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黑莲花逼疯清贵太子(重生) > 第1章 孤要她

黑莲花逼疯清贵太子(重生) 第1章 孤要她

作者:药杵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26 03:16:56 来源:文学城

诏狱。

深入地底十丈,竖井一封,暗无天日。

囚室逼仄,热臭熏天,空气稠得能拧出粘液。

林怀音蹲在墙角,竖起耳朵,攥紧雀头履,听音辨位——

“啪!”

“吱!”

打中老鼠。

林怀音抡鞋爆锤。

看不见,一切全凭感觉,感觉血腥气呛鼻、吱吱声消失、骨头咔擦碎裂,那团恶心东西从浑圆到扁硬,直至彻底融入秸草堆,她才无力瘫坐,重新套上雀头履。

一场恶战,胜者为王,林怀音躲过被啃食的命运,肃正钗环,整理衣裙,过道里寒风骤起,额间冷汗化作尖刺,一霎扎入头皮,激得她头皮发麻。

竖井开了,是狱卒送饭。

一如往常,她摸索墙脚,想再打个绳结,记录无辜被抓入狱的第九十天,然而指尖刚触到腐烂秸草,林怀音愣住了。

回荡于过道的嘈杂中,有一道镇定自若的踱步,嗒、嗒、嗒,踩上心尖。

不会错,那是她夫君——当朝首辅沈从云的脚步声。

三年前,林怀音被白莲教逆贼掳走,身陷贼窝,走投无路之际,就是先听到这脚步。

气定神闲的步调,一张一弛,由远及近,穿行在兵刃相接和凌乱喊杀中,好似闲庭信步,散发出一种诸天神佛鬼怪见了,都该俯首噤声的压迫感。

脚步主人尚未现身,逆贼作鸟兽散,林怀音没来由感到安心,再看到那俊美绝伦的男人脸,听到他琅声耳畔,说“林三小姐,沈某冒犯了。”,他指尖的温度探入她衣襟,她便当场崩了弦。

贼人给她下药,他为她解,他别无他法。

事后,沈从云如此解释。

林怀音就这样被沈从云救出贼窝,然后一救到底,从大将军府娶走,做了他的首辅正妻。

三年来,她一直将沈从云视为保命真君,他们祸福相依,她一世福运,都寄挂在他身上。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同样沦落悲惨境地,同样的脚步声再度响起。

可是林怀音不再悸动,她心尖发烫,腹如火烧、胃袋痉挛,她感到无比恶心,想踩断沈从云的狗腿,让他再也踏不出这脚步声。

因为身在诏狱这九十天,林怀音千方百计从狱卒口中打听到,她的父亲被判谋逆之罪,林氏九族——她的父兄母亲,年幼的侄儿,还有无数骨血姻亲,一千多人被拉到午门斩首,弃尸乱葬岗。

家人惨死,林怀音悲痛欲绝,她知道父亲不可能谋反,林氏百年帅府,执掌禁军,忠贞不二,怎么可能谋反?

一定是陷害,是阴谋!

她不相信,她要平反,她要找到诬陷父亲的幕后黑手,为家人报仇!

但她被困囚笼,脱不了身,自身难保。

林怀音交出所有钗环首饰,求狱卒帮她收敛家人尸骨。

狱卒畏畏缩缩不敢答应。

她反复央求,苦苦哀求。

狱卒说看她可怜,去瞧一眼也罢,回来却告诉她,那些尸骨早被野狗啃食,沤烂发臭,辨不出身份。

听到消息那一瞬,林怀音呕血不止,几乎当场死去,那狱卒慌乱,才坦白是沈从云指使他递送消息,就是为了折磨她、逼疯她,但是她决不能死,必须等沈从云亲自来料理。

而那个判处林氏谋逆,亲自监刑、看她满门人头落地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沈从云。

沈从云早就写了休书,将她休弃。

之所以迟迟未来结果她,则是在忙着和朝臣对峙,强硬触犯律法,以首辅之尊迎娶平阳公主,当驸马。

狱卒惧怕沈从云,手忙脚乱抢救林怀音,慌乱中把所有一切吐露干净。

听到真相的那一刻,林怀音脑子嗡嗡作响。

她无力去想沈从云为什么如此残忍,为何突然对她的族人举起屠刀,又是何时和平阳公主勾搭上。

她擦干净唇角鲜血,告诉自己坚强,要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弄清真相,为林氏一族报仇雪恨。

过道的风,愈来愈烈。

脚步声,越来越近。

林怀音一步一步,走向铁栅栏。

——

“沈大人,这边请。”

狱卒殷勤引路,身着紫红绯绿、各色官服的朝臣,一眼望不到头。

沈从云一袭雪白狐裘,行在最前。

在他左右,狱卒高举火把,像在地狱焚烧太阳,转弯一瞬,刺瞎林怀音双目。

合眼刹那,她发现沈从云身侧露出个娇俏鼻尖,赫然并行着一个美艳女子。

女子?

平阳公主吗?

林怀音激动得浑身颤抖,以为是沈从云终于来与她对峙,会吐露出一切真相。

攥紧铁栅栏,她直视沈从云,目眦欲裂。

然而沈从云没有驻足,他目不斜视,仿若根本没看见她,踏着一贯从容的步子,嗒、嗒、嗒,径直走过。

林怀音目瞪口呆。

身着紫红绯绿官服的大臣,浩浩荡荡,踱步行去。

没人停留,没人侧目。

火把烧过她,明一阵,暗一阵,辟辟剥剥,大步朝前,直到最前方的沈从云驻足,停在隔壁囚室的铁栅栏前,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视火光映照中,一位身穿囚服的男子。

无人在意林怀音。

沈从云视而不见,就连素日与林家交好、几位林怀音唤作叔伯的武将,都不曾垂目瞥过她一眼。

果然,林家获罪被诛,立刻就树倒猢狲散。

林怀音心下了然,她不在意旁人,追去右边栅栏,目光越过居中独坐的白衣男囚,终于看清楚沈从云正脸。

此刻他面若冰霜,眸似寒星,让林怀音想起他下令打死侍婢那一幕。

他不只为她而来。

林怀音的视线转向白衣男囚,很快意识到:沈从云是来杀这个男人,须得料理完他,才轮得到她。

她默默抓紧铁栅栏,想知道白衣男囚是谁,是不是也和她一样,遭人陷害,被关在这里等死。

咔。

狱卒插钥匙。

刺拉拉拉拉。

铁链解套,拖走。

拉开牢门,火把次第上前,插.入囚室四角,突如其来的火光,刺得林怀音捂眼。

十指缝间,火光摇曳,人影鬼魅般撞上墙壁,唯有白衣男囚纹丝不动。

他可真定得住,林怀音想:这样的人犯事,绝不会是小事,难怪沈从云会率领文武百官前来处置。

林怀音不认识他,不知道此人是何时被关押在隔壁,只确定应当比她早,而她这三个月,老鼠都打死一堆,竟然对他的存在,毫无知觉。

被困深渊却如此沉得住气,真是可怕的男人。

若有机会联手,简直求之不得。

林怀音紧紧盯住白衣囚徒,寻觅机会。

过道里,沈从云低眉颔首,轻启薄唇,唤:“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林怀音犹如晴天受一霹雳,大惊失色。

竟然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身穿囚服被拘在诏狱里头?

他犯事了?

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监国多年,臣民归心,圣上都快病死了,皇位早就是他囊中之物,他能犯什么事?

谋逆吗?林怀音立刻反应过来——除了谋逆,还能是什么呢?

两道栅栏之外,沈从云居高临下,语声无波:

“太子殿下,您戕害嫔妃、屠戮皇嗣、弑杀君父,罪恶滔天,人神共愤,本该尽早处决,告慰圣上在天之灵。但是平阳公主殿下到底是您的亲妹妹,不忍萧氏皇族就此血脉断绝。

故而,她力排众议,为您择中一位太子妃,若您能留下皇嗣,公主殿下会将他抚养成人,承继大统。”

沈从云不疾不徐,宣判完毕,睨视白衣囚服的太子,幽寒眼底,透出几缕按捺不住的机锋。

只差最后一步。

只要太子临幸太子妃,平阳公主就算仁至义尽。

当然,太子妃不会有孕,平阳公主会是唯一的皇族骨血。

尊女帝,势不可阻。

邻国、边疆、郡县、朝堂、宫城,多年苦心经营,早已尽在掌握,有他沈从云一力抵万言,朝臣不敢多嘴。

他要亲手送此生挚爱的平阳公主,登上至尊之位,再埋葬令人作呕的林氏女。

他会同爱了十五年的小凤凰,画眉举案,共掌天下。

只要,太子临幸太子妃。

势来不可止,势去不可遏。

太子殿下,已经无路可走。

昔日至尊沦为阶下囚,清贵雍容的太子殿下,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周公之礼,里子面子,彻底瓦裂崩毁。

真是绝佳落幕。

阻挡平阳的绊脚石,都该落到如此下场。

胜券在握,沈从云舒舒然伫立,脸上挂起习以为常的波澜不惊。

只见他轻轻抬手——太子妃走入囚室,跪到白衣太子面前,脱簪松髻。

几名太监抖开一匹绣有鸳鸯的赤色锦缎,沿着囚室四壁,张挂一周,算作临时帷帐。

只是赤色锦缎窄窄一圈,上不贴顶,下不沾地,纯粹是个摆设,林怀音随意瞥去,就见太子端坐依旧,太子妃青丝铺地,一览无余,而过道中的一众的朝臣,竞也分毫没有回避之意。

事关皇室血脉,他们应当是来作见证。

过道中,荡来沈从云略带歉意的声线:“竖井狭窄,床榻入不来,微臣无能,只能委屈殿下将就,不过您放心,事后,臣等会小心护送太子妃殿下回东宫居住,确保皇族血脉纯正。”

话音未落,轻柔涟漪声入耳,好似手指揉捻花瓣、拂过水面,太子妃正宽衣解带,褪绫罗。

林怀音看着眼前光景,她有点恍惚,耳中反复回荡那句——“事后,臣等会小心护送太子妃娘娘回东宫居住,确保皇族血脉纯正。”

“臣等会小心护送太子妃娘娘回东宫居住。”

“——回东宫——”

对!

就是这个!

离开诏狱的办法!

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在心底翻涌,林怀音抓死铁栅栏,浑然不觉铁锈刺入掌心,高声朝太子殿下喊话——

“我来做你的太子妃,如何?我年方十七,虽然出嫁两年没有子嗣,但那是因为夫君不能人道,我觉得你比他强,一次就能让我怀上。”

林怀音话音未落。

这话音也着实落不了地,来来回回往过道散开,很快又变成回声震回来,在翻滚在众人耳朵眼。

林怀音望住太子殿下,只求他回应,耳畔却有“嘶嘶”声不断炸开,先前对她不理不睬的紫红绯绿,目之所及,所有官员、狱卒、太监,全都鼓胀眼睛,盯住她,倒抽冷气。

沈从云面红耳赤,整个人都点抖,袖中的手都快掐出血珠子。

“呵呵。”太子殿下发出一声轻笑。

沈从云那双从进来诏狱就没看过林怀音一眼的冰色眸子,终于落到她身上。

如果平常他对林怀音只是冷淡,漠视,这一刻的沈从云,直想撕烂她,将她挫骨扬灰。

他的女人,居然当众说他不能人道。

偏偏他们确实成婚两年没有子嗣。

朝臣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沈从云气得想杀人。

贱人众目睽睽之下,向别的男人自荐枕席,还是他此生最恨的太子。

他沈从云休了不要的女人,也断不能让别的男人沾染。

绝无可能。

沈从云怒,他恶狠狠盯住林怀音,脸色铁青。

他知道林怀音受不住他的目光,他横一眼,林怀音会腿软,狗一样摇尾乞怜。

迫人的视线,瞬间笼罩林怀音,相处三年,林怀音在骨子里就崇拜沈从云,对他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畏惧,他一怒,她就想跪。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灭族之恨重铸她脊骨,压制一切软弱,她心中只有冲天怨恨,她抓死栅栏,就像掐进沈从云的脖子,眼刀直射,目光狠狠挖去,她不怕他。

沈从云没料到她会如此,他养了三年的狗,居然冲他龇牙,他难以置信,指甲掐入掌心,忽地眉峰一蹙。

“呵呵呵。”太子殿下又笑。

“孤要她。林三小姐,才是孤的太子妃。”他的声音,优游自若。

朝臣们脑中齐声轰鸣——什么林三小姐?那是罪臣林氏之女、沈大人的下堂妻!

女人发疯就算了,太子殿下公然索要臣妻,这是要和沈大人接着干仗啊!

朝臣战战兢兢,视线压低,无人敢看沈从云,更恐惧太子,却抵不住太子监国多年,弹压山川的霸主之姿,早就烙入他们心底。

龙生九子,纵然谋逆之子,也是真龙血脉,何苦来凑这该死的鬼热闹!朝臣们悔之不迭,个个两腿充血,想逃离是非之地。

惊恐慌乱,霎时乱了阵型。

林怀音不惧朝臣目光,只心喜太子十分上道,挑眉看去,太子正歪头瞧来,眸中噙着笑意,一脸玩死人不偿命的好整以暇。

旁人的恐惧愤怒,他毫不在意,四目相对,他看着林怀音,笑意从眉梢释放,肩膀自在耸动,恍惚间好似他才是此间主宰,绝无半分龙困浅滩的凄怆。

这副姿态过于从容,让沈从云恨得牙痒。

林怀音是他恶心厌恶,不要的东西。但就算是他不要的东西,也轮不到别人沾手,他早就打算好,送走太子,就将贱人一把火烧了,从此以后,谁都不许提,大兴帝国、他沈从云身侧,从来都没有一个叫林怀音的贱婢。

可是太子居然指名要她。

他若拒绝,平阳公主的仁善就会蒙尘。可叫他点头,如此万目睽睽,岂非叫帝国上下笑话?

日后谁能忘记他沈从云的女人,被废太子碰过。

沦落到这步田地,还要恶心人。

这一刻,沈从云终于理解为什么平阳公主会说:“此生最恨,就是皇兄。”

雪白狐裘,压不住沈从云的暴怒。

他是首辅重臣,对方是监国太子,太子压了他一辈子,压得他如履薄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没想到临死,太子还要骑到他脸上,玩弄他于股掌。

他恨,恨不能将太子挫骨扬灰。

可是夜长梦多,任何事都必须为平阳登基让路。

眼下的胜利,远不及太子积威深入骨髓,万一被他抓住机会反扑,后果不堪设想。

沈从云不敢迟疑,收敛神思,咽下恶气,一个眼神递出去,狱卒脊背发寒。

当真,要开门?

狱卒难以置信,深怕沈从云反悔,拖拖拉拉插钥匙,扯铁链。

他动作太慢,林怀音万分不悦,麻利地扯起铁链绕圈解套。

沈从云见她如此迫不及待,气得咬牙,恨不能咬她一脖子血。

可是他必须忍耐。

咳嗽一声,跪在太子面前的太子妃,兜上钗环,掩面逃离,青丝如旗。

“吱嘎——”

林怀音的牢门洞开。

她不管不顾,朝太子飞奔,左右相邻短短距离,她跑过沈从云面前,却没注意,沈从云悄悄抬起了脚。

跑得太快,刹不住车,撞上的瞬间,林怀音双脚离地、飞扑出去,谁知就在这霎那,太子走出了囚室,挽伸长臂,林怀音便进了他怀抱。

太子打横将她抱在怀中,冲沈从云戏谑一笑:“怎么,沈卿很有兴致看我们圆房?孤的音音如此艳丽可人,只怕列为臣工,一世都将难以忘怀。”

此言一出,朝臣苦不堪言,只恨不能自戳双目,捣烂耳根。

太子可怕,但终究要死,可谁又敢看沈从云的女人啊,怕不是要给他记恨一辈子!

沈从云目视太子得意转身,气得发抖。

他的女人,他扔了不要的女人,也断不能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还给满朝文武盯着瞧,更遑论什么记一辈子!

这不是打他沈从云的脸吗?日后朝堂相见,他怎知朝臣心底,是否遍地污秽?

他还要迎娶平阳,难道也任由众臣幻想他与平阳的床笫之事?

怒火燎原扼不住,雪白狐裘衬得沈从云面红耳赤,青筋暴起,瞳仁映着火把燃烧,猩红妖冶。

林怀音这个贱人,无耻下贱,死到临头还要勾三搭四!

沈从云恨,恨不得一把火,烧死这对狗男女。

但他不能轻举妄动,平阳公主还在等好消息。

太子必须圆房,他们需要一个缓冲时间。

至于有没有子嗣,太子妃何时丧命,只待他与平阳彻底掌握局势,否则贸然尊女帝,朝臣们兴许会把目光投向那些没落宗室,当真闹起来,会非常棘手。

思量来去,沈从云奈何不得,一个忍字,死死压他肩头。

左右是他不要的女人,太子想捡由他捡,但是朝臣,有眼看最好也要有命活!

沈从云咬碎牙槽,拂袖而去。

信号一出,朝臣、太监、狱卒,谁都不敢停留,一窝蜂跟随沈从云退走回避,生怕跑晚了,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惹上沈首辅这个苦主。

须臾片刻,人潮散尽,囚室悄然无声,只剩太子和林怀音。

“砰!”

太子出其不意,弹了林怀音一个脑瓜崩。

好痛。林怀音额头红红,脑浆嗡嗡震动,被敲了个措手不及。

太子将她靠墙放下,挑来一些勉强可称干净的秸草,铺摆平整,然后盘腿正对而坐。

“办事了。”语调轻佻,太子笑得很贱,洋洋往地上一躺,道:“本太子不通人事,音音你自己来吧。”

林怀音刚才一腔热血,只要能离开诏狱,她什么都豁得出去。

现在只剩她和太子,她冷静下来,瞟太子一眼,觉得自己多少有点荒唐。

可是为了父兄母亲,为了林氏一族,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百年帅府,赤胆忠心,落得满门抄斩,横尸荒野。

林怀音心中无限酸楚,浑身颤抖,未见太子盘膝的双腿突然展开,伸腿一勾一收,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身不由主,扑入太子怀中。

一只手掌,同时压到脊背,林怀音动弹不得,紧贴太子胸口的右耳,听到穿破肌骨皮肉而来的声音,说:“我出不去了,但你可以,我的孩儿,至少能给你续命三个月。”

三个月。

林怀音心头一凛,三个月能做很多事,可以查清楚沈从云他到底为什么判林家死罪,又是谁在谋逆造反,她甚至还可以去祭奠和收敛族人尸骨。

“我做。”

林怀音毫不犹豫。

“可我成婚两年多都没有怀上——”

“沈从云如何能与孤相提并论。”太子懒洋洋枕臂。

自大的男人。

林怀音翻个白眼,起身解衣。

能不能怀上,她不在乎,只要能出去,只要能查清林氏灭门的真相,哪怕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她也绝不放过!

她要出去。

她要看清楚,到底谁在兴风作浪,谋害林氏一族。

仇恨,让林怀音扭曲,内心的暴戾,如潮水倾泻,外化到太子身上,反成了一场凌虐。

林怀音从来都不知道,这种事,乐子这么大,冲天的愉悦顶上天灵盖,她软踏踏趴在太子身上,双腿虚浮,意识无比清晰——

她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拿到了短暂的自由。

她要出去!

林怀音迅速起身,面壁穿戴,背后窸窸窣窣,太子似乎也在行动,只是脚步拖沓,似提不动腿、迈不开步,莫名怪异。

不多时,林怀音理好容妆,转身刹那,一双雀头履,静静摆在眼前。

太子殿下,为我拾捡鞋子?血淋淋黏满死老鼠肉的雀头履,他不嫌脏?

林怀音愣了一下,心跳也漏了一拍,提起裙幅套鞋,太子搀住她手臂,完事又拿出散落一地的钗环,一只一只,给她插回原位。

二人相对而立,太子身上的囚服皱皱巴巴,白衣染尘,林怀音却是绰约端丽,面色红润。

殿下到底在做什么?林怀音不大明白,想问,远处先传来脚步声。

“你要活下去。”

太子拧林怀音耳垂,将她拉抵唇畔,低声说了个地址,还有暗号。

太监应声抵达,进入囚室。

林怀音默默,无法追问太子用意,但见他悄悄将一枚翠羽簪藏入袖中。

太子殿下,拿簪子做什么?林怀音讶异却不能言语,只能静待太监检查身子。

确认过圆房,太监便毕恭毕敬称“太子妃”,撤开红布,要照规矩将她卷起抬走,以保护她体内的龙种。

然而林怀音不容分说,夺来一个火把,撒腿就跑。

她跑。

恶臭做燃料,死鼠铺前路,穿过数不清的囚室,寒风越来越劲,触不可及的远方,高悬一粒细小光点,林怀音扔了火把,提裙飞奔,光点急速扩张,由椭而圆。

竖井,就在头顶。

黑云,掩不尽天光。

新鲜冰冷的隆冬气息,凶猛灌入,步摇翻飞,环佩叮铃,林怀音张臂大口呼吸,胸肺刺痛,铁梯凝着冰霜,她抬臂抓紧,正要爬,先对上一双寒眸。

沈从云。

正在对面囚室,用一种吃人恶鬼般的赤色眼眸,盯着她看。

他坏事做绝,凭什么暴怒?

林怀音迎着他目光,一丝不退。

四目相对,往事一幕幕浮现,林怀音猛然想起,遇到沈从云之前,她也是飒爽英姿的将门虎女,骑马射箭、推演军阵,她从不输哥哥们,怎么出阁两年,就唯唯诺诺一身软骨头,回家除了要钱就是求父兄办事。

不。

不对。

银子、布防图、寄往南疆的信件。

这些东西,都从她手里出去,入了沈从云的手。

林怀音两手发抖,牙齿发颤,她突然意识到——打从一开始,就是沈从云刻意接近,她根本不在意**于他,救命之恩早就谢过,是他非要来纠缠,是他!

寒风倒灌,衣衫烈烈,竖井上就是自由。

她付出唯一仅有,向太子换来的三个月自由,就在上方,只要她爬出去。

可林怀音不想上去了。

松开铁梯,退后两步,抽出墙上的火把,她趁狱卒和太监没追上来,飞快钻入囚室,关门落锁。

“沈、从、云。”

林怀音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

“贱人。”

火把对面,沈从云冷冷注视。

他还以为林怀音会哭哭啼啼,凄凄惨惨伏他脚底摇尾乞怜,不意她明艳艳光彩照人,颈侧红痕张牙舞爪,脸上荡漾着被男人滋润过的红晕,通身上下,竟无半点含辱受屈的羞惭。

贱人恬不知耻,人尽可夫,就该钉死井口,一片一片剐了。

沈从云周身气压阴冷,指节在袖中捏出青白。

林怀音一步逼近,火把“嚯”地直指沈从云:“是你!”

火把霎时汹汹,门外的太监狱卒魂飞魄散,慌不择路去取钥匙。

林怀音死死盯住沈从云,眼球滚烫,泪水无声滑落,开口,竟嘶哑得像一只寒鸦——

“是你!就是你!我嫁给你两年,鱼丽死了,蟹鳌死了,四妹妹妹也死了。

我的嫁妆,还有林氏的财产,通通给了你。

我大哥哥被白莲教袭了营,二哥哥大军阵前被指投敌,现在就连父亲都被诬陷谋逆!

是你!沈从云,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在搞鬼!”

“是又如何。”

沈从云嗤笑,蠢贱人识破真相,已近疯魔,大抵留不得。

他懒得再演,先前被太子逼迫的羞恼,化作邪火倾斜而出:

“二百年林氏帅府,号称太祖皇帝的袍泽、陛下的股肱、太子的倚仗,也不过是我沈从云掌中的玩物。

说起来,林家和元从禁军确实铁板一块,当得起固若金汤、无坚不摧,若非你这个最受宠爱的林三小姐,沈某还真寻不到破绽,你要知道,对林府削骨剔肉的每一刀,都有你林三小姐出力。”

琅琅音声,摊开最残忍的真相,不啻万钧雷霆,击碎林怀音。

“你无耻!”

她举火把追杀。

“你下贱!”

沈从云大手一挥,犀角扳指划出残影。

贴身护卫会意,当即抬臂横弩,暗箭破空——

“咻!”

林怀音侧身避过,踉跄了脚步。

“咻咻!”

她力竭躲不开,箭矢噗嗤入骨。

痛楚蔓延全身,鲜血涌上喉咙。

动了手,便无回头路,沈从云不下令,护卫不停手,箭矢如雨,瞬间将林怀音扎成刺猬。

万箭穿心,她痛,站不稳,也抓不住,身子歪倒,火把落地,涌入竖井的劲风,飞快引燃秸草,卷烧裙裳。

火海翻腾。

林怀音动弹不得,烧成火人。

沈从云绕道而出,隔门观火。

护卫便将赶来的狱卒和太监一并射杀,投入火海。

一门之隔,冰火两重天。

沈从云怕她死不明白,也终于寻到机会炫耀,一声一声,将他和平阳公主多年谋划,事无巨细,步步点破。

每一步,都是借林怀音之手,称林怀音之名。

他们满手血污,也涂得林怀音鲜血淋漓。

无间地狱,他们给林怀音这块完美无缺的垫脚石,预留了位子。

林怀音在火海中翻滚,她终于知道了真相

一切都是阴谋算计。

沈从云和平阳公主机关算尽,利用她。

绝望的真相,烹烧烈焰,煎碎林怀音躯壳,她痛苦地张大双眼,淌出血泪,耳畔声音无限大,无限远。

父亲母亲,兄长幼妹,侄儿侍婢,一张一张面孔,穿过火海,刻入血色眼球。

沈从云喋喋不休,讲述他和平阳公主纯真炽热的爱恋。

林怀音的心脏一寸寸裂开,烧焦,化成碳,挫为尘,扬遍诏狱每一个角落。

不甘的悔恨,哀鸣于悲风。

如果,如果有来生,如果可以重头来过——

“点收藏,否则下诏狱哦。”[墨镜][墨镜][墨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孤要她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