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他总在自我攻略 第6章 送安眠香

“那依阿安的话来看，这沈平背后，是有几个官员从中作祟？”座上之人着一件素色装束，把弄着手里的空茶杯，男人皱了皱眉。

“在这太安城之下，竟有此类事件发生，实属恶劣至极。”

“对啊阿景哥！”时安气得要命，“这十三年间，他都不知玷污多少良家妇女了！”

“太安城下百姓皆知那沈平是个混蛋，可居然无一人管得了他，这让城下的百姓如何安稳生活。”

时景点了点头，“此事我自会派人去查，只是你…”他挑眉笑了声，“阿安，私自出宫，该当何罪？”

时安右眼皮没由来地跳了一下，“阿景哥我知道你最好了…”

“少来这套，”时景不为所动，“若我告诉父皇，阿安觉得会怎样？”

时安瞪大了眼睛，“阿景哥你变了！”

“你先前明明待我最好！”

“行了行了，”时景终归还是宠着这个妹妹的，“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时安咧着嘴笑，跑着要去抱他，“我就知道…”

时景赶忙躲开，“阿安！”

她讪笑着摸摸鼻子，“那小女多谢大皇子饶命！”

“油嘴滑舌。”

*

黄昏之时小佑子送来了晚膳，说是殿下叮嘱过卫先生大病初愈，饮食需清淡，便命御膳房做了些养胃的羹汤。

卫烨用膳之后，便接着去翻那些个古籍，翻阅结束一本之后，准备从书架上换一本。

随着他抽书的动作，另一侧一本书掉在地上发出声响，卫烨走过去看。

…差点被那书的封面吓一跳。

“殿下的书房里…还存这类书籍？”卫烨捡起那本《与偏执王爷的二三事》，扭头看向一旁的小佑子。

“这…这，”小佑子结结巴巴地说了实情，“这种书是殿下曾吩咐小的们去宫外买的，后来又让小的们搬到殿下房里去了。”

“这本…许是落下的。”

脑海里浮现出那人轻车熟路地进青楼的动作，卫烨抿了抿唇，她会进青楼，当然也会看这类世俗之书，跟他那个不负责的父皇一样，沉迷享乐。

卫烨将书放回原处，挑了本史书翻着看。

夜已深，他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起身推开窗户，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月虽不圆，但胜在天晴，清晰可见夜幕中的点点繁星，卫烨就这么倚着窗看了许久的月。

次日太阳升起，不出所料地收获了一对黑眼圈。

卫烨刚穿好衣裳，小佑子便推了门进来，“卫先生，殿下来了。”接着便听见了几下敲门声，“进来吧。”卫烨理了理衣服。

“衣服可还合身？”时安仔细打量面前的人，即使只是件没什么花纹的素衣，穿在这人身上倒也显得颇为漂亮。

“嗯。”对面还是这句淡淡的回答。

时安已经习惯他的惜字如金了，决定不跟他计较这点小事。“你若是在这书房呆的无聊，可以随意在府内走动，无人拦你。”

“多谢殿下。”卫烨向着她行了礼。

时安本就只是打算来这儿看一眼他，见他无事便准备离开，小佑子却捧着那书递过来。“小的办事不到位，殿下曾吩咐小的将书都送到殿下房内，小的疏漏了一本。”

时安看着那本熟悉又陌生的书，脸一下子红透了，“好…好了！”

“殿下怎么罚小的，小的都认。”小佑子还低着头求她赐罪，时安却是要尴尬到爆炸了。

卫烨还在身后，她的脸面彻彻底底地丢干净了…

时安完全不想再回忆自己是怎么出的书房，回了温婷阁便一头扎进被褥里。闷了自己好久才缓过来，忽得想起这几日怎么没听零四有什么动静。

话说自己也将卫烨从青楼带出来了，还给他安排了个还算不错的住处，按理来讲这任务早该完成了啊。

该不会是零四想赖账吧！还没等时安狂轰乱炸，零四便回答了她的疑惑：

“任务进度8%，尚未完成任务。”

…夺少？！

时安从床上猛地坐起来，百分之八？！

“人我已经救出来了，住处也安排了，还要我怎么做啊？”时安不可置信地问它。

“权限不足，宿主请自行解决。”

“诶等一下！”时安还想再问，零四那边却直接没了声响。

…呼，不生气不生气，生气伤身体。

不是将人从青楼解救出来，那还能是什么…时安想得头都大了，索性扯过一旁的宫女便问：

“如果你待在一个长期压迫你的地方许多年，有朝一日你得了机会逃了出来，并寻得一个安稳的地方生活，那还有什么事需要解决的吗？”

宫女被她这不明不白的问题给问住了，想了想才回答：“回殿下的话，若是乐儿长期受压迫，肯定是会在心里烙下阴影的。”

“即使以后有了安稳的生活，这阴影也是很难消散的。”

宫女又抬头看了眼时安，“殿下问这是何意？”

时安若有所思，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我刚看了话本，有些疑惑而已。”

宫女点点头，欲走又返回劝她，“殿下可别沉迷话本子了，当心过些日子皇后娘娘来您这儿考察学业。”

“到时，殿下又要被罚了。”

时安瞪着眼看她，“你怎知我下次考核还不过！”

宫女捂着唇偷笑，“是乐儿错了，乐儿不该低看殿下。”

“算你认错态度良好，这次不罚你。”时安故作大度地扬了扬下巴。

“那乐儿多谢殿下开恩。”

“等等，”时安拽住准备离开的乐儿，“你可知宫里谁会调那安眠香来着？”

乐儿皱着眉想了想，回她：“好像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嘉新姑姑会调。”

“那你能不能跟嘉新姑姑说一声，让姑姑给我调一副？”时安觉着乐儿说的话很有道理，卫烨在青楼那地方受尽折磨，烙下的阴影必定是一时半会消除不了的。

零四给的任务，大概是将他从这心魔之中解救出来。时安又想到刚才见到那人时，他眼下的乌青，想必是昨夜失了眠。

这么一联系，她觉得自己的猜测离正确答案很接近了。

既然失眠，那便托人调一副香送过去，这总睡不好觉，心魔又怎么解除。

“是。”乐儿点了点头，出了门。

不到晌午时分，乐儿便捧着调好的香递给时安。“这么快啊？”时安拿着精致的香料盒，有些惊讶于嘉新姑姑的速度。

“嘉新姑姑说了，安眠香这种东西她闭着眼都会调，又恐耽误了殿下的时间，怕殿下夜里没着香睡不着，便立刻给殿下调好了。”

“哦对了，乐儿去的时候，皇后娘娘也在，娘娘还要乐儿问问殿下，是不是…”

乐儿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

“是不是什么？”时安接着问。

“是不是还在念着怎么溜出宫去外头胡闹。”

*

虽是被乐儿笑话了一次，但这香好歹是拿到了，时安趁着午膳还未送来，决定先将安眠香送到卫烨手里。

卫烨看到她时，翻书的动作一顿。

“殿下可以派下人送来的。”他移开了视线。

“初到陌生地方，睡不着是很正常的，”时安认真地看着他。“你若是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都可以和我讲。”

她的声音明明同往常无异，却如同一阵微风轻拂，拨乱了卫烨的思绪。

为什么要摆出这副关心他的模样。明明已经将他带到她府内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的。

为什么要表现得这么在意他。

见他许久不说话，时安只以为他是又想到了在青楼的种种遭遇，更加心疼他。“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了，无人敢再欺负你。”

“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和我讲。”

卫烨终是忍不住，他开口问她：

“为何对我这般好？”

明明他只是个青楼男妓，只是个出钱就能随意支配的物品。

时安怔了一瞬，“或许因为…你我都经历了失去至亲的痛苦吧。”

“卫某未曾听过有传言称殿下的至亲逝世一事。”他来这太安城也算有些年头，怎么不知有皇族之人逝世这种事。

她怎么…编理由也不认真编造。

时安并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将安眠香塞进他手里便转身离开。“你不会知道的。”

不知道她本不属于这里，更不知道她的父母为了救她，在车祸之中舍命护她。

上一世的事情已经模糊不清，但她仍能记起那日车祸中，母亲滚烫的泪水落在脸上的感觉。

时安鼻子发酸，即使父母牺牲了性命，她也没能在那场车祸中存活下来。

车子爆炸之后，她连残骸都不会有。

“喂零四，”时安摸了把眼泪，“你一直让我做任务，任务结束之后我有什么奖励？”如果可以，她想回到上一世去救父母。

“任务是你必须要完成的，这是你的命数。”

“什么意思？！”

敢情它是在说，她完成了任务也不会得到任何奖励呗！

“凭什么？”这什么鬼系统，把她当免费劳动力呢，不完成任务就要被抹杀，完成任务也什么都得不到。

“时安，”零四突兀地叫了她的名字，“你的一缕残魂来到这世界，本就是个错误的因子。”

“你需要弥补。”

“这因子由你而起，便由你而破。”

时安被它这一堆神神叨叨的话整懵了，她的残魂不该来这里，她多少也知道。

那这所谓的“因果”又是什么？时安再去问它，零四又装作听不见了。

…算了问它也没用。

只是这样看来，这任务，是不得不做了。

*

宫中的灯火点起来了，月亮比昨日饱满圆润许多，卫烨依旧坐在床边望月，只是思绪不自觉地飘远，他扭头看向桌子上的安眠香，沉默许久。

最终点了香，看着袅袅白烟，鼻尖是淡雅的清香，白日里她离开时那双眼眸浮现在眼前。

而眼底闪烁的泪水，真真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