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是谁在敲打我窗~(大雾)
王子衣努力睁大眼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伊莱?为什么伊莱会在这里?
那小小的身躯离王子衣越来越近,伊莱脸上担忧焦急的神色也越来越清晰。
不……不要过来……
王子衣想起了命运,想起了血红的怪圈。
“请让我来帮你吧。”伊莱最终是来到王子衣身边,和她对视。
伊莱开始试图扯动王子衣:“我和爹爹来这里采药,但是,我不小心和爹爹走散了,我现在找不到他了……”
不要在什么地方都采药啊!王子衣在心中喊道。
王子衣竭尽全力要让伊莱离开,可干涩的嗓子眼只能挤出模糊沙哑的音节,根本没法让伊莱理解。
不要……不要帮我……
不然你会死的。
伊莱说道:“你这样的人,一定会得到幸福的。”
啊——啊——
视野里没有伊莱了。王子衣失神。以后也不会有伊莱了。
因为伊莱被红圈套住了,带走了。
说不清过了多久后,也不知道被嫁衣拽到地上多少次后,王子衣站起来了。她望了望地上伊莱的尸体,觉得她现在没有力气让伊莱入土为安了。她缓缓脱下身上的嫁衣,虽然伊莱现在这张脸哪怕不经过野兽啃食也已经面目全非了,但是王子衣还是把嫁衣盖到了伊莱身上。
这是为了保鲜吗?王子衣浑噩地想着地狱笑话。你这尸体保熟吗?——她会回来把伊莱埋葬的。
她已经这么做过好多次了。
[对不起。]王子裤只能这么说。
没事的。王子衣故作轻松道。我都快习惯了——生活必需品。
王子衣觉得她有必要往林子里走,无论是为了找到鬼还是找到伊莱的父亲。
于是那双血红的眸子就那样和她对视上了。
在一段比如“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的固定对话后,王子衣了解到这个鬼是货真价实的血神。又在一段更深刻的对话开始前,王子衣昏了过去。
被泡了这么久,这是王子衣应得的(确信)。
×
“我希望嫁给一个强大的男人!”
“我希望嫁给储君!”
“我希望有一段浪漫至极的爱情!就是和这个世界上最帅最帅的男人拥有一段爱情!”
“你的愿望是什么呢,孩子?”
众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或好奇,或无感。
少女虔诚道:
“我希望男人可以被强.奸。”
年轻的颜朱素只有这一个梦想。和神会里其他天真烂漫的女孩不同,那双纯净的黑色眼眸里早已盛满了愤怒。
见过姑姑和母亲被拉去奸.淫的场面,颜朱素便早早扯下了眼前的那层甜美的纱,她仇视着现实,也面对着现实。她是最清醒最无力的战士。
一边被灌输着服侍男人的糟粕思想,一边满心满眼想着报复男人,未曾识字,也不曾被圣贤教育,小小的颜朱素只想到了一条路——把姑姑和母亲遭受的全部还给男人。
她不知道什么叫做“事有两面”,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法律法规”,她只看见了姑姑和母亲痛苦的脸、身下的血,以牙还牙便成了她终身信奉的宗旨。同一个屋檐下的女孩学会勤俭持家后,她已经想好要用一根铁棍来报复男人——所有的、所有的男人。
但她还是太弱了。
她被选中,即将在可笑的成神仪式后变成血神——男人们手中被包装过的傀儡。她被男人们猥琐的眼神打量着,听他们说“颜朱素,朱素即为血,恐冲撞了血神的名号,改为羿忘钗吧”,而她只能用愤怒仇恨的眼神死死瞪着他们。她知道,她还是太弱了。
弱者是没有选择的,哪怕在床上拼命挣扎,所谓神的预备役也还是变成了万人骑的玩物,最终染上性.病,在濒死时被放掉全身的血,在滔天的愤恨与不甘中痛苦地死去。以最污贱之身躯登最高洁之神位,而这个残忍的过程,被称为成神仪式。
他们卑微虔诚地给祂下跪,和他们此时在她身上毫不温柔的做派,原来并不冲突。
她要变强,然后报复所有的男人,她一定要变强。在整个过程中,颜朱素,不,羿忘钗就是这样想的。
血神就这样诞生了,在污血与性.病中带着满腔恨意涅槃而生。祂将代表神罚的铁棍捅入了肽键镇,以此回报那些供奉**的愚民。
在王子衣醒后不久,王子衣便问了血神祂为什么会成为血神,肽键镇的惨案又是谁干的,于是血神便把这一切和盘托出。
是的,血神就是捅菊真凶。
“你应该已经知道我身上的命运了,”王子衣突然换了个话题,“你会有危险吗?”
“你的命运影响不到已经死了的我。”血神淡漠道。
“那就好,”王子衣松了一口气,“这底下让修仙者仙力尽失的阵法是你布下的吗?”
“是。这样处理修仙者会很方便。”
是处理修仙者的菊花吧。王子衣默默想。
“为什么是所有男人?为什么针对的是男人而不是恶人?”
“因为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血神露出厌恶的神情,“他们都该死。”
“你知道反派门吗?”
“知道。”血神眉头皱得更紧,脸上的厌恶不加掩饰,“他们死得差不多了,想出手都来不及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血神扬起嘴角,“这才像样。”
王子衣:乐jpg.
“反派门的四掌门,王倬云,是个君子中的君子。”王子衣看清了那双血色眼眸里的任何一个变化——轻蔑,不屑,觉得王子衣脑子有病。
“那他为什么不救那些无辜女子?不过是伪君子罢了。”血神不屑道,“姑姑说的是对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子衣看着血神羿忘钗,她忽地明白:强大的血神内里也不过是一个孩童。她的天真不是轻信他人,而是类似于“何不食肉糜”的固执己见。
这不是她一时半会能改变的东西。
“你就是她们在找的人吧。”血神自顾自道,“我可以送你回去。但那两个男人我不会放过的。”
谁?刘浩天和赵静哲吗?
“不行!”王子衣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让我给你好好捋捋……”
×
她被抱在怀中,神情恹恹,裹着她的官老爷便逗她开心,将糕点送到她嘴边,她轻咬了一小口,糕点多出一小块擦伤。她抬了抬眼,同样在宴席上的傅言明看也不看她。
“诶呀,今天是岳大官人享福啊,”一个高官笑得色眯眯的,“早知道您也喜欢,当初鄙人就不强要她了,要鄙人说,还是第一次尝起来最好——不过当时她闹腾起来可有一手,但依鄙见,驯服烈马有驯服烈马的好玩,这就叫‘功夫不负有心人’嘛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盯着傅言明。
你听见了。你低下了头,看向了盘子里的菜肴,但是没有动筷子。你听见了,你知道了,但是你什么也没有做。你喝了一小口酒,你还在看着餐盘。你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或许她不该再有期盼。
可她明知道无情,却偏要撞得满头血。
何必呢——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