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玫瑰与解语花 第15章 第 15 章

朋友，陶希辰似乎看得很重，她身边很少少于三个人围着，她也很大方，有人随口一句，自己的包或者口红少了，第二天，陶希辰就能让管家送过来。

但是真正和她关系很好的周笙，陶希辰很少送东西——至少表面上。

只有周笙自己知道，她想考最好的医科大，陶希辰在那所医科大附近买了一套大平层，每年假期，两个人都会去那房子里面度假。

地下车库还听着一辆豪车，那是陶希辰给她的。

而且，陶希辰送人的包或者口红都是折价二手或者高仿。

很有意思，没人怀疑陶希辰送的东西是高仿。

关于陶希辰的未婚夫，周笙了解得不多，只知道是吊车尾班一个金发小子，母亲是外国人，他遗传了一副好皮囊和金色的头发。

以及大概是双亲遗传下来的风流。

他换女朋友很勤快，看他不爽的喊他烂黄瓜——周笙传出去的外号。

周还用金钱撺掇徐昭整蛊烂黄瓜时，周笙隐隐期待，但是徐昭拒绝了，徐昭离开后，她对周还说，“小少爷，我借给你怎么样？要多少钱？”

这句“小少爷”让周还警惕十分，徐昭告诉过他，他是香饽饽，有人喜欢拿他当枪，有人拿他当肥羊。

于是，周还想也不想道，“不用了谢谢。”他追上徐昭，喊着“等等我呀！”。

周笙撇撇嘴，她和周还都姓周，说不定八百年前一家人，还能拉拉感情。

开学典礼来得很快，徐昭家里没人愿意来给徐昭开家长会——无他，在一堆富豪里面坐着，多少要些心理素质。

不过徐昭也不在乎这些，她给班主任柳霞申请之后，班主任柳霞很爽快地同意了——与其因为家长之间的贫富差距让孩子产生心理落差，不如一开始就维护好学生的自尊，云溪家长不来参加开学典礼。

开学典礼说白了就是领导讲话，新生讲话，新生代表是入学第一名——这本来是徐昭但是现在是周生京。

周生京穿着白衬衫和西装裤上去，看起来风光无限，他站在上面，聚光灯打下来，他看不清台下——也看不清徐昭的表情。

他看见了，徐昭的困境，但他在等徐昭主动来求助。徐昭来了，但不是为了求助，是为了要他的学习笔记。

“你不恨我？毕竟我们的差距实在太大。”不嫉妒？不畏惧吗？毕竟我“轻而易举”拥有了你得不到的一切，家世背景，人际关系，和唾手可得的一切。

而徐昭，只是一个被欺负的可怜的贫困生。

他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徐昭，徐昭浑身上下全是校服，私服也是劣等材质的衣服，他那眼神让徐昭格外不爽，但是她没有顺着周生京的眼神审视自己。

这种眼神，是为了在自己身上找优越感？需要这样的优越感，想来自己一定过得不怎么样吧。

徐昭粲然一笑，“怎么会呢？难道……同学你其实很害怕，下一次考试还是考不过我？”所以如此不安。

像是隐秘的心事被人戳中了，周生京微微退后一步，些微的失态被徐昭察觉到了，她有些兴奋，她悄悄掐了一下手心，好让那种快乐不太明显。

她继续眨巴着无辜的双眼上前一大步，语气更加卑微，“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毕竟……同学你的家境太好，我才知道，我拿的奖学金都是同学你门家资助的，我不会再考第一了，毕竟……这份奖金好像不需要我考第一。”

没错，一切都是妈妈的意思，母亲嫌弃他的无能，哪怕是用这种龌龊的手段，也不惜把自己推上最优秀的地方。

害怕……无助……如果有一天他无用了，妈妈是不是会像放弃周还一样放弃自己？周生京的面部表情扭曲了一瞬间。

他一直都知道，表面上最“自由”的周还是被妈妈放弃的那一个。

但是他依旧被周还的轻松刺激到。

徐昭承认自己被取悦到了——这种高高在上的人的扭曲和惶恐，让她感觉到了那种，小时候看见糖果的心情。

说话的地方不隐蔽，已经有人侧目了，徐昭微微侧身挡住周生京的失态，“周同学不用感到不好意思，我家里困难，还要感谢你家为学校捐赠的奖学金。”

如果有机会，她很好奇，周生京这种别扭的性格的原因。

“春华秋实，岁月如歌，希望同学们在未来拥有充实、愉快的三年高中生涯……”周生京演讲结束下台，胃部一阵痉挛，异常难受，好不容易忍到下台，他迅速奔向洗手间，太难受，自己现在的每一分钟都是偷来的，父母运用不光彩的手段抢来的……

父母觉得他应该是第一名……只能是第一名……

自己会被放弃吗？会被爸爸妈妈放弃吗？

想到这里，周生京又是一阵难受，他双手撑在洗手台上一阵干呕。

“同学，你没事吧？”他最不想听见的声音出现了。

“这里是男厕所，你这样进来不好吧？徐同学。”他回头。

徐正担忧笑盈盈的看着他，她的面部逐渐扭曲。

周生京没忍住后退，一下撞到了洗手台上，发出一声声音。

“我刚才路过，看见同学你不舒服，所以进来看看。”

徐昭过去给干呕的周生京拍背，“干净的，没喝过。我就不打扰周同学了。”她放下一瓶矿泉水，不再言语直接离开。

周生京总觉得这次的徐昭和上次的不太一样，似乎……上次更加咄咄逼人一点？

徐昭转身，脸色就黑了下来。

今天是开学典礼，班主任知道她本来第一被暗改成绩的事情，怕她难受，于是把她喊到办公室，借口说要她帮忙整理东西。

但是徐昭不是班委，柳霞留下她的目的非常明显了——怕她难受。

说实话，以前哪怕穷，但是遇到的大多都是何琼这种差不多的，没有特别有钱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对于徐昭那些同学，徐昭贫困生的名头“实至名归”。

如果是周笙那种明晃晃的厌恶，那徐昭还挺自在，但是柳霞这种暗中的体贴和善意，徐昭反而有些别扭——如果不能接受这种结果，她当初就不会来凯森国际了。

临走的时候，徐昭听见柳霞说，“孩子，你未来还长，不需要为这短暂的差距而感到迷茫。”

徐昭回头笑了一下，没说话。

她走下楼梯，走得很慢，两个小时的无聊的、没什么意义的工作，似乎耗光了她的力气。

她脑子好使，她知道，但是哪怕她读到最顶级的学校，还能干什么呢？就像现在劝她想开点的老师，本科国内TOP2，硕博在常春藤。可她也不能帮她得到本来应该拥有的东西。

这里就是一个黑洞，如果她想继续向上爬。

她迟早有一天会变得面目全非。

这个时候，她看见了周生京，她凑上去，哦，在哭，在干呕，难以理解。

一边以自己的出色出身而感到优越，一边又以自己凭借出身得到的东西而感到愧疚。难道他成长到现在，自己得到的每一项东西，都和自己的出色出身毫无关系？干干净净的吗？

他又为什么只为这一件事难过呢？

徐昭觉得没意思了，她没有再说什么过分的话刺激他。她离开了。

开学典礼已经结束了，大礼堂里出来了不少学生，周笙瞅见了她，没好气道，“你到哪躲懒去了？开会老没意思了，烦死了。”

陶希辰笑嘻嘻道，“好啦好啦，人家也是被老师叫过去啦。”

周围人流不断陶希辰周身的人很多，大家围着陶希辰，陶希辰双手揽住周笙的肩膀，卷起的长发精致到发丝，长得像洋娃娃的脸上全是笑容——好像就没有就让她感到难过或者愤怒的事情。

但是，徐昭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陶希辰，”她说，“我能和你聊聊吗？”

“就我和你——还有周笙。”

陶希辰语气很甜，“不要啦，大家一起玩儿嘛，你不要孤立其他朋友嘛。”

其他人都嘻嘻哈哈道，“就是就是，徐昭你算老几？”你算老几？他们笑着说出来的，但是敌意十足。

“周笙你说好吗？”徐昭看向周笙。

周笙翻了个白眼，直接拉着陶希辰和徐昭离开，回头警告道，“不许跟过来。”

她们走之后，眼镜男生直接翻了个白眼，“不是，陶希辰就这么听周笙的话，周笙家里也不是什么大亨啊，我记得周笙不过是陶希辰的跟班吧？你们谁去劝劝陶希辰？”

没人说话。

大家又默契地翻了个白眼——上个想要离间陶希辰和周笙的蠢货，现在还躺在医院呢。

“陶希辰，黄腾进医院了，你不会生气吧？”

陶希辰和周笙齐齐愣住。

黄腾就是陶希辰的未婚夫，周笙眼里那个烂黄瓜。

“你动的手？”陶希辰没有笑，似乎并不高兴。

倒是周笙兴奋道，“你还真行啊！徐昭你以后我罩了，有人欺负你找我！”

“谢邀，目前欺负我的只有你。”徐昭客气道。

陶希辰面无表情道，“周笙，你先别和她说话。”

周笙立刻闭嘴，只是眼里还有笑意，冲徐昭挤眉弄眼。

“他知道是你动的手吗？你怎么敢的，要是还让他知道你最近跟着我玩儿，你就完蛋了。”陶希辰没托大。

“怎么可能这么蠢，我一点没沾。”徐昭耸肩，只是她身边刚好有一个看黄腾不顺眼的人罢了。

刚好那个人家世不错。

刚好很讨厌黄腾。

刚好知道了黄腾和女朋友鬼混的地方。

刚好黄腾和女朋友鬼混的时候，朋友们都不在身边。

刚好黄腾顾忌婚约，不敢在监控下乱搞，出事地点没有监控。

这是徐昭的投名状。

陶希辰眉眼弯弯，露出愉悦的笑容，“欢迎。”

以后她就在陶希辰的庇佑下了。

气氛肉眼可见的缓和下来。

“所以，黄腾进的哪个医院，我们去瞅瞅？”周笙探出头来。

“当然，我得带着我朋友一起见见这个，”陶希辰打了个响指，“下贱玩意儿。”这种话是“温和有礼”的陶希辰从没说过。

展现真实的自我，是陶希辰的初步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