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槊奏歌 第32章 第 32 章

下山之后，秦随愈在山路的入口处停住。他指了指一旁的石碑，问道：“马圭山是很恐怖的地方吗？”

他以前常听村里老人言，马圭山是禁地，不能随意踏入。

秦向祖闻言，却沉默了。

秦随愈不依不饶道：“有多恐怖？”

秦向祖望向高高的山头，道：“这座山……会吃人。”

那山峰连着青灰色的天幕，冷峻的峭壁一览无余。忽而，几滴雨水落在了秦随愈脸上，不远的山坡处，似有东西滚落。

那东西从山坡处滚落进焦红的泥土中，秦随愈想上前瞧瞧，却被秦向祖拦在身后。秦随愈看见了那玩意儿的面貌，是牛的头骨。

秦向祖眉头紧皱。他可没听说过附近的村庄里有谁会来这里放牛。这头骨干净且整洁，更像是人为。

雨越下越大。

秦随愈扯了扯秦向祖的手，道：“爹，回去吧。”

秦向祖收回目光，带着秦随愈走上了回家的路。

几个时辰过后，屋外的雨方才停住。

柳宵望向屋中升腾的火堆，柳源的牌位被置于火堆中焚烧，木牌化作一缕缕烟四处飘散，直至被火焰吞噬。

柳宵看了许久，屋外夜色已渐深。

院外隐秘处传来了熟悉的口哨声，柳宵闻声走出院门。

见到柳宵，柳文从一旁的草堆处蹦了出来，柳越却正经许多，不紧不慢地走到柳宵身旁。三人沿着路往学堂走去。

待走出柳家村后，柳文道：“宵哥，你说秦随愈他会来吗？会不会......”

柳宵肯定道：“会。”

秦随愈并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无论如何他都会来，倒是另外两个人就说不准了。特别是何卢青，简直就是个胆小鬼。

柳宵心里做好了打算，他瞧了柳文二人一眼，道：“要是秦随愈没带人来，你们两个也回去。”

柳文有些不情愿：“啊？好吧……”

此时柳文心中无比期望，秦随愈一定要言而有信啊。

学堂大门前，何卢青有些瑟缩地搓着胳膊。他才刚到不久，便觉得四周鬼气森森。

何国器却十分镇静，他站在离何卢青较近的地方。看到秦随愈脸上的划痕时，何国器才问了一句：“你的脸怎么了？”

秦随愈答：“被树枝划伤了。”

话音刚落，竹林处沙沙作响，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只见三个人影清晰可辨，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果然是柳宵无疑。

一见柳宵，何卢青便气上心头。他道：“你先约的时辰，却到得比我们还晚，这是什么道理？”

柳宵只笑道：“真没想到，胆小鬼和好学生也来了？”

何卢青气极了：“你说谁是胆小鬼？”

秦随愈不想废话，他问柳宵：“你想怎么比？”

柳宵指着学堂高高的院墙，其暗示不言而喻。看着秦随愈有些犹豫的神情，柳宵挑衅一笑，他率先踏上墙边的大石头，便翻上墙头。柳文柳越紧随柳宵之后，三人从院墙翻入学堂。

有石头垫脚，翻墙而入并不难。秦随愈却有些担心何卢青与何国器的状况，他们两个能不能爬上去可就难说了。

夜闯学堂本就是忌讳，柳宵不但夜闯，还特意选在中元节这样不吉利的日子里。何卢青在心里将柳宵骂了一万遍。

此时，墙内却传来石头敲击的声音，一声两声三声没完没了，如催命魔音。

何卢青知道是柳宵在整蛊，他心烦道：“别敲了！”

说罢，何卢青走到柳宵踩过的石头旁，他看向秦随愈：“秦哥，咱们可不能让他们小瞧了，你先上去，然后再把我和何国器拉上去就行。”

秦随愈一听，觉得这办法可行，何国器也点头表示赞同。

待秦随愈三人都稳稳当当地坐在墙头时，秦随愈看向身旁两人：“我先跳下去，然后再接住你们。”

说完，秦随愈一跃而下。

落地声传来时，何卢青往下看去，却是漆黑一片，根本无法找到落脚点。何卢青声音有些颤抖，他看向何国器：“要不……你先跳？”

何国器便从墙头跃下，秦随愈眼疾手快，将何国器稳稳接住。

何卢青依旧心中胆怯，他两只脚在空中悬浮着。正当他准备从墙头跳下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右脚，将他整个人拽了下来。

何卢青叫声不止，却听那人道：“还说自己不是胆小鬼？”

听到这令人不爽的声音，何卢青睁开了眼。他将柳宵一把推开：“是你拽的我脚？”

柳宵哼了一声：“你怎么不问问是谁接住了你？”

何卢青撇嘴：“谁要你接。”

环望四周，却是一望无际的黑，只有萤火虫微弱的光亮飘荡在墙角。

柳宵向前走去，秦随愈等人跟在其后。即使是在黑夜之中，柳宵依旧对学堂的布局十分熟悉。

何卢青却是欲哭无泪，荒村古刹都不及现在的学堂令他心悸。他四处张望，却被石头绊倒，惊叫声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何国器立即扶住了他，前方所有人却因为他的叫声而停住脚步。

柳文被吓得不轻，骂道：“叫个鬼啊？再叫就把你的嘴封起来。”

秦随愈对何卢青与何国器道：“应该还有一段路要走，周围太黑，你们别跟丢了。我走在后面，你们两个上前去。”

闻言，两人都有些犹豫，秦随愈笑了笑：“没事儿，我不怕。”

有秦随愈在身后，何卢青觉得安心不少，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柳宵的身影融于夜色中。何卢青看着那背影，心中已有了猜测。原来学堂中的那些人在中元节后都变得神志不清......他们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在夜里被柳宵带到学堂，又或者他们还遭遇了其他不为人知的事……

柳宵把他们带到这里，然后再让柳文柳越扮鬼吓唬人。这样一来，是个人都会被吓傻吧？

想到这里，何卢青心里泛起一阵恐惧。

这毕竟只是他凭空猜想，柳宵不一定会这样做。但只要柳宵有这样的想法，就一定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