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家生子出府记 第2章 2

此时李嬷嬷已经带着一双儿女上了车，她脚边是两个硕大的包裹，挤得娘三个腿脚紧紧靠在一起，挪动不了半分。李响看着他们三人，心里实在不舍，不停絮絮叨叨着：“贵儿，去了府里不可调皮，仔细挨板子。清儿，听你娘的话，别让你娘为你忧心。妙芬，你，你，你也好好的。”

临离别了，李嬷嬷也露了许多柔情，她扔了个包裹下来道：“给你纳的鞋垫子，仔细点用。”

“哎哎。”

“我已经在府里找了关系，总有把你调到府上的那一日，到时候咱们一家四口齐齐整整的生活。”

“哎？”

李响那起子不舍登时吓没了，他愁眉苦脸道：“妙芬，不急，不急。”

“呸，瞧你个怂样，刘大，咱们走。”顿时妙芬那些子柔情被肚内火气冲散个干净，搂着儿女再不抬眼看李响一眼。

马车渐行渐远，李响的身影也渐渐模糊不清。李嬷嬷见儿女面带不舍，就拿着府中事情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咱们荣国府最大的主子是老太太，她生了二子一女，其中大房赦大爷生了嫡子贾琏，原配大夫人早早没了，如今继室夫人姓邢，家世一般......”李嬷嬷抬眸瞧着儿女清澈的眼眸，立刻将即将脱口而出的不敬之语给吞了回去。

孩子尚小，若是学了她的舌在外瞎说，怕是会生出许多是非来，故而她暗暗掐自己一把，而后规规矩矩地继续介绍道：

“大房除了贾琏外，还有庶子贾琮及庶女贾迎春。”

“二老爷单名一个政字，他与王夫人生了两子一女。大少爷贾珠，大小姐贾元春以及二少爷贾宝玉。另外庶女贾探春并庶子贾环。咱们这位二太太可了不得，王家嫡出大小姐，亲哥哥王子腾现如今当着京营节度使，这官职非同一般，当年宁国府代化老祖宗就是担任此职。”

“咱家二太太做事最为雷厉风行，管家理事更是一把好手。在她跟前必须恭敬守礼，不然再有体面的奴才也是说打就打，说骂就骂的。”

李亮听了有些惧怕，他轻声问道：“娘，是跟春桃爹娘那样么？”

“嗯。”

李嬷嬷实在不信任李响的教育，亦害怕孩子们在庄上闲散惯了，不通尊卑大小，故而将事情往严重了说。但她说话也的确没有掺假，二太太于管理上的确很有手段。也因为她处事好强，常与老太太闹矛盾。

“娘，我一定乖乖听话的。”

“娘，我也是。”

李清虽然知晓剧情，但作为表小姐的林黛玉在贾府都得步步小心，更何况她一个家生奴才了。再加上她知晓贾府下场，心里想的最多的则是如何出府。只是她如今尚小，爹娘又以当贾府仆从为荣，出府一事还需得细细思量。

出府是一码事，出府后的生活又是一码事了。

好在荣国府还有多年荣华富贵，倒有时间让她慢慢寻找出路。

说话间，马车已然进了城，地面之平坦干净，市集之人声鼎沸皆难以用三言两语描述妥帖，总归李贵嘴巴已经哈得老大，眼睛更是不舍得眨。

李嬷嬷将他拽回车内，戳着他的脑袋道：“没出息的玩意，这些东西就能看傻了眼了？”

“娘，我在庄子上可没看到过这些热闹。还有那些吃食，见都没见过哩。妹妹，你说是吧？”

李清点头。

李嬷嬷好笑道：“等差事定下，回头休息的时候，娘带你们出来逛街。”

李贵狠狠点头，只是他老实巴交的样子看得李嬷嬷直闹心。

若非顶着龙凤吉祥的名头，她家这双儿女怕是真进不了主子的眼。

事实亦是如此，周瑞家的再想不到李嬷嬷的一双儿女竟是这般土模土样，男孩倒还好些，可这女娃娃实在难办。满府谁不晓得宝玉随了祖母史氏的眼光，最爱模样齐整秀气的？

“妙芬，你，不该啊。”

李嬷嬷气红了脸道：“好姐姐，你快别提了，我真是杀了我家那口子的心都有了。”

“这天底下男人怎么都不靠谱？你晚上去找王兴家的，托她买些玉肌散，再让柴婆子开小灶做些三白汤。就盼着这般内服外敷能挽回些许。”

“哎哎哎，还是姐姐您见识多广，只是这玉肌散是个什么方子？三白汤又是什么方子？”

“若跟你详述，只怕你一时也记不清楚。你只需说出方子名儿，王兴家的就能采买回来。她家惯常采办这些，与京城各大药铺关系好，什么参茸丹丸都能置办回来。”

如此，李嬷嬷又花了半年工钱买了这玉肌散和三白汤回来。

李清瞧着了心中暗暗后悔，早知如此她当初就该更上心些才是，也省得娘为此花钱了。

李嬷嬷瞅明白了女儿的心思，就笑道：“不过是些小钱，别挂心上。等日后得了主子眼，分配了好差事，什么金的银的得不来？”

......

只说李嬷嬷安置好儿女后就匆匆回了贾母院照顾宝玉。而李亮与李清兄妹则被打散了分别安置在荣国府后街仆从房内。

虽说此次给宝玉挑选丫鬟小厮是由周瑞家的统管，但正经调教则由一位张姓婆子。当然，张婆子管的是丫鬟，至于小厮那儿李清也是不知情的。

这位张婆子长得十分严肃，至今还未见她笑过，说话时声大脸冷，头一日就安排人将所有丫头的头发都给剃了，又将指甲剪到最短，穿的衣裳也扔了老远，统一穿上府里定制的衣裳。

而后又指挥着洗漱干净的丫鬟站在天井处，只听她厉声道：“我不管你们是姓林的，还是姓李的，也不管你们娘老子在府中有多大的体面，多高的能耐。既然到了我这儿，都给我把家中养的娇气收起来，好好地学习如何当差。”

“明早寅时初刻都在这儿等着，谁若是晚了，且有好事等着你们。”

训完话，张婆子就让丫鬟们四散回去休息。

这小院本也不大，四个丫鬟挤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小屋，屋子朝冬开了个小窗，从早到晚都见不着太阳。

李清与林红玉，赵晓蓉，秦巧芸四人一间，她们年岁相近，又都是初次离开父母来这儿学规矩，有秦巧芸挑头，很快她们就互通了关系。

李清亲娘是宝玉的奶妈，赵晓蓉姑姑是二老爷的姨娘，林红玉亲爹林之孝是府里大管家，至于秦巧芸，她外婆是大夫人跟前最得力的婆子。

这么一看，还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

不过她们家里人再体面，也不敢把孩子养得不知天高地厚。一个个心里清楚，若是在主子跟前犯了错，家里几辈子老脸卖个干净也不顶用。

故而张婆子说是寅时初刻在天井集合，她们丑时末人就到齐了。

只是张婆子直至寅时三刻还未到，有小丫鬟就不满牢骚了。李清她们屋四人倒是无一人埋怨，而是站那儿静静等着。

待到寅时末，张婆子这才姗姗来迟，她先是罚了几个不服气的丫鬟，而后冷淡淡道：“既是奴才，少给我扯什么理啊公平之类的。难不成日后主子给你们安排差事，你们也有好大的怨言和牢骚？”

“今日第一堂课就是教你们为奴的本分，任你再大的能耐，忠和顺也是排在首位。”

再之后张婆子就开始教丫鬟们伺候人的本事，也不过是些端茶倒水，打扫跑腿这样的活。事儿不大，但光光走路就反反复复地学。头太低了不成，抬得太高了也不成。笑着不行，可太木了也不成。

李清觉得自己快不是自己了。

林红玉揉着膝盖道：“真羡慕赖姐姐，你们知道么？她祖母给她在外头买了几个丫鬟，打着替她入府伺候人的主意呢。”

“这样也行么？”秦巧芸立刻凑过来问道。她明显有些不痛快，都是家生子，怎么姓个赖，倒真跟主子似的这么体面了？

“怎么不成？她弟弟赖尚荣从一出生就得了恩典脱了奴籍，听讲还请了秀才老爷在家教课呢。保不齐她家里还能出个官老爷。”

这话一出，赵秦两位丫头是羡慕极了，都道：“真希望有朝一日我家也能有赖家这般的体面。”

众人还要再说，就听木门被人砰砰砰急敲了几声，小丫鬟们再不敢闲聊了，被子一拉就闭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