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不周山,月华透过洞府天然的缝隙,洒下清辉。主洞府内,伏羲与女娲并未安歇,而是对坐于蒲团之上,轻声交谈。)
伏羲沉吟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拂过琴弦,带起一丝几不可闻的清音,开口道:“妹妹,听你所言,灵珠子乃天地造化所钟的一颗灵珠化形,跟脚纯净,灵性十足。只是……今日初见,我观她,似乎有些许奇怪之处。”
女娲正把玩着一株白日里新采的灵草,闻言抬起头,明眸中带着纯粹的疑惑:“奇怪?兄长是指何处?我并未察觉有何不妥。”(她深知兄长伏羲心思缜密,感知敏锐,绝不会无的放矢,但左思右想,也没觉得那活泼伶俐的小徒弟有哪里不对。)
伏羲见妹妹这般反应,心中已是了然她恐怕压根没注意到。他微微摇头,语气温和却肯定:“并非指她心性品性有何问题,只是……观其气息,几近于虚无。”
他进一步解释道:“若她还是珠体形态,宝光内敛,尚可理解为‘宝物自晦’,乃灵物本能。但她既已化形成功,按理说,周身应有灵气光华自然流转,彰显其先天跟脚与修为境界。可今日所见,灵珠子虽行动自如,言语灵动的,但她自身的气息、宝光,却收敛得……太过彻底了。若非亲眼所见,单凭神识感知,几乎会忽略其存在。”
女娲经此一提,恍然道:“对哦!兄长这么一说,确是如此!”她回想了一下,白天光顾着高兴和“甩锅”,确实没留意这点细节,“或许是灵珠子自身的喜好?她就喜欢这样收敛着?”(虽然说完她自己都觉得有点怪——一颗珠子化形后,不喜欢光华闪耀,反而喜欢把自己弄得毫无存在感?这喜好是有点特别。)
伏羲听着妹妹这“可能是喜欢”的推测,不禁无奈一笑。果然,在某些细节方面,还是不能指望自家妹妹过于细心。
“喜好么……”伏羲不置可否,这理由听起来实在有些牵强,“罢了,此事也不算紧要,或许是她新近化形,尚未完全掌控之力所致。日后我寻个机会,再仔细问问她吧。”
他心中暗忖:看来在教导徒弟这方面,自己还需多费些心。自家妹妹这师尊,于大道传授上自是无可挑剔,但在这些细微处的观察与引导上,着实是……有些随性了(委婉的说法)。
女娲倒是没多想,见兄长不再追问,便又兴致勃勃地说起游历时的其他见闻。伏羲含笑听着,偶尔应和几句,心中却已将“灵珠子异常收敛气息”之事记下,决定日后多加观察,再找机会与那小家伙谈谈。
(而隔壁山洞里,正努力用灵力打磨石床边缘的灵珠子,对此一无所知,只是莫名觉得后颈一凉,嘀咕了一句:“奇怪,山洞里也有风吗?”)
不周山的三年,对洪荒生灵而言不过白驹过隙。灵珠子乐得清静,将自家师尊隔壁那处山洞收拾得颇有模样——石床打磨得光滑如镜,石桌石凳一应俱全,甚至还用采集来的柔软灵草和鞣制好的温暖兽皮,在石床上铺了个舒适的窝(虽然化形了,但对柔软舒适的喜好,似乎深深烙印在灵魂里,保留了一些珠子时期的习惯)。
这三年里,她最主要的事情就是适应这具久违的、拥有真实血肉与五感的人形身体。
走路、奔跑、跳跃这些基本动作自然很快掌握,但一些细微之处总让她觉得十分别扭。比如:眼睛长在前面,导致视野存在盲区,看不到正后方,这让她极度缺乏安全感,总觉得背后会突然冒出点什么(当珠子的时候可是全方位无死角感知!)。又比如:不能再随心所欲地滚动前进了,虽然用腿走路奔跑速度也不慢,但总感觉少了点风驰电掣的乐趣和那种独特的效率(滚动多省力又流畅啊!)。这些因形态转变带来的“奇怪”感觉如影随形,她需要花费不少心思去重新习惯和克服。
当然,修炼并未落下。不周山作为撑天支柱,灵气充沛精纯至极,远非昔日森林可比。她运转着从女娲三千年讲道中领悟、并结合自身情况调整的炼气法门,修为如溪流汇海,稳步而迅速地提升着。
偶尔,她也会对着水镜打量自己的新形象,心里仍存着一丝好奇:自己这副容貌究竟是怎么来的?她清楚自己第一世是脸盲加心盲,后来穿越多了为了保护情感,也习惯了短时记忆,对自身容貌从未有过执念。化形时似乎也无特别想法,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成了现在这般模样——清俊中带着未褪的稚嫩,英气与柔美奇异融合。
“莫非是随机生成,外加天道稍微优化了一下?”灵珠子只能如此猜测,“不过……还挺好看的!满意!”她很快接受了这个设定,不再深究。毕竟,脸嘛,只要不丑,能用来认人、表达情绪(以及挨揍时做出痛苦表情)就行了。
她还尝试过在洞府外开辟一小块地方,种植自己珍藏的、仅存的几株“床铺”——焰心璎。可惜,不知是方法不对,还是此地水土不服,抑或是她天生就缺乏这方面的天赋,那几株原本生机勃勃的灵植日渐萎靡。看着它们的样子,灵珠子叹了口气,决定放弃。‘算了,强扭的瓜不甜,剩下的这几株,不如送给伏羲师伯吧,他看起来像是会精心照料灵植的人。’
三年后的某一日,女娲娘娘终于结束了与伏羲的长期论道(或者只是单纯的在山洞里宅够了),走出了主洞府。她神识一扫,便找到了正在山洞外空地上,以一种略显古怪的姿势,反复练习如何更快速转身、格挡,以应对想象中的“背后突袭”的灵珠子。
“灵珠子。”女娲唤道,声音清越。
“师尊!”灵珠子立刻停下那有些滑稽的动作,收敛气息,恭敬行礼。
女娲打量了她一番,感知其体内灵气圆融,根基扎实,点了点头:“根基稳固,灵气充盈,不错。既已初步适应形骸,今日便传你些实战之法,总不能一直闭门造车。”
灵珠子眼睛一亮,充满了期待:“请师尊指点!”
然后,她就见识到了女娲娘娘硬核无比的教学方式。
女娲并无太多理论讲解,直接道:“洪荒弱肉强食,道理讲不通时,便需拳头说话。而打人,首重气势与实效,务求一击破敌胆魄,削减其战力!”说着,她身形微动,看似随意地一拳挥出。
那一拳并无浩大声势,却快得超乎想象,轨迹玄奥难测,仿佛锁定了周遭空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直冲灵珠子面门而来!
灵珠子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反应,只觉眼前一花,一股柔和中透着凛冽的劲风已然拂面,吹起了她的额发。若是生死之敌,这一拳足以让她脑袋如同西瓜般崩碎。
“看清楚了?”女娲收拳而立,气息平稳如初,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只是幻觉。
灵珠子:“……”(内心:看清楚啥?我只看到拳头影子过来了!)
女娲也不介意,淡淡道:“无妨,多体会几次便知其中关窍。来,现在换你攻我。”
灵珠子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调动体内灵力,汇聚于拳锋,尽力一拳打出,倒也虎虎生风。
女娲身形如柳絮般轻轻一晃,便轻易避开,同时点评:“力道尚可,速度太慢,轨迹太直,意图过于明显。”话音未落,她的手指不知何时已如鬼魅般,轻轻点在了灵珠子的鼻尖上,带着一丝微凉,“若是对敌,此处已破。”
接着,不等灵珠子从被“点鼻杀”的愕然中调整过来,女娲的攻势便如疾风骤雨般(控制着力道)袭来,专挑脸颊、咽喉、心口、关节等要害之处,速度快得令人发指,角度刁钻无比,每每都打在灵珠子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或是防御最薄弱之处。
“躲!”
“挡!”
“反击!”
“速度再快!”
“预判我的动作!不要只用眼睛看!”
空旷的山地上,顿时响起灵珠子手忙脚乱的格挡声、吃痛的闷哼声(虽然女娲将力道控制在刚好让她感到疼痛、却不会真正受伤的程度,但打在身上还是火辣辣的疼!)、以及女娲清冷又不失严厉的指导声。
灵珠子被打得连连后退,气息紊乱,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咳咳……”(内心哀嚎:说好的谆谆教导、循序渐进呢?这分明是单方面挨揍吧?!师尊您是不是对“教导”有什么误解!)
但奇怪的是,这种直接、粗暴、没有任何花哨、专注于如何最有效打击对手(尤其是攻击面部等显眼要害以震慑敌人)的战斗方式,竟然诡异地契合了灵珠子骨子里,那种经历了太多世生死搏杀后形成的、深入骨髓的实用主义脾性。疼痛反而让她更加清醒,逼迫她调动全部心神去应对。
“学!”她咬牙,压下那点想要吐槽的**,眼神逐渐变得专注甚至带着点兴奋,开始努力模仿女娲的动作节奏,拼命闪躲,并试图抓住那微乎其微的机会进行反击。
(主洞府门口,伏羲不知何时悄然走了出来,静立于阴影处,看着远处空地上“切磋”得热火朝天的师徒二人。看着妹妹那看似随意实则蕴含至理、毫不留情的攻击方式,以及小灵珠子那起初狼狈不堪、却眼神越来越亮、如同海绵般努力吸收学习、甚至开始有样学样试图反击的模样,他不禁莞尔,轻声自语道:“这般教导方式……倒真是一脉相承,简单,却有效。”)
想必在无比久远的过去,他与妹妹初化形时,于这危机四伏的洪荒中摸索前行,也是如此互相“切磋”(某种程度上堪称互殴?)出来的实战经验吧。
于是,灵珠子的修行日常,除了打坐炼气、适应五感、打理小窝之外,又多了一项固定且“惨烈”的项目——被自家师尊花样百出地揍脸(以及其他各处要害)。当真是痛并快乐着,而她的实战能力,也在这种硬核的捶打下,如同经历千锤百炼的精铁,飞速地成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