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默一大早就等着项翊来公司,他作为徐敬辉的侄子,光(倒)荣(霉)地被指派了游说的任务。
项翊和叶容刚踏进公司,徐默双手一拍,朗声说:“可让我等到了啊,项总。”
项翊当然明了他的目的,他对叶容说:“你先去打卡,我有点事要处理。”
项翊让人事给她安排了对应的工作,不过叶容的水平跟其他同事相比的确是要弱得多,她大多时候都在跟着同事们学习。
对于她这种空降而言,人际交往的确要更复杂,更难处理一些,部分顾及项翊的面子也会偶尔和她打个招呼,而有的同事则是把她当空气,叶容理解她们的心情,她一个本科没毕业的学生轻而易举地就能被安排在泽瑞实习,而她们却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获得泽瑞的offer,这本就不公平。
纵使众人早就清楚社会存在不公,但不可否认的是,任何人都可以反抗不公平的制度与对象。
在这样的环境下,叶容的工作氛围其实并不好,不过好在她内心足够强大,也就将同事们的排挤视而不见。
“你来干什么?”叶容走后,项翊扫了徐默一眼,冷冷地道。
“项老板别这么见外嘛,我听说你这有黄山毛峰,拿出来招待招待我啊。”徐默大言不惭地说。
“如果你是来喝茶的,现在就可以滚出去。”
“咱俩好歹认识十几年了,茶水都不给一杯。”
“黄山毛峰没有,速溶咖啡倒是挺多。”
项翊大步迈进电梯,徐默跟着挤了进去,愤愤道:“他妈的那老子就喝雀巢,行了吧。”
刚进办公室,项翊立刻甩了一句:“想说什么随便你,反正原料药我是不会松口的。”
徐默啜饮着助理送来的咖啡,摆摆手说:“我去你大爷的,我就是来装个样子,没办法了,谁都在催我,我不来都他妈像是犯罪了一样,我在你这坐一会儿就走人。”
项翊抬起眼睛,懒散道:“最多半个小时。”
“行行行,你以为老子稀罕来啊,老子六点钟还在美|人被wo里呢,结果就被那群混蛋揪起来了,操,真他妈不是人干的事!”他顺手给项翊递了根烟。
项翊翘着二郎腿,咬住烟头,时不时摇晃着二郎腿,“事情到了如今的局面,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你回去告诉他们,别他妈来我女朋友家楼下堵人了,再让我看见他们在她公寓外面晃,就都他妈给他们撞死。”
“嚯,被你发现了。”徐默叼着富春山居,吊儿郎当地说。
项翊冷哼一声,嘉森现在就是热锅上的蚂蚁,发邮件传真得不到回复,电话打爆了泽瑞这边也不接,只能上门游说堵人了。
上午出小区门那会儿,他认出陈远,立即猛打方向盘,踩下油门,将陈远一行人甩在身后。
徐默抖掉一截烟灰,低垂着眼眸,他顶了顶腮,眼神晦暗不明,“项翊,你这事做得太绝了。”
他平时嬉皮笑脸惯了,现在收着笑容,看上去严肃不少,可那双多情凉薄的眼睛却给人一种不应该相信他的感觉。
项翊不置可否,在做出决定前,他已经预知了最差的结果,泽瑞会被人诟病,公司曾经大笔的慈善捐款都会被湮灭在众人的指责中,他极端的做法会被各家媒体报道。
不过,他不喜欢“后悔”这个词。
“老子就想这么干。”项翊刻薄地道。
“我知道,我大伯给你气受了,你不高兴,这事是他的不对,可是那些病人呢,现在我们已经没有货给医院了,病人可没犯错。”
项翊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徐默,别装出圣人的模样指责我。之前三院招标,在满足开标并且资格性审查均通过的条件下,两次流标,那时我就猜想其中有猫腻,第三次招标,泽瑞中标,公示后却被质疑,再次流标,也是在那之后,三院走单一来源采购,直接与嘉森签订合同。”
说到这,项翊鼻息短促地嗤了声,他拧起眉头,“你当我不知道是你们在从中作梗吗?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病患需要药品才能维系生命?我不追究此事已经足够大度,可你们居然还他妈的站在道德高地谴责老子,你们又有多高尚。我告诉你,天底下没这种道理,要买新闻头条请自便,泽瑞的公关团队也不是吃白饭的,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你回去如何回复是你的事,我还有事要忙,就不送你了。”
项翊下了逐客令,这事闹得难看,徐默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他也为嘉森尽力了,他们这一行闹掰再平常不过,他故作轻松地道:“行,那就这样呗,反正我也能回去交差了。”
徐默脸上笑着,可那双眼睛却森寒无比,令人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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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容在茶水间泡茶,手机提示音响起,她本想将推送的新闻划掉,却看见了熟悉的字眼“泽瑞医疗”“嘉森制药”“医药之战”等字眼,她心里一沉,她仔细地将新闻阅读过后,又在往上找到了有关资料,总之都唯有一个主题:医药垄断。
叶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项翊谈判失败过后便紧急飞往德国,原来是为了拿到原料药的独家供应权,可在德国、奥地利的一周他对此只字未提,到底是因为这是商业机密还是他刻意隐瞒?
叶容抿了抿嘴唇,端着茶水回到工位。她把稿子校对好发过去,正好也到了午休的点,她收到了项翊的消息,让她去他办公室休息。
她回复道:“好欸。”
她来到他的办公室,如往常一般平静,只是刻意回避的双眸、无解的眼神,还是暴露了她的情绪。
“你知道了什么,对吗?”项翊咬着烟嘴,透过烟雾觑她,神情染上一层寒意。
“你看了新闻。”
“嗯。”叶容小心翼翼地点头。
项翊沉默着离开休息室,叶容急忙掀开薄毯子,跟了上去。
他靠在办公椅上,兴味索然地锨熄烟头,叶容站在他身旁,咬着嘴唇,思索着该如何开口,过了几秒,她才轻声道:“翊哥去德国就是为了拿到独家供应权,扼住嘉森的命脉,以便顺利地将其收购吗?”她的尾音轻微地发颤,如同叹息的语调。
项翊瞅着她,冷哼一声,他看她的眼神冰冷而残忍,但仔细观察又会发现他的眉峰压得很紧,眼神流露出复杂难言的情绪,他似乎很难面对和接受她的失望。
可他此刻也很生气,气他的行事暴露,也气愤叶容的语气。而叶容却只是安静地站在他身旁,有些低微的看着他。
项翊转动办公椅,面向她,“你想说什么?”
叶容无奈地叹气,用平和的、让人愿意聆听的语调说:“翊哥,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呀,你为什么生气呢?”
项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你……”
“在这个世界上,谁能保证自己的道德完美无瑕呢,翊哥,我又能好到哪去呢,我不过也是个杀人犯。”
叶容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力道很轻,语调低沉而轻缓。
“别这么说你自己,是他色|yu熏心,你不必记住这种事。”
“翊哥生气不也是因为被徐敬辉给耍了吗?翊哥,你有种的,别让他们欺负你,压制你,他们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耍你?我不想看见你吃亏,我不愿意。”
话说到这一步,项翊想不消气都难,他环抱着叶容,让她站在他腿间,头抵在她的胸口,“嗯。”说完他又蹭了两下。
叶容抚摸他的后脑,力道不算轻,只有这样才能安抚项翊烦躁的情绪,她低头亲吻他硬质的发丝,“翊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我只希望你万事顺遂。无论如何,我最爱你了。”
“我又何尝不是呢?”项翊不住地笑了,叶容双手圈着他的脖颈,微微曲着身子,眉眼温和地弯起。
项翊清楚她说的每一句都是真心话,绝不是刻意附和,她就像一个魔女,无限放大你的欲|望,无限的包容你、呵护你,让你陷入她的陷阱中,再也无法抽身。
明天是汶川地震第十七周年纪念日,我要停更一天,所以今天提前更了。
愿逝者安息,生者坚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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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3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