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屿白最后那句话,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缠上了苏瑾的脖颈,在耳边嘶嘶作响。比蚀骨汤更糟糕的那会是什么?
蚀骨汤的余痛还残留在四肢百骸,稍一动作,关节处便传来细密的刺痛,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着。苏瑾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视线所及之处,是季屿白那双穿着明黄色龙靴的脚,靴底绣着的金龙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扑上来将人撕碎。殿内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墙上,像一头蛰伏的巨兽,而她,就是那巨兽爪下随时可能被碾碎的猎物。
“怎么,吓傻了?”季屿白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打破了殿内的死寂。他依旧斜倚在龙椅上,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把玩着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匕首的尖端偶尔反射出一点烛火,晃得人眼睛生疼。
苏瑾咬紧下唇,迫使自己从地上慢慢撑起身子。蚀骨汤的威力使她浑身虚软,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器着疲惫,但她知道,在季屿白面前,示弱只会换来更残酷的对待。楚国已灭,她这个曾经的长公主,如今不过是他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他宰割。为了活下去,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必须要忍耐。
“我会…”声音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干涩得厉害,还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我会听话的…”说到最后几个字,羞耻感像潮水般涌上脸颊,烧得耳根发烫、曾经的苏瑾,金尊玉贵,可如今为了苟活,却不得不将所有的骄傲踩在脚下。
季屿白似乎很满意眼前人这副屈辱的模样,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满是复仇的快意。“哦?”他拖长了语调,丹凤眼微微眯起,目光落在我脸上,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玩物,“那便先给朕宽衣吧。”
他故意背过身去,留下一个挺拔却带着压迫感的背影。那身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红袍,在烛火下泛着暗沉的光泽,仿佛浸染了无数人的鲜血。“就用你那使不上力的手..让朕看看你有几分诚意。”话语里的恶意毫不掩饰,像针一样。苏瑾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一步步挪到他身后。指尖触碰到他腰间玉带的那一刻,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这玉带冰凉坚硬,如同他此刻的人心。小心翼翼地解开玉带的结,动作笨拙而迟缓,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凌迟着残存的尊严。
就在苏瑾的手即将碰到他衣襟的瞬间,季屿白突然开口制止了。“等等!”
动作一顿,心脏猛地收紧,她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又要招致他的怒火。
季屿白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笑意。“既然要当玩童,怎么能没有个“新衣服”?”他扬了扬下巴,对殿外候着的宮人吩咐道“去,把那件东西取来。”
宫人应声而去,很快便捧着一个托盘回来,托盘上放着一件衣服。那衣服料子极薄,几乎是透明的,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像是蝉翼一般,轻轻一碰就会碎裂。我只看了一眼,便认出那是一件舞衣,而且是那种最暴露、最轻薄的款式。
“穿上。”季屿白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像是在命令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苏瑾瞳孔骤然收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季屿白嗤笑一声,用一种极其不屑的眼神上下打量,眼底的羞辱之意几乎要溢出来。“怎么,当玩童还想里三层外三层穿得严实了?这可比我当质子的时候穿得好多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勾起了不好的回忆,“还是说…你想真空穿这件舞衣?”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苏瑾的防线。她知道,若再反抗下去,只会换来更难堪的下场。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麻木和绝望。慢慢褪去身上的外衣,只留下里面那件单薄的里衣,然后拿起那件蝉翼般的舞衣,披在了身上。
衣服很轻,轻得几乎感觉不到重量,但穿在身上,却像背负了千斤重担。
那薄薄的料子根本起不到任何蔽体的作用,肌肤的轮廓若隐隐若现,冰冷的空气透过布料直接贴在皮肤上,苏瑾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想抱紧双臂,遮住那些暴露的部位,却被季屿白冷冷的目光制止了。
“别动。”鹰隼一样锐利的眼神,仿佛要将人从里到外看个透彻。
苏瑾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他审视,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展示的玩物,羞耻感使她浑身发烫,却又冷得瑟瑟发抖。
季屿白看了半晌,忽然皱起了眉头,语气里带着刻意的刁难:“这舞衣怎的看着有些皱?一点都不美观....过来,给朕跪下,用你的身子把它熨平。”他就是要看到曾经的楚国长公主彻底屈服,尊严扫地的样子。
蚀骨汤的疼痛再次在记忆中翻涌,提醒着她反抗的代价。她没有选择。
膝盖接触到冰冷坚硬的地面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刺耳。
与此同时,那点可怜的、一直苦苦维系的尊严,也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碎成了粉。
苏瑾趴在地上,将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地贴在那件皱巴巴的舞衣上。冰冷的地面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刺骨的寒意,与身上的灼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舞衣粗糙的纹理摩擦着肌肤,那种感觉让她几欲作呕。?
季屿白看着苏瑾缓缓跪下,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像是敲在他的心尖上,不重,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他看到她趴在地上,将身体贴在那件皱巴巴的舞衣上,曾经高傲的脊梁此刻弯得像一张弓,那双总是带着轻蔑和嘲讽的眼睛,此刻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像一只受伤的蝶。
复仇的快意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想起了自己在楚国当质子的那些日子。有一次,楚国的国王为了取乐,特意让宫人给了他一件极其不合身的、华丽却笨重的衣服,让他在宴会上跳舞。那件衣服磨得他皮肤生疼,他跳得笨拙不堪,引来满堂哄笑。那些贵族们的眼神,和他此刻看苏瑾的眼神,何其相似。
他以为看到苏瑾如此屈辱的样子,自己会感到纯粹的快乐,可不知为何,在那快意的深处,却隐隐升起一丝难以名状的失落和师躁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明明是在报复,是在让这个曾经将他踩在泥里的女人,尝尝他当年所受的苦楚,可为什么,心里会这么别扭?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去看苏瑾那副模样,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已经凉了,就像他此刻的心情,复杂而冰冷。
季屿白的笑声突然在苏瑾头顶响起,那笑声里充满了得意和残忍。“哈哈哈哈...苏瑾啊苏瑾,你也有今天!”
宫殿深处的檀香总是带着一种沉闷的压迫感,像一张无形的网。
上一次屈辱的记忆还未褪去,那薄薄的舞衣贴在身上的寒意,以及用身体去熨平褶皱时骨头碾过地面的钝痛,都还清晰如昨。而此刻,内侍尖利的传唤声再次划破寂静,预示着新一轮的折磨开始了。
脚步沉重地迈向他的寝宫,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推开那扇雕花木门,浓重的龙涎香扑面而来,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酒气。
季屿白斜倚在铺着明黄色锦缎的软榻上,依旧是那身刺目的红袍,下摆曳地,如同凝固的血。他一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把玩着那柄熟悉的匕首,刀锋在烛火下闪着冷冽的光。
看到苏瑾准时进来,他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惯有的、带着恶意的弧度。“嗯,”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鼻音,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
苏瑾垂着眼,不敢看他,只能盯着自己**的脚踝——那上面还留着前几日被锁链磨出的红痕。
“还有…”他拖长了语调,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缓慢,“堂堂楚国公主沦落成玩童,若是不会用嘴服侍人怎么行?”他故意停顿下来,戏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碎裂的瓷器。
曾经的楚国长公主,金枝玉叶,如今却要被如此羞辱。可她不能反抗,蚀骨汤的剧痛还烙印在骨髓里,那是她无论如何都想避免的。
季屿白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脑海中那些曾经欺辱过他的太监的嘴脸一闪而过。
“这个由朕亲自教你。先去把桌上的葡萄喂给朕。记住,只能用嘴。”
桌上的白瓷盘里盛着晶莹剔透的葡萄,颗颗饱满,紫中带黑,像是上好的玛瑙。
季屿白靠回软榻,慵懒地抬起下巴,那姿态带着绝对的掌控感。“用嘴叼起葡萄,然后送进朕的嘴里。”他的声音里满是恶意的愉悦,“注意,要是掉了,一颗葡萄一杯蚀骨汤,你自己选吧。”
苏瑾端起盘子,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季屿白的目光带着审视,“怎么?一颗葡萄都叼不起来吗?果然是喝了蚀骨汤,连嘴都不听使唤了。”
苏瑾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颤抖的身体平静下来。微微低下头,张开嘴,小心翼翼地咬住一颗葡萄。
那冰凉的触感从唇齿间传来,带着一丝清甜,却尝不出任何滋味,只有满心的屈辱和恐惧。
屏住呼吸,缓缓向他靠近。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他的脸在烛火下显得有些模糊,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可那双眼睛里的嘲弄却清晰可见。
就在葡萄即将触碰到他嘴唇的瞬间,他却突然偏过头。
“啪嗒。”
葡萄掉落在地,滚了几圈,停在他红色的袍角边。
“哎呀,掉了呢…”季屿白的声音带着故作惊讶的无辜,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她,眼底翻涌着近乎疯狂的快意,“准备好喝蚀骨汤了吗?”
“你…!”苏瑾猛地抬起头,眼睛因震惊和愤怒而睁大:“你是故意的!你根本就是在戏耍我!”
他用脚尖轻轻碾过那颗掉落的葡萄,紫红色的汁水瞬间溅开,染上他的红袍,也溅到了苏瑾单薄的舞衣上,那颜色红得刺眼。
“当初我被你们逼着像狗一样用嘴捡食的时候,要是掉了东西,可是连饭都没得吃的。”他的声音陡然变冷,带着刻骨的恨意,“怎么?你还觉得委屈了?”
话虽如此,可看着苏瑾因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的模样,他心中却莫名地升起一丝烦躁。那种感觉来得毫无征兆,让他自己都有些不解。他皱了皱眉,语气不自觉地加重:“回答朕!”
委屈吗?自然是委屈的。可此刻任何辩解都是徒劳,只会换来更残酷的对待。苏瑾低下头,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声音带着哀求:“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是说...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再一再二不再三...”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心中那股烦躁感越来越强烈。他本该享受这种复仇的快感,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楚国长公主如今在自己面前摇尾乞怜,可为什么,看到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绝望时,他会感到一丝不忍?
不,他一定是疯了。他是季屿白,是那个在楚国受尽折磨九死一生才爬回来的质子,他怎么能对这个曾经将他踩在泥里的女人有半分怜悯?
沉吟许久,他才勉强开口,语气依旧冰冷:“最后一次机会,要是再掉,朕可不会再轻易放过你。”说罢,他重新坐直了身子,微微张开嘴,等待着。
这一次,她不敢有丝毫懈怠。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蹦出来。
苏瑾再次低下头,用唇齿轻轻咬住一颗葡萄,这一次咬得格外紧,甚至能感觉到牙齿陷入果肉的微痛。屏住呼吸,身体因为高度紧张而微微僵硬,缓缓俯下身,眼睛死死盯着他微张的唇瓣,全神贯注地将葡萄渡过去。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葡萄终于准确无误地送进了他的口中。
他没有立刻吞咽,而是含着葡萄,故意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还不错...”
但这只是开始。过来,坐朕腿上。”他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苏瑾身上游走,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肆意。
苏瑾浑身一僵,带着满心的提防,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轻轻坐在他的腿边,只敢沾一点点衣角。
“怕什么?”季屿白忽然伸出手,用带着薄茧的拇指和食指钳住苏瑾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他的指尖冰凉。力道却很大,令她无法动弹。
季屿白细细打量着她的面容,眼神复杂难辨,“如今你这张脸倒是比当楚国公主的时候顺眼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