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星不落 第4章 第4章

闹钟响起的那一刻，盛聿呈差点把手机拍到墙上。他眯着眼看时间——清晨六点十五分，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基地里静悄悄的，连一向最早起的煮饭阿姨都还没起床。

“要命...”盛聿呈嘟囔着，挣扎着从被窝里爬出来。冷水拍在脸上，他才稍微清醒了些。昨晚任知栩答应特训时说的“提前一小时”在他脑海里回响。常规训练九点开始，那就是八点，但盛聿呈决定再提前半小时，给队长留个好印象。

走廊的灯还没全开，盛聿呈摸着黑往训练室走，却在拐角处差点撞上一个人。

“卧槽！”任知栩吓得往后一跳，定睛一看，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队、队长？”

任知栩一身黑色运动装，手里拿着两杯咖啡，在昏暗的走廊里像道修长的剪影。他看起来完全清醒，甚至像是已经起床很久了。

“早。”任知栩把其中一杯递给盛聿呈，“喝掉。”

盛聿呈接过咖啡，温热透过纸杯传到掌心。他小小啜了一口，甜度刚好，还加了奶——正是他平时喜欢的口味。“队长你怎么...这么早？”

任知栩已经转身往训练室走：“特训七点开始。”

盛聿呈小跑着跟上：“不是八点吗？”

“我说提前一小时，”任知栩推开训练室的门，灯光瞬间倾泻而出，“指的是我的起床时间。”

盛聿呈这才明白，任知栩说的“提前一小时”不是指训练时间，而是比他平时起床时间早了一小时。也就是说，队长为了给他特训，天没亮就起床了。

“队长，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盛聿呈忍不住问。

任知栩头也不抬：“看你买过几次。”

盛聿呈心头一暖，没想到队长会注意这种小细节。他坐到任知栩旁边的位置，迅速登录游戏：“我们今天练什么？镜的基础连招吗？”

“嗯。”任知栩创建了训练营房间，“先看一遍完整连招。”

屏幕上的镜在任知栩手中如同活了过来，技能衔接流畅得像是舞蹈。一技能突进，平A接二技能减速，大招展开镜像空间，本体与镜像交换位置打出爆炸伤害。短短三秒，训练营的木桩假人血条基本清空。

盛聿呈看得目瞪口呆：“这也太丝滑了...”

任知栩退出训练营，新建1v1房间：“现在你试试。”

盛聿呈咽了口唾沫，选了镜。他照着任知栩的样子按技能，却像个刚学走路的婴儿一样笨拙。大招开得歪歪扭扭，本体和镜像的位置一团糟，连假人都打不死。

“我太菜了...”盛聿呈懊恼地抓头发。

任知栩却意外地没有批评，而是拖动椅子靠近：“手腕太僵硬。”他突然伸手覆在盛聿呈手上，“放松，用腕部带动，不是整个手臂。”

盛聿呈整个人僵住了。任知栩的手掌温暖干燥，指腹有常年敲键盘留下的薄茧，触感清晰得让他心跳加速。雪松混合淡淡咖啡香的气息萦绕在鼻尖，他几乎能感觉到任知栩呼吸时胸膛的起伏。

“这样。”任知栩带着他的手完成了一套基础连招，动作轻柔得不像那个赛场上杀伐果断的野王，“懂了吗？”

盛聿呈耳尖发烫，结结巴巴地说：“懂、懂了…”

任知栩松开手，重新坐直：“自己练十遍。”

接下来的半小时，盛聿呈全神贯注地练习连招。任知栩时不时出声指导：“二技能后摇可以用一技能取消，大招展开后先别急着换位。”与平时训练中的严厉不同，此刻的任知栩耐心得不可思议。

“队长，”盛聿呈在一次次失败的连招后忍不住问，“你当初练镜练了多久啊？”

任知栩思考了一下：“两周才能上场。”

“才两周？”盛聿呈瞪大眼睛，“我现在连训练营都打不明白...”

“我第一周连大招都开不好。”任知栩突然说，“训练赛被对面打野单杀三次。”

盛聿呈惊讶得张大嘴——任知栩居然会自曝黑历史？那个在KPL叱咤风云的第一打野，也有这么菜的时候？

任知栩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嘴角微微上扬：“每个人都是从头开始。”

这句话像给盛聿呈打了强心剂。他重新投入练习，终于在第七次尝试时打出了一套还算连贯的连招。

“队长你看！我做到了！”盛聿呈兴奋地转身，差点撞上不知何时凑近的任知栩。

任知栩的脸近在咫尺，盛聿呈甚至能数清他垂下的睫毛。那双平时冷峻的眼睛此刻在晨光中呈现出温暖的琥珀色，眼底映着屏幕的蓝光，像是星河落入蜜糖。

“嗯，有进步。”任知栩轻声说，呼吸扫过盛聿呈的脸颊，“但换位还不够果断。”

盛聿呈心跳如擂，赶紧转回屏幕：“我、我再练练！”

时间流逝得飞快，当盛聿呈终于能在五秒内完成一套标准连招时，训练室的门被推开了。

“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嗓门在门口响起。林骁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看到并排坐着的两人时夸张地揉了揉眼睛，“我没看错吧？聿呈这么早？队长居然在笑？”

盛聿呈这才发现已经快九点了，其他队友陆续到达。任知栩立刻恢复了平日的冷峻表情，但盛聿呈注意到他耳根有些发红。

“早啊林骁！"盛聿呈笑嘻嘻地打招呼，“队长在教我玩镜呢。”

林就凑过来看盛聿呈的屏幕：“可以啊。队长当年用镜五杀那场，我在台下看得热血沸腾的！”

任知栩轻咳一声：“准备训练。”

温柔耐心的教练模式仿佛从未存在过，队长面具重新戴上。但盛聿呈知道，那个会手把手教他、会自曝黑历史鼓励他的任知栩才是真实的。

辅助苏予安悄悄走到盛聿呈身后，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练得怎么样？”苏予安性格内向，说话总是轻声细语，但游戏里却是团队最坚实的后盾。

“还行！”盛聿呈兴奋地展示刚学的连招，“队长教得好。”

中单沈决踱步过来，扫了一眼屏幕，毒舌道：“就这？我家楼下小学生都比你玩得溜。”沈决是队里出了名的嘴毒，但技术确实过硬，是KPL顶尖中单之一。

程野早已习惯他的说话方式，不以为意：“沈决你别急，等我练成了单杀你。”

沈决嗤笑：“梦里什么都有。”

“行了行了，都准备训练。”教练林峰走进来，拍了拍手，“今天主要练野射联动，零界和苏澄多配合。”

常规训练开始，盛聿呈发现自己的注意力总是不自觉地往沈曜那边飘。队长打游戏时神情专注，嘴唇微抿，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偶尔出声指挥，声音低沉有力。

“苏澄，走位。”任知栩突然点名。

盛聿呈猛地回神，发现自己差点走进对面埋伏。“抱歉！”他赶紧调整状态。

午休时，林骁一把搂住盛聿呈的脖子："你老实交代，队长为啥单独教你啊？"

"就...昨天直播输了，单挑被队长虐了，想学学嘛。”盛聿呈扒拉着饭，含混地回答。

沈决在一旁冷笑：“队长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去年我想学露娜，他扔给我一句'自己看录像'。”

苏予安说：“队长对聿呈一直挺特别的...”

“哪有！”盛聿呈差点被饭呛到，“队长对大家都一样严格！”

林骁挤眉弄眼：“得了吧，我们都看在眼里。平时谁失误不被骂得狗血淋头，就你还能得到'下次注意'的温柔版？”

盛聿呈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些细节有什么特别，但被队友一说，似乎真的...不太一样？

下午的训练赛，盛聿呈和任知栩的配合出奇地默契。几次精彩的野射联动让教练连连称赞。最后一波团战，沈曜的镜切入后排吸引火力，程野的公孙离完美输出，拿下三杀结束比赛。

“漂亮！”教练林峰拍桌而起，“就是这种感觉！保持下去！”

训练结束已是晚上十点。盛聿呈精疲力尽地瘫在椅子上，却见任知栩走了过来。

“明天继续。”任知栩简短地说，“七点。”

盛聿呈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特训。”任知栩补充道，“如果你想学更多。”

盛聿呈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我要去！谢谢队长！”

沈曜点点头，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咖啡，要什么口味？"

盛聿呈受宠若惊：“还、还是香草丝绒拿铁就好...”

“嗯。”任知栩离开了训练室，留下盛聿呈一个人心跳加速。

林骁立刻凑过来：“我听到了！明天继续？队长这是要给你开小灶啊！”

沈决冷哼一声：“队长被下降头了吧。”

苏予安笑着递给程野一瓶水：“加油，你很努力了。”

回到宿舍，程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今天的队长和平时判若两人——温柔、耐心，甚至有点...可爱？他想起任知栩教他时专注的眼神，覆在他手上的温度，还有那句"每个人都是从头开始"。

手机震动，是任知栩发来的消息：「明天带护腕，你手腕太僵硬容易受伤。」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盛聿呈胸口涌起一股暖流。他回复：「知道啦！队长晚安！」后面跟了个小狗转圈的表情包。

对方正在输入显示了很久，最后回了一个「嗯。」

盛聿呈摸着那张已经被翻看多次的纸条，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忽然觉得，镜这个英雄，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那张纸条被他小心地夹在了手机壳里，随时可以拿出来看——虽然上面的内容他已经差不多背下来了。

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盛聿呈决定练十分钟就休息。明天早上七点还有特训，他可不能顶着黑眼圈去见队长。想到这儿，他又忍不住笑起来——谁能想到那个冷面队长私下竟然这么耐心，连他最细微的操作问题都能注意到。

屏幕上的镜完成了一套完美连招，盛聿呈满意地伸了个懒腰。关机前，他最后看了眼手机，锁屏上是战队上次首秀时的合照，站在他身边的任知栩难得地对着镜头露出了微笑。

“明天见，队长。"盛聿呈轻声说道，关掉了卧室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