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糖杏手里拿着小巧的鸵毛掸子,狂拍杨沫大腿,笑得快撅过去了:“心、想、事、成、棒!我宣布,这个笑话将成为今年位列第一的笑话,没有之一,没有第二!”
杨沫悲哀道:“我以为现在的孩子只是不认识地里的菜,没想到连鸡毛掸子都不认识。”
秦昭面无表情地站在沙发旁边:“我只要认识时空之影就可以了。”
糖杏:“所以你就买了幻视时空之影头发的鸵毛掸子回来?哈哈哈哈哈哈哈有创意,要出cos吗?”
秦昭恶狠狠道:“等你被艾维挂上椅子就爽了!”
其实秦昭心里很尴尬,被糖杏一气,尴尬倒是没有了,就剩下恼羞成怒了。再往旁边一看,赵卿之憋笑憋得快死了,更是七窍冒烟,晚饭都没吃,恶狠狠地上了楼,用“噔噔噔”跺穿地板似的力气宣告自己的怒火。
该死的奸商,怪不得不退不换!
糖杏给那一大箱鸵毛掸子拍了全方位的照片,欢天喜地地发了九宫格微博嘲笑秦昭,并且同步抄送队里的每个人,打算把秦昭的事迹发扬光大。最后杨沫回收了那一箱鸵鸟掸子,来日大扫除的时候再发给大家,也算好歹有点用处。
好笑归好笑,赵卿之心里还是暖暖的,仔细想想,也从没人跟她说过“心想事成”四个字。
多好听的成语,让人觉得舒心安定。
秦昭最近对她的态度改变得很明显,就从那一场训练赛开始。不见得真的多想让赵卿之打电竞,但秦昭确实看到了赵卿之不可忽视的闪光点。
这对赵卿之来说也是好事,有人关注有人爱谁不喜欢,即使是怜爱。
怜爱也是爱嘛。
但等晚上赵卿之打开房间门,才又一次实质性地认识到有人疼爱是多好的一件事。
房间的整个布局都改掉了,空置的宽窗台上摆满了大小不一的各种小兔子小熊,旁边有一个高高的置物架,放着各种植物花盆玩偶。地上铺了毛茸茸的粉色地摊,箱子被收起来放到了衣柜的最上面,衣服整齐地挂在衣柜里,赵卿之拉开衣柜的小抽屉,里面是她自己的内衣和一水新的没拆封的内衣裤。
赵卿之想到可能是秦昭一件一件亲手放进去的,砰地一声手足无措地爆红着脸关上抽屉。往床上一坐,才发现床垫也换了,更软更舒服。
电视旁边多了一个大书桌,配好了电脑和椅子,架子上一整排中外名著,最上面趴着一只憨态可掬的毛绒小猪崽。
秦昭细心起来实在是让人招架不住,直到这一刻,赵卿之才有了以后会长久住在这里的实感。这是属于她的房间,不是多人宿舍,不是放了张床的杂物间,也不是跟谁挤一挤的陌生环境,而是实实在在,有**性,温馨而柔软的私人空间。
赵卿之现在很想找人说说话,或者出去跑一圈。她总觉得秦昭已经对她够好了,让她住在基地,给她发生活费,现在还送上学,给布置房间买新手机,她还让自己心想事成。然而每次赵卿之觉得已经特别好的时候,对方却还能更好,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实在是不赖。
出去跑一圈有点麻烦,赵卿之只好就近在二楼露台吹吹风,结果遇到了糖杏。
糖杏是承影里年纪最大的队员,性格却比那几个小的更跳脱,其它人都有点怕秦昭,只有糖杏敢跟她拌嘴。赵卿之围观她跟朋友发语音狠狠嘲笑了秦昭的心想事成棒后,才出声打了个招呼。
糖杏本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但仔细观察了一下,觉得赵卿之脸色怪怪的,硬要说的话,不自在中带着一点酡红,而且红得十分粘腻。
糖杏思索了一番,觉得自己要是有这么个姐姐,大概也羞得无地自容,于是拍拍赵卿之的肩膀:“鸵毛掸子就鸵毛掸子吧,谁让你姐人傻钱多呢哈哈哈哈。”
赵卿之跟着笑了笑,坐到糖杏身边的躺椅上:“糖杏姐,我之前听杨经理说你来承影最早?”
“是啊,”糖杏说:“唉这样一看我资历也太老了,一把年纪了还坚守在岗位上,赛区什么时候给我颁一个最佳老人奖。”
赵卿之笑笑,跟了两句:“您也才二十多,用不上这个奖。”
糖杏看出她心不在焉的有话要问,但恐怕又不好意思,手指头都快把裤缝给扣烂了,大概也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索性自己替她问了:“我可是看着秦昭入队的,你想不想知道你姐以前什么样?”
赵卿之眼睛都亮了,抿着嘴狂点头。
糖杏了然地笑笑,拿起旁边桌子上的罐装啤酒仰头灌了一口,回忆起来:“秦昭这小孩吧,脾气臭要面子。以前八成是在哪当大小姐的,不爱搭理这个不爱搭理那个,刚来的时候跟谁都不说话,什么都得别人上赶着。也跟你差不多的年纪,为人处事上可天差地别了。”
赵卿之:“现在不也是这样吗?”
糖杏摇摇头:“你跟她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当然已经发现她的好处了,要不然也不会魂不守舍地大晚上来找人打听。那会儿基地经济情况很差,大家连电脑配件都东缺西少的。杨沫出差我们还美滋滋吃了两周私房菜外卖,后来才知道钱都是秦昭垫的,这小孩一声不吭,事后还不承认,人家店员小妹都说了付款的是个姓秦的小矮子。”
赵卿之能想象那个画面,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糖杏继续道:“还有很多别的。我以前低血糖,抽屉里就总是会有巧克力,另外几个求生者队友有点小感冒,桌子上的药都出现得很及时,我最开始以为是杨沫拿的,有一次专门去问了才知道都是秦昭偷偷放的。”
“她对不认识的人一贯没什么好脸,对熟了的就更没好脸了,也不会看别人脸色。这小孩嘴比脸还硬,对人好都是悄悄的,好像让她把自己的善意说出口能要她的命一样,嗨,习惯就好。”
赵卿之回想了一下:“确实不怎么说好听的话,也总听杨沫姐说她没什么眼色,不过我觉得很好。”
糖杏不置可否:“做永远比说重要。说起来你刚来基地那一天真是跟秦昭小时候一毛一样啊,拖着个大箱子,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她那会刘海比你还长呢。”
赵卿之惊了:“真的?我姐以前也是非主流刘海?”
糖杏哈哈笑道:“她干得非主流事可多了去了,小孩嘛,都有这么个阶段。你想知道你姐第一个ID叫啥吗?”
赵卿之好奇道:“叫什么?”
糖杏深沉地说:“血樱·残泪。”
赵卿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糖杏乐得都不行了,下意识想给赵卿之递罐啤酒,递到一半才想起来人还未成年呢,于是又拿回去自己喝了。
赵卿之又问:“我姐为什么想到来打电竞?”
糖杏喝完一口,长舒了口气,看了一眼露台外面灯火璀璨的各种小区,人类的光辉一直延续到天际,很难看见夜幕上的星星。
她耸耸肩:“你是不是觉得电竞这玩意挺神圣的,一帮十几岁的年轻人,为了梦想为了热血,一个信仰就能打到再也打不动,领奖台上金雨一撒,回去剪个视频配一首悬溺就能万古流芳。”
“我认识的很多人都没什么大理想。游戏天赋这种东西,一旦有了,就很难再当普通人了,不打点成绩觉得不甘心,真打了呢,又发现电竞跟大家想的完全不一样。”
“你放眼所有行业,有几个工作强度比打电竞高的?上班还能摸摸鱼,在这里想出成绩就得往死里练,一个盖板推演几十次,一个抽刀要练无数次,先把肌肉记忆练起来,才能再谈思路的事。作息颠倒不说,运动也少,女选手还有生理上的不方便,职业病更是数不胜数,赛区里人均腱鞘炎。而大部分人也只是为了点工资而已。”
糖杏又灌了一口:“秦昭嘛,父母双亡,一下子从大小姐变成小黄花菜,总得有个东西吊着她往前走,否则午夜梦回,从房间里醒来看见自己孤身一人,难免难受。”
“很多人都不喜欢她的脾气,其他几个求生队友跟她关系都一般。但反过来想想,秦昭一手扛起承影,拿世界冠军到现在,她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孩而已。”
糖杏看了眼时间,觉得该到赵卿之睡觉的点了,拿起自己的啤酒罐,又想了想,留下一句:“对你姐好点,她也不容易。”
一阵夜风吹过来,赵卿之坐在躺椅上,突然道:“糖杏姐,我今天觉得你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糖杏挑挑眉:“哦?什么魅力?”
赵卿之:“熟女的魅力。”
糖杏:“………怎么听起来这么怪异。”
赵卿之好像有一种特异功能,只要她想,一句话就能把周身的空气变得粘稠起来,特别是她认真的看什么人的时候,亮晶晶的漂亮眼睛,天生就多情一样。
糖杏竟然觉得有点不自在,丢下一句“早点睡”,推门走了。
十二点多,秦昭洗漱完,窝在被子里看了会儿复盘视频,刚把灯关上准备睡觉,就听见一阵敲门声。
她有点不耐烦地穿上拖鞋下去开门,只见赵卿之抱着自己的被子,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外,看见门开了眼里才闪起了光:“姐,我做噩梦了睡不着,能跟你一起睡吗?”
秦昭:“……你多大了还怕鬼。”
赵卿之将眼角一耷拉,眼眶迅速红了,小狗一样小声喊道:“姐姐……”
五分钟后,秦昭看着自己床上多出来的被子,和一个睡得正香的小孩,茫然地望向天花板,觉得自己绝对是疯了。
赵卿之睡着之后很安静,一个姿势能保持一个晚上,轻轻浅浅的呼吸也很匀称,带着点少女的清甜温柔,像一块柔软光滑的绸缎。
秦昭觉得她大概是想妈妈了,自己十五岁的时候也常常梦到妈妈还在身边,然后骤然惊醒,才发现原来只是做了个梦,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不得不说,有人陪在身旁睡觉的感觉还真不赖。秦昭伸手把赵卿之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在对方有节奏的呼吸声里很快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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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