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燃尽半盏,烛泪凝在铜台,将新房里的喜字浸得发暗。燕珩送走宾客,带着微醺酒意推门时,陆云舒正坐在床沿,大红嫁衣未卸,凤冠搁在一旁,侧脸在烛火下透着疏离的冷。“云舒,累了吧?”他放轻脚步上前,眼底还留着大婚的欢喜。陆云舒抬眸,眼底没有半分新婚羞怯,只淡淡颔首:“还好。”燕珩伸手想碰她的发,她却下意识偏肩避开,指尖落空的瞬间,他酒意醒了大半,笑意淡了几分,仍温声道:“先梳洗歇息吧。”
那夜,红帐低垂,两人同卧却隔着重山,陆云舒睁眼到天明——父亲的算计是根刺,让她无法对这份真心敞开心扉,只能用冷淡筑起高墙。
婚后几日,疏离如影随形。她备好早膳却少言寡语,拒了他出门散心的邀约,夜里同眠更是相敬如“冰”。燕珩急在心里,却不愿逼迫,只默默守着,盼她心结渐消。这日午后,府外突然传来急促马蹄声,下人慌张奔入:“将军!夫人!丞相府来报,大小姐陆念璃被越狱狱囚绑架,失踪了!”“阿姐?”陆云舒猛地站起,书卷摔落,脸色煞白。陆念璃温婉沉静,怎会遭此横祸?话音未落,一道玄色官袍身影踉跄闯入,正是陆念璃的未婚夫婿—大理寺卿谢砚辞。他发髻散乱,玉带歪斜,平日沉稳的脸上满是焦灼,眼底布满红血丝,抓着门框的手青筋暴起,声音发颤:“云舒!念璃……她在哪?”他与陆念璃情愫暗生多年,却始终隐忍克制。本已定下婚期,可三年前他接手一桩牵涉朝中势力的秘案,察觉背后杀机四伏,恐连累丞相府,便故意冷待陆念璃,以“查案避嫌”为由疏远,甚至搁置婚期。他以为这样能护她周全,却未想她竟突遭绑架。此刻所有伪装轰然崩塌,只剩蚀骨的慌乱,连仪制都顾不上了。
燕珩上前扶住险些栽倒的他,沉声道:“谢大人,冷静!我即刻调禁军封城,联动京兆府搜捕。你熟悉案犯习性,我们分头行动,定能寻回大小姐。”陆云舒指尖冰凉,却强压慌乱安抚:“谢大哥,我们先去丞相府汇合。你掌管大理寺,查案经验最足,有你在,阿姐一定能平安回来。”谢砚辞用力点头,目光死死盯着门外,喉间哽咽。他曾为护她而退,如今却因这份退缩让她身陷险境,悔恨与焦灼交织,几乎将他吞噬。阳光透过窗棂,却驱不散众人心头的阴霾。一场绑架打破了婚后的死寂,让陆云舒暂时放下对燕珩的疏离,更将谢砚辞与陆念璃之间隐忍的深情,推向了生死攸关的绝境。
众人赶到丞相府时,府内已是一片慌乱。陆丞相端坐厅堂,面色凝重,见燕珩与谢砚辞到来,立刻起身:“燕将军,谢大人,念璃她……”话未说完,便红了眼眶。谢砚辞强压下心头的焦灼,沉声道:“丞相放心,晚辈已命大理寺全员出动,排查城内外所有狱囚可能藏匿的据点。燕将军调遣禁军封城,截断了案犯出城的路径,定能缩小范围。”燕珩亦颔首:“我已让人审问了监牢的看守,得知越狱的是三名重刑犯,曾因劫杀案入狱,手段狠辣。据目击者称,他们掳走大小姐后,往城西乱葬岗方向去了。”陆云舒闻言,心头一紧,城西乱葬岗偏僻荒芜,正是藏人的绝佳之地。谢砚辞立刻起身:“我带大理寺捕快先行探查,燕将军随后率禁军支援,务必尽快找到大小姐!”
话音未落,他已提步往外走,玄色官袍在风中翻飞,背影透着决绝。燕珩与陆云舒对视一眼,随即跟上——此刻,没有疏离,没有芥蒂,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寻回陆念璃,护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