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然、西州这边最多的就是草原、戈壁和胡杨林,夜里的胡杨林,如练的月光下,好像无数颜色漆黑、奇形怪状的巨大手指,横七竖八插在地面上,配上一两声诡异奇特的鸟叫,再有一两声划破长空的狼嚎,不禁让人胆寒。
薛文起用手肘捅了捅身后的施兰亭,“还要往前走?够远了,这附近没人了吧。”
他就是想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跟施兰亭好好谈谈柳湘莲的事,条件所限,即使不能花前月下,但也别去这么诡异阴森的地方啊,而且这也在走的太远了,荒郊野外,再走一会儿,营地的篝火都不看到了。
施兰亭勒住马缰绳,“那就停这儿。”
施兰亭先下马,转头伸出胳膊要扶薛文起,薛文起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顿了半秒才明白他伸出的手是个什么意思,感情真把他当姑娘了,下个马还要人扶。
薛文起轻笑一声,避开施兰亭的胳膊,轻巧地从马上跳下来,他都穿过来这么多年了,骑个马算什么。
施兰亭挑挑眉,收回胳膊,来日方长,早晚有一天,薛文起会习惯扶着他手臂下马的。
施兰亭转身去拴马,系着绳子,却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了个满怀。
“施兰亭,我好想你。”薛文起双臂紧紧圈住施兰亭的腰,下巴在施兰亭脖颈处蹭了蹭,贪恋地吸了口施兰亭身上的檀木香。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仔细地嗅到施兰亭身上的气息,之前在他家的时候,施兰亭吃住都和他一样,身上的味道也跟他的一样。原来这才是施兰亭本来的味道。
沉稳厚重的檀木香如氤氲惹人的信息素,从嗅觉,从皮肤上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侵入进身体,肾上腺素也好,多巴胺也好,薛文起觉得自己的激素分泌要失控了,属于人的理智在崩溃,像野兽一样,被本能和激素控制。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热烈,激烈,你争我夺,雄性的本能驱使他们都憋着一股劲儿,谁也不服谁,都试图在对方身上攻城略地,留下属于自己的气息和印记。
“施……唔……施兰亭……”薛文起觉得自己要缺氧窒息了,再不结束这个吻,他就要成为史上第一个被接吻憋死的了,他试着抓了抓施兰亭的衣摆,想让施兰亭停下,却根本使不上力气。极度的缺氧让他大脑一片空白,泪失禁,再没法思考,不知道怎么办,怎么让才能施兰亭停下……时间被无限的拉长,他觉得自己的神魂都要被施兰亭抽空了,吸走了……
“以前,没跟人试过?”施兰亭把薛文起压在树上,刻意压低了有些粗喘的声音,朦胧的夜色里,仗着视线不佳,自上而下,一双深邃漂亮的丹凤眼肆意露骨、**裸盯着薛文起。
“没……”薛文起终于得了喘息的机会。氧气进入胸腔,终于得到氧气补充的大脑皮层却生理性的兴奋起来,这让他的思维更加混乱,头皮酥麻,心跳也后知后觉的加快。
施兰亭突然欺近,嘴唇贴着薛文起的唇角,低声道,“我是说上一世,也没跟人试过?”
“没。”薛文起茫茫然应道。要是他脑子清醒,肯定不会这么痛快的就承认这是他留了两辈子的初吻。
施兰亭得意的笑起来,扣着薛文起的下巴,低头又吻了上去。
冬季的月清冷皎洁,夜空如洗,月华如练,洒落着清霜,沙丘上,寒风起,薛文起往施兰亭身边靠了靠。
“冷了?这边气候不比京里,更比不上金陵。”施兰亭顿了下,看了眼薛文起。薛文起主动跟他提要出来转一转,还要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他原以为是薛文起有话要跟他说,比如柳湘莲的事,但竟然只是为了和他亲热接吻吗。这倒也不是不行。意外知道了薛文起上一世都没跟人接过吻,没接过吻,那就是没有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他现在也不是很在乎柳湘莲的事了。
“夜里凉,月亮也看了,回营地吧。明天一早让三七把你大毛的冬衣找出来。”施兰亭道。
薛文起一把拉住要起身的施兰亭,“正经话还没说呢,回什么营。”接吻只是意外,情不自禁,他特意找施兰亭出来又不是为了接吻。
想到刚刚那个吻,薛文起不禁懊悔地咂了下舌,是他先没忍住吻施兰亭的,最后却被施兰亭吻的腿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成了投怀送抱那个。接吻是挺爽的,但自己成了腿软的那个就不爽了。可施兰亭长成这样,还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这让他怎么忍。早知道就再等两年,肌肉练得再壮实一些再来西州了。
施兰亭挑挑眉,伸手抬起薛文起的下巴,拇指在薛文起的唇上蹭了蹭,意犹未尽,调笑道,“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
薛文起正不自在呢,一巴掌拍开施兰亭的手,“坐下,说正事。”
见施兰亭站着不动,薛文起又强调,“柳湘莲的事。”
施兰亭果然痛快坐下,又往薛文起身边靠了靠,说道,“贴的紧些暖和。”
“我没冷。”薛文起反驳道,但也没挣开施兰亭的手。他哪舍得,三年未见,好不容易见着,如果不考虑谁妻谁的问题,恨不得时刻黏在一起才好呢。
“柳湘莲说的都是真的,但两个月前不是第一次见面,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咱们才上京,你还在京城呢。”薛文起说。
施兰亭揽着薛文起腰的手一紧,咬牙切齿,“你从那个时候就惦记他了?”
薛文起一愣,突然后悔起来,因为刚刚那个吻,一激动,就想着全盘托出,一丝一毫的也舍不得瞒着施兰亭。果然不能感情用事。柳湘莲都不记得的第一次,他说个什么劲儿啊,这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薛文起用肩膀拱了下施兰亭,“什么叫惦记啊,能记住他,还不是因为他和你长的像。说起来,我这次来西州,还是因为两个月前见他的那次,突然就忍不住想见你,就来了,这样看的话,你应该感谢他才对。”
施兰亭突然笑道,“那我是该谢谢他,也算没有白把他收到西州。”
施兰亭把柳湘莲收到麾下,这是薛文起没想到的。原著里柳湘莲不计前嫌,从劫匪手里救过薛蟠,还有和尤三姐那一遭,这人也算是重情重义,侠肝义胆。不管功夫文墨如何,人品总过得去。这个时候跟了施兰亭,虽然前方可能危险重重,不如在京里和一众纨绔逍遥自在,但建功立业,匡扶百姓不在话下,甚至还能成了那开国功臣,青史垂名。
“他身上虽有些拳脚功夫,打京里的那些公子哥是够用了,真刀真枪的上战场就未必了。你也别直接把人扔前线上。”薛文起道。
“怎么?舍不得了?”施兰亭阴阳怪气。
薛文起嗤笑,玩笑道,“就是舍不得,你又能如何?你可得小心点儿,好好留着自己这条命,不然,我转头就去找柳湘莲,他肯定不介意做我媳妇。”薛文起边说着边挑起施兰亭的下巴,加重了后面几个字,尤其是“媳妇”,咬牙切齿。但凡换成柳湘莲,他哪还用担心谁上谁下!怎么先遇上的就是施兰亭这个不省心的呢。
施兰亭胳膊一带,直接将薛文起推倒沙丘上,翻身伏在薛文起上方,“想都不要想。”
薛文起一个白眼翻过去,去你的想都不要想,当自己演霸总偶像剧呢,他薛大爷什么时候认输过。薛文起瞬间被激起了斗志,这种事,只要没到最后一步,谁上谁下还不一定呢,这东西又不是只靠蛮力。与他现代人阅片无数的经验相比,施兰亭再有力气也就是小学生一个。
薛文起一把搂住施兰亭的脖子,将人压了下来,吻上去,趁着施兰亭惊讶、沉浸在吻里的时候,另一只去揽施兰亭的腰,出其不意,一个翻身,就能把施兰亭按倒在沙丘上,变成他在上压着施兰亭吻的姿势。
只是,也不知道这人吃什么长大的,也不是特别魁梧夸张的体型,却稳得像坐小山,还是铁疙瘩的小山,丝毫不动的。
薛文起不信邪,又使劲儿按了一次,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还是没压下来,施兰亭却更进一步,舌头都伸他嘴里了。
薛文起气的闭眼,被施兰亭撬开唇齿,吻的合不上嘴,只能默默咽了口气,突然,计上心头。
怀里的人突然放软了姿态,这让施兰亭一愣。虽然隔了三年,但薛文起的脾气为人他还是了解的,不达目的不罢休。从救他的第一面开始,薛文起就是想“妻”他的,刚刚还揽着他腰往下按,无非是想换个姿势在上面。这么快就放弃了?突然就任命地配合,任他为所欲为的柔软乖顺起来了?这可不是薛文起的作风。
但这样主动热情,又柔软温顺,实在是一种享受。
施兰亭餍足地微微眯了眼,压下嘴角的笑意,不让自己笑出来,松开薛文起的唇,去吻薛文起的唇角和眉眼,给薛文起留出喘息、恢复力气的工夫。
果然,没一会儿,恢复力气的薛文起又热情地搂上他脖子,主动张开嘴去吻他,施兰亭极力配合,享受薛文起的主动和热情,唇齿纠缠,耳鬓厮磨,气氛正浓,突然腰上又是和刚刚相似的力气往下按,施兰亭顺势顺着薛文起的力气倒下。
薛文起一计得逞,满腔斗志,骑上施兰亭的腰腹,抱着施兰亭吻得更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