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钦诺 第6章 中毒

“老太太，我想去看看林姑娘。”

谢钦钰才刚提出来，贾母的笑容便微微僵硬起来，谢钦钰心里猛地一紧：“是不方便吗？”

贾母叹了口气：“倒也不是不方便，我就不瞒你了，玉儿的病又加重了，这两天更是时常昏睡，太医来看了，说是情况不太好。”

谢钦钰心里突突直跳，语气重了些：“我得去看看她！”

王夫人皱眉阻止：“林丫头卧病在床，衣衫不整，虽说你们两个快要成亲了，但也得顾个体统。”

礼部的官员却道：“林姑娘现在情况特殊，不需要遵守那些繁文缛节，她病重昏迷，倘若谢大人不闻不问，岂不落个冷血的名声。”

贾母开口：“那就让钦钰去看看吧。”

王夫人也不好再阻拦，她暗暗看了周瑞家的一眼，还是觉得不放心，跟着谢钦钰一块去了潇湘馆。

紫鹃焦急的等在门口，一看到谢钦钰，就红着眼圈冲过来：“姑爷，你快去看看姑娘吧，她快不行了！”

谢钦钰脸色一变，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连忙跑进黛玉房间，就见黛玉脸色森白的躺在床上，瘦弱的躺在被子里几乎都看不出任何弧度，呼吸十分微弱。

“怎么会这样？前些天不是都说快好转了吗？”

紫鹃哭起来：“姑娘从上次太医来换了药方子之后，就一直不舒服，说喝完药感觉心口憋闷的慌，一躺下就心口就难受，后来还开始头晕呕吐，我本想找太医重新换个方子，可太太说这个方子就是这样，为了让姑娘早点好起来能赶上一个月以后的婚期，太医下药重了些，吃药后是会有些不舒服，都是正常的，可姑娘的病却越来越严重，如今都昏迷不醒了！”

王夫人沉下脸：“好你个紫鹃，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能害了林丫头不成？”

紫鹃忙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王夫人先是一怒，接着又换了副面孔对院子外面的礼部官员哭诉起来：“林丫头自从到我们府上，老太太对她疼的跟眼珠子似的，府里什么好的都先紧着她，她身体不好，我们到处找大夫给她治病，如今竟要被一个丫头编排！

难道我想给林丫头用那么重的药？还不是婚期定的太紧，我担心到了成亲那天林丫头依旧起不来床，这才让太医下药重一些，好赶紧让她的病好的快一点，如今倒是一片好心当做驴肝肺！”

众人都听的心有凄凄，纷纷感叹王夫人的不容易，贾母也皱起眉头：“紫鹃，还不快给太太赔罪！”

紫鹃连忙跪下磕头：“是我不会说话，请太太恕罪。”

谢钦钰站起身：“紫鹃只是复述一下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事，要想救林姑娘，当然得知道她这些日子都吃过什么药，太太实在想多了，眼下还是救人要紧，太太大人大量，就不要跟紫鹃计较了。”

王夫人冷了冷脸，这个谢钦钰倒是会堵嘴，贾母点头吩咐：“再去请太医！”

谢钦钰拦住：“不必了，我府上有府医，已经叫小厮去请了。”

王夫人冷哼：“你的府医难道还比太医强？”

谢钦钰只是笑了笑，并不做争执：“强不强的谈不上，只是太医治了这么久，病没治好，反而越发严重了，倒不如请其他大夫再看看，紫鹃，你去把姑娘这些日子喝的药渣都拿过来。”

王夫人神色猛地一变：“你要药渣做什么？”

谢钦钰淡淡解释：“只是想分辨一下林姑娘这些日子都吃了什么药。”

“那有药方就够了，找什么药渣，多麻烦。”王夫人摆了摆手，让人把药方取过来。

谢钦钰收下药方，却依旧让紫鹃去找药渣，只对其他人解释道：“正好验一下我的府医有没有能耐为林姑娘治病。”

王夫人捏紧手里的佛珠，暗暗给自己吃定心丸：就连太医都没查出来，谢钦钰府上的大夫肯定不可能比太医还厉害！

谢钦钰垂眸看着昏迷的黛玉：希望是他想多了！

他在现代时，大伯就是首屈一指的医学专家，谢钦钰曾无聊时跟他学过一点皮毛，黛玉的症状看上去，不像是用药太重导致，倒像是心疾，可他从未听说黛玉心脏有病。

府医很快被带来贾府，这个府医是谢钦钰花费好大功夫才找来的，曾经为了图谋谢家财产，那些亲戚用尽手段想让他去世，谢钦钰为了保命，特意找了个曾经在上过战场、治过瘟疫、精通毒药的大夫，以重金聘请，他敢说皇宫里那些太医，还真不一定比得上他府里的大夫。

府医先是看了一遍药方：药方是没问题的。

接着他又准备给黛玉诊脉，但贾府的人以男女有别为借口，不让他看黛玉。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如今黛玉昏迷，又不能看她，即便大罗神仙来了也没法救她。

可王夫人的借口也很理直气壮：女子名声和清白最重要！

府医无奈的看向谢钦钰：“主家，您看这……”

“我是她未来的夫婿，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我来给她看总不会毁她名节吧？”谢钦钰站起身：“郑大夫，我说症状你来记。”

其他人惊诧：“你懂医术？”

“略通一二。”谢钦钰走进屏风后面，先搭向黛玉的脉搏，过了一会儿，对外说道：“脉流艰涩不畅，细弱无力……”

府医快速记下这些症状，等谢钦钰把完脉，又继续指挥：“看一下她的舌苔、唇色还有眼睛……”

谢钦钰按照府医吩咐一一检查，然后将症状准确无误的告诉府医。

府医神色变得有些怪异：“不对啊，按这药方来看，不应该病成这样啊，快把药渣拿过来，我要验一验！”

紫鹃早就把药渣准备好了，她从小在贾府长大，知道药渣的重要，所以之前王夫人本来打算让人直接把药滤好再送过来，被紫鹃以药凉了不好入口为由拒绝了，药渣她一直悄悄收着。

王夫人的脸色凝重下来，她即便不懂医术却也看出来了，谢钦钰这个府恐怕医不容小觑，而谢钦钰也绝非他自己说的那样对医术只是略通一二。

周瑞家的两腿已经开始打颤，不敢再看下去，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溜走了：她得赶紧逃命，再不济也要把女儿他们送走！

谢钦钰从一开始就暗中留意贾府这些人的举动，周瑞家的一逃跑，他就看出了不对劲，使了个眼色让路南跟上去，心里却猛地沉了下去，看来自己猜测对了。

府医扒拉着药渣检查了许久，突然站起身：“这药有问题！”

王夫人脚下一踉跄差点摔倒，硬是扶着桌子稳住身体：“不可能，药能有怎么问题！”

府医又扒拉开其他药渣，命紫鹃打来一盆水，将药渣重新泡到水里，捻起闻了闻，又放在嘴里尝了尝：“这些药渣里面有蟾酥，还有一味西域那边的草药，这两物放在一块，可致命！”

在场众人皆震惊不已：“致命？”

府医接着说道：“我看过林姑娘的药方，药方上并没有出现这两味药，再根据刚才林姑娘的病症来看，她的病也不需要用到这两味药，而且这两味药相克，但凡医者都知道不能一起使用，有人把这放在一起给林姑娘吃，恐怕居心不良啊。”

贾母震怒：“立刻把王太医给我找过来！”

谢钦钰已经对贾府不信任了，包括对贾母：“路南，报官！”

王夫人厉声拒绝：“不能报官，这种丑事传出去，贾府还如何做人！”

谢钦钰冷冷盯着她：“既然知道是丑事，为什么会让它发生呢？这件事我必须要一个交代，谁敢阻拦，就是同犯！”

“你敢！”

“王夫人这么害怕，莫非我未婚妻中毒一事，还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王夫人脸色一慌：“你胡说什么！”

“那就报官！”谢钦钰寸步不让：“另外，我未婚妻在贾府中毒，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我要将她另作安排！”

贾母不悦：“你是怕我们给玉儿下毒？”

“老太太误会了，我只是担心这凶手藏在贾府，防不胜防，只是为了我未婚妻的安全考虑，想必老太太能够理解。”

贾母被噎了一下，黛玉在贾府中毒，这事不管怎么说都是贾府不占理。

王夫人急道：“不能让林丫头移走，否则外人怎么看我们！”

毒已经下到一半，这时候停手岂不功亏一篑，王夫人暗自后悔刚才就不该让谢钦钰进来看林黛玉，本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书生，没想到居然还懂医术，身边还有个那么厉害的府医。

“你现在还只是林丫头的未婚夫，不是她的夫婿，做不了她的住，更没资格插手贾府的家务事！”

谢钦钰挑眉看向贾母：“老太太也这么认为吗？”

贾母沉吟了一会儿，如果今天黛玉被带走，明天贾府毒害外甥女的传言就会传遍京城：“让玉儿留在府里，我会亲自派人照应。”

谢钦钰的心彻底凉下来：原来贾母对黛玉的疼爱，不过如此！

林黛玉现在还没嫁给他，贾府承担她的监护之责，贾府不放人，谢钦钰是不能将人强行带走的，否则贾府一旦告到官府，到时候黛玉中毒之事还没查清，他先得入狱。

“既然你们不愿意放人，我会派专人照顾我的未婚妻，她的病情也会由郑大夫接手，不需要贾府再操持！”不等贾府众人反对，谢钦钰又道：“此事我会如实禀报皇上，林姑娘她不仅是我的未婚妻，更是忠臣之后，她无缘无故在贾府被毒害，此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王夫人双手不断颤抖着，计划中途败露，她现在脑子里面也是一团乱。

很快京兆府尹的就来了，听完事情始末，脸色直发苦，他就是一个小官，贾府跟谢钦钰一个是世家勋贵，一个是新科状元皇上的学生，哪个他都得罪不起啊。

谢钦钰当然知道京兆府尹不敢查贾府，只让他把案子记录下来呈交给刑部，自己会跟皇上说，让刑部彻查这个案子。

王夫人心惊肉跳，她没想到谢钦钰居然真的敢这么较真，摆明了跟贾府作对！

安排好一切，谢钦钰就进宫去向皇上禀报这件事，黛玉关系的不仅仅是谢钦钰，更是皇上对旧日那些支持他的大臣们的安抚，如今黛玉却好端端在贾府中毒，这件事绝不能善了。

皇上的动作很快，谢钦钰进宫没多久，皇上就亲自下旨，夺了贾府对黛玉的监护之权，亲自命人将她接出，安排在皇家别院修养，然后命令刑部接手这个案子，彻查下毒之人。

圣旨下达贾府，王夫人忍不住扑通一声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刑部彻查，这件事肯定瞒不住了！

贾母一看她的反应，心里就是咯噔一下，连忙打发走所有下人，把王夫人单独叫进自己房里：“是你做的，是不是？”

王夫人哆嗦着嘴唇，到了这个份上，她也不敢再隐瞒了：“老太太，我、我也是一时糊涂……”

贾母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气急败坏的抡起拐杖狠狠砸在她背上：“蠢货，玉儿她只是个小姑娘，而且马上都要嫁出去了，她碍着你什么事了，你居然对她下这种毒手！”

王夫人被打的趔趄了一下，赶紧跪在地上，哭着辩解：：“我也不想的，可是林丫头的嫁妆早就一文不剩了，皇上又让我们比武把嫁妆补齐，只有一个月时间，我上哪弄那么多银子啊？”

贾母脑袋嗡嗡作响：“你说什么？玉儿的嫁妆都被你挪用了？”

事到如今，王夫人也没法瞒着了，她干脆把自己挪用黛玉嫁妆一事全部招认了：“府里这么多张手等着用钱，元春在宫里也处处要银子，我就算把府里搬空都不够，我也没办法啊！”

贾母指着她，手指都在颤抖：“你、你是打量我老糊涂了，还敢蒙我，如海去世后，林家那么多家产全交给了你，这才几年，你就全部挥霍光了？还把玉儿的嫁妆都挪用了，你……你这毒妇！”

王夫人低下头，一副知错的模样：“老太太，这事是我糊涂做错了，可娘娘还在宫里，宝玉也才成亲正要参加科举，皇上还虎视眈眈等着找咱们的错，这事绝不能被捅出去，否则宝玉和娘娘就都完了！”

这番话正戳贾母痛处，她这辈子最在意的就是贾元春和贾宝玉，还有贾府的荣光，要是谋害外甥女的罪名真的坐实了，那贾府的名声、还有后宫的贾元春和贾宝玉该怎么办？

本想直接将王夫人送官的贾母顿时犹豫起来，她是疼爱黛玉，可黛玉跟贾府还有贾宝玉、贾元春比起来，份量还是太轻了。

“把政老爷叫过来！”

谢钦钰亲自带着黛玉到别院安置好，紫鹃和雪雁也跟着一块出来了，这里没有外人，谢钦钰自己也不是古板守旧的人，让府医亲自给黛玉看病，在生死面前，那些什么贞洁清白简直都是笑话。

府医亲自给黛玉诊治过后，说道：“还好中毒不深，半个月足以清出体内所有毒。”

谢钦钰松了口气：“那她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了。”

接着他又奖赏了紫鹃一番，要不是紫鹃多了个心眼，把他叫过去，恐怕黛玉真就要被人悄无声息害死，他都不知道。

府医刚才说过，他们得亏是发现的及时，紫鹃又留了药渣，这才能检测出黛玉中毒，否则黛玉要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察觉出异样。

安顿好黛玉，谢钦钰就离开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才刚让路南去跟踪周瑞家的，也不知道有什么结果没有。

刚出黛玉的院子，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年轻男子，满身贵气、龙章凤姿，谢钦钰一眼认出来人，急忙行礼：“拜见五皇子。”

五皇子摆了摆手，轻轻咳了两声：“听说林姑娘中毒了，我来看看她。”

几年前在围猎时，皇上遭遇叛军刺杀，五皇子替皇上挡过一场叛乱，用他自己引开杀手帮皇上逃脱，自己却因此中了毒箭，听说那毒霸道的很，很难根除，这几年五皇子一直都在别院修养，所以他出现在这里也不算突兀。

谢钦钰解释道：“她现在还在昏迷，五皇子进去可能不太方便。”

五皇子也没再坚持：“既是这样，就让她好好休息，父皇给我调遣了好几个擅毒的太医，林姑娘若是有需要，可以随时借调。”

谢钦钰没拒绝他的好意：“多谢五皇子。”

心意传达到，五皇子便没再多留，让下人扶着他回去了，皇家别院很大，真要转下来恐怕一天一夜都走不完，五皇子跟黛玉虽然都在皇家别院住着，但相隔甚远，也互不打扰。

目送五皇子走远，谢钦钰这才开口：“出来吧。”

路南从一旁的古树后走出来：“少爷，那个姓周的婆子去了一家医馆。”

“医馆？”

“我悄悄打听了一下，那个医馆是她女婿开的，平时打的都是荣国公府的名头，在那一带横行霸道，刚才那周婆子去了一趟之后，医馆就匆匆关门了，方茗在那里守着。”

“王夫人，原来是她！”谢钦钰神色冰冷：“把人给我盯紧了，一旦有逃跑的迹象，立刻秘密抓了，审问出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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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