，嗅到那股淡淡的竹叶香气……

朱雀明白，白泽为这诅咒，已然尽力了，只不过事与愿违，这该死的印记居然怎么也消不了。

微风拂过，二人间的气氛顿时凝滞，白泽也不说话，只是继续这么一前一后地向前走着，随着大片的雾气散开，一方五彩的深潭豁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天界化神潭，是仙境中的仙境，汲天地日月之灵气，终年桃花盛开，芳草遍地，潭水五色且温热，蒸汽升腾，冒着彩色的气泡。

而化神潭的潭底，更是藏着一件上古法器——司空镜，天地万物皆收纳于其中。

“白泽，人间之事我比你熟悉，司空镜在此，我先带你看看北宸国吧~”

朱雀站在潭边，这里充足的灵气让她感觉心旷神怡，她大红色的广袖一挥，空中的水汽开始迅速凝聚，在司空镜的照射下，发出绚丽夺目的七彩光茫，紧接着，一座以金甲包裹的富饶城池，慢慢出现在了白泽眼前。

这是一座用任何华丽词藻来形容，都不为过的繁华之都。

城中商户众多，经济繁荣，街上行人来来往往，车水马龙，百姓丰衣足食，每家每户都是红砖绿瓦，再配以神鸟图案的雕刻，看起来国泰民安，一片祥和。

然而，只一瞬，司空镜下那如梦似幻的景象，便突然骤变。

白泽看到了那一张张高额的赋税告示，看到城内贪官污吏嚣张跋扈，杀人放火为所欲为，看到黑市贩卖奴隶，妇孺带着沉重的脚镣，衣不蔽体，躺在地上遭受毒打。

“这就是北宸之都，金铄城？”白泽大多时候都在昆仑研究各种术法、武器和妖魔，很少来人间游走，所以不太知晓人间之事。

“自乾江帝朱昌吉登基后，喜怒无常暴虐成性，北宸的富硕只流于表面，百姓大多苦不堪言，这几年，来赤枫寺祈愿的百姓越来越多，皆与乾江帝的暴虐之举有关，但那结界我无法靠近。”

身为祥瑞之主，却无法为百姓带来祥瑞，朱雀眉头紧皱，一种深深的负罪感油然而生。

“所以你想干什么？入皇宫干政吗？”

“若我能做点什么……”

她还未说完，白泽便抬手击散了空中还在不停变换的水汽，生气地说道：“朱雀！皇家自有天命，你赶紧断了这念头！彻查结界抓到凶兽才是你我的职责。”

朱雀当然知道结界才是现在的当务之急，只是，如果能顺便做点什么，也不枉此次人间之行，想到这，她把手拿到白泽面前摊开，洁白的掌心赫然出现两枚褐色丹药。

“这是……凝息丹？”

天界人人皆知，这化神潭，只是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是冰火两重天，化神时如烈火焚身，弑神时如寒霜蚀骨，若想单纯卸除法力，必须服用特制的凝息丹药，再潜入潭中，借助司空镜的力量开启弑神阵，这样卸下的法力，才会凝聚不散。

白泽冷着脸，捡起一粒凝息丹直接吞下，然后大步流行地走进化神谭，朱雀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

在化神潭五彩潭水之下，竟是淡青色的一片，潭水初入冰凉，暗流汹涌，和表面看起来的完全不一样。

朱雀属火，畏水。

好在弑神阵并不是什么复杂的阵法，白泽先朱雀一步将其开启，在阵中，虽只有些许水汽，但还是让朱雀感觉十分不自在。

很快，在丹药的催动下，朱雀周身的火焰，开始缓缓向胸前汇聚，与化神潭水融合，最终凝聚成一个红色丹珠。

和其他神兽不同，朱雀是人间**的化身，只能靠焚心烬火化形，周身火焰熄灭后，她就不再是赤羽神鸟了。

“朱雀，从现在起，我们就是凡人了，我会在人间助你，破除结界，抓住凶兽，早日回归天庭。”

不知何时，白泽已经来到了朱雀面前，她仰头望着一袭白衣的白泽，还是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只是他手里，多了一个晶莹的金色丹珠。

乾江十七年，赤枫寺壁画内神鸟一夜间消失，寺内方丈暗中召集了城中最好的画匠，也只是修补到原来的一二成。

此后，赤枫寺日渐没落，风光不再。

领任务啦：破结界！抓凶兽！

人间守护者双双下凡，共谱一段你不知道的山海经传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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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化神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