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女郎不回头 第14章 第14章

叶容下班后赶地铁回家，到站后顺道去了一趟超市。

这个点超市里人很多，叶容推着购物车慢慢地闲逛着，她买了平时吃的零食和酸奶，沐浴露和洗衣液也快用完了，她也补上了。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偶尔露出纠结的神情，走到生活用品区时，她顿住了脚步。

货架上摆满了拖鞋，男士女士以及儿童拖鞋应有尽有。叶容咬了咬嘴唇，仔细思考着什么，她的手指搭在购物车上，时不时敲一下。拖鞋并不在她今天的购物清单里，可她瞥见的瞬间，脑子里就回想起项翊穿着皮鞋在她家里走来走去的样子。

结完账，叶容拎着大包小包的走出超市出口，接着往另一个街道走去，她今天最需要买的是一盏灯。客厅的灯坏了，一按开关就跟抽风似的。

叶容把东西放在地上，甩了甩手，这时候夕阳很漂亮，夕阳的余晖落在每一个人身上，金黄的光芒将不远处黑色的雕像都镀上了一层美丽的光晕。

叶容坐在路边，她什么都没想，只是静静地望着夕阳，云彩缓缓移动，越到了远方的群山，而后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一片又一片的云彩紧跟其后，赴往遥远的山峦。

她一手抄起大塑料袋，站起身来，往灯具店走。她走进店里面，不愧是专门卖灯具的，里面的光芒耀眼无比，简直要把她的眼睛都晃瞎了，不得不说，店里的灯很漂亮。

老板看她走进来，眼睛望向一连串的灯，充满了探寻，一看就是真的要买灯的，不是来找他换钱的。

“看下要哪款啊？”老板热情地招呼她。

叶容粗略环视店里的装横和产品，说：“我要一盏安在客厅的灯，要大一点，亮一点的。”

老板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客厅啊，你看下这款吊灯，水晶的，好看得很，你们小姑娘都喜欢这些。”

叶容打量起老板指的水晶吊灯，它在室内明亮的光下散发着华美的气息，是很好看，挂在她的小出租屋里，堪称蓬荜生辉。

“老板，这灯怎么卖？”

“两千三。”

“什么！”叶容不由得叫了起来，不过声音不大，只是语气中透露出浓浓的震惊，同时眼睛也略微瞪大了。

“是撒，两千三。”老板怕她听不清，又重复了一遍。

叶容立刻摇头，“那我不要了，我要个普通一点的就行。”

老板看她这么实诚，也是好笑，他打趣道：“妹儿，你讲话很实在啊。”

“主要是因为我没钱。”

老板笑得更开心了，“普通一点的在后面，你去看吧，东西就放在前面吧，你难得拿。”

“行。”

说是普通的，但比起白炽灯还是好看太多，叶容一个个的挑，尺寸太大或太小的不要，太花哨的不要，太素的不要，单一光源的不要……她突然发现自己很挑剔。

把所有的灯看了个遍，她选了一盏圆形的，周围有银色花纹并且有三种光源的。

她对老板说：“就要这个，多少钱。”

“六百八。”

叶容张嘴就是：“四百。”

“行，拿走。”老板爽快地说，他的嘴角翘起，明晃晃地写着“你讲价也没用，反正我还是赚啦！”

他迅速拿出盒子，把灯装进去，封好，再利落地拿出一个超大塑料袋套上盒子，递给了叶容，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

叶容：“！”

她没想到老板会答应得这么快，她的身体僵硬了一瞬，毕竟讲价这种东西，既然对方都答应了，她也就不能再继续砍了。

“微信还是支付宝？”老板笑眯眯地并且不容她回绝地说。

叶容直直地望着老板，心里就像在滴血，她咳了一声，硬着头皮接过袋子，“支付宝。”

老板眉开眼笑，手指往收款码一指，叶容掏出手机扫码付钱。

叶容重新拿起大包小包，心里依旧很痛。

老板满脸笑容，视线落在灯具盒子上，声音都带着快乐：“妹儿，下次再来啊，我们家的灯有保障，质量好得很，你放心哈。”

“嗯，知道了。”她客气地说了句。

叶容回到家先把水果和酸奶放进冰箱里，接着把零食放进储物柜里，她忙忙碌碌地在家里走来走去，等到最后的东西都放置好后，她终于能歇口气。

可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这一时半刻地又实在想不起来。她叉着腰在客厅来回踱步，直到窗外的夕阳渐渐低暗，她才猛地一拍脑袋！

她忘记打电话找师傅来安灯了！

她点开通讯录找之前的师傅的电话，这时门铃响了。这个点，不是辛敏就是项翊。

她走到门口，看了下猫眼，把门打开。

一开门，项翊便把包装漂亮的冰淇淋袋子放她手里，看了眼门内夕阳淡淡的余晖，意识到她没开灯。

“怎么不开灯，家里的灯坏了吗？”

“嗯，我刚要请师傅来安，你就来了。”叶容说着往里走，表情自然，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拇指掐紧食指。

项翊蹙眉观察她身上的包臀裙，真是太短了，再短一点就要走光了，可她真是非常适合这样性感的衣着。

“家里有螺丝刀和电线钳吗？”他望着地上的灯说。

叶容转过身，听他这么问，莫非是要帮她安装灯？

“有。”

“绝缘胶带呢？”

“有。”

项翊走近她，又问：“电钻有吗？”

“也有。”

项翊将她轻微散乱的鬓发别在耳后，“你怎么什么都有，嗯？”

“不是我的，是上一个租客的，他被人砍死了，遗物被家里人带走，只有工具箱没拿，房东说放在这，有需要就自己用。”

“你胆子还挺大。”这是项翊的真心话。

“我当然怕嘞，可是房东说给我便宜三百块钱，我就住进来了。”

项翊原以为她是个内敛的人，不曾想却也是诚实得可爱，当然更直接的原因是她把他当作朋友，所有才会说这样直白的话，可他不只想当她的朋友，他还想当她的男朋友。

“叶容——”

“嗯？”

“工具箱给我。”

叶容看了他一秒，她看起来想说你会吗，可是她没说，只是回应一句“好的”。

项翊很喜欢她这一点，他讨厌别人质疑他。他走到阳台，把梯子搬到客厅。

叶容放完冰淇凌，拎着工具箱过来，看他正在支梯子，“给你。”

项翊接过箱子，接着蹲下|身，在箱子里找需要用的工具，螺丝刀、电线钳、绝缘胶带和电钻。他蹲在她面前，叶容低头注视他的头颅，他的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她甚至能闻见发蜡的味道，他的发质看起来很硬，摸上去应该不像她的头发那般柔软。

他拆开灯具包装，前后看了一遍，看起来胸有成竹。

叶容对他突然抬头的动作弄得来不及回避，两个人的目光倏然间交汇，明明还是那张冷静的脸，可叶容却觉得有些不同。

“去关电闸。”

“好。”

叶容拉完电闸回到客厅，她扶着梯子，项翊爬上去把原来的灯卸下来。

他把拆下来的灯给她，叶容一手接过，又把新的灯和工具递给他。

叶容的视线移到窗外的风景上，到了傍晚，太阳总是消失的很快，毕竟太阳落山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暖色调的光芒布在昏暗的天穹之间，黄色的光渐趋式微，漆黑的夜幕就要到来了。

又过了几分钟，天色几乎完全暗了下来，窗外透着夜幕的静谧。

她见项翊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猜测应该安好了。

“我下来了。”项翊说。

“小心一点。”

他下了梯子，把工具放回工具箱，对她说：“去开电闸吧。”

叶容点头走向屋外，她回来的时候项翊正把梯子搬到阳台，转身往里走。

这时候已经是黑夜了，她打开灯，“啪嗒”一声响起，客厅里顿时亮起耀眼的光芒，那一瞬间，她只看见项翊，他身上的白色衬衫和深灰色的西裤，高大健硕的身材以及英俊的面庞，在狭小的空间里，更加突显了项翊的气质——那种隐约透露着粗犷的俊美。

项翊朝她的方向走来，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直至离她不到半米的距离，他连续按了几次开关测试，“看来没问题。”

“能把这盏灯装好，我的工程学位也不算白拿。”他自嘲道。

叶容笑道：“我还以为你是学商科的，没想到还会电工呢。”

“藤校毕业，金融与工程学双学位学士，这份学历能唬住人吧。”项翊一边说着一边往客厅沙发走。

叶容忍俊不禁，“能。谢谢你帮我。”

“不是什么难事，举手之劳而已，”他的语气带有更深的意味，“更何况我会经常来的，不是吗？”

叶容明白他的意思，她没有加以否认，只是递了瓶汽水给他，罐身上还冒着白气。

项翊灌了两口，胸腔里充满了冰凉的气息。

叶容也渴了，她很少喝汽水，除了夏季和吃快餐的时候，冰凉甜腻的汽水在她口腔里逗留，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安静暧昧的气氛让项翊越来越兴奋，话也多了起来，他搭话道：“工作上还有人为难你吗？”

叶容抿唇，仔细想了想，“目前的话只有一个，其他的就再没遇见了。”

项翊颔首，意思是那就好。

“你呢？”叶容礼尚往来地回问道，“工作还顺利吗？”

“一般，有人给我找了点麻烦。”

叶容皱眉，而后又很快地平复。她的第一反应是为他考虑的，所以才会有皱眉的表情，之后的收敛和压抑应该是不想让他知道她的内在想法。

“棘手吗？”叶容轻声说。

她没有问具体的问题，只是提出模糊的、带有关切的询问。

“不算棘手，可以解决。”

“哦。”叶容结束了这个话题。

她打开电视，随便挑了部电影。

“你不是买了冰淇凌吗，我去拿来。”

她去厨房翻出两个冰淇凌，两人一边看电视剧一边挖冰淇凌。

叶容的眼睛在耀眼的灯光下散发着酒液一般的清亮，仿佛能通过她的眼睛看见她的一切，那如同雪片般的脸颊，让项翊一时间看得入神，连冰淇凌逐渐融化都不知道。

项翊回过神来，有些局促地摸了下鼻子，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

“我明天要去瑞士出差，”他停顿了一瞬，“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说一声。”

夜晚会吞噬声音，就像现在，叶容听不见窗外鸟雀的啁啾声、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她只是看着不远处的这个男人，他深色的瞳眸穿过无数道光线，就那么直白地倾注在她的身上，他们之间的气氛没有尴尬，没有谋划，只是直白得让人无法逃避、退却。

她的嘴唇迁出一道和缓温情的弧度，“我知道了，一路顺风，”她轻抿了一下嘴唇，心中思索着恰当的措辞，然而也只是补上一句：“项翊。”

项翊站起身，“行，那我就先走了。”

他换好鞋，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遥远，叶容温暖的眼睛落在项翊身上，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安静地注视他的每一个动作。

项翊走过去，抱住叶容的腰身，她比她矮得多，他的手得再往下移一点才能搂住她的腰。他轻吻她的额头，叶容身体顿时一震，他感觉到她呼吸的短暂停滞。

“我过几天就回来了，有事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叶容小心地将手搭在他的腰上，而后拍了拍，她之前觉得他应该是八十五公斤的样子，可是这么一拍，明显地感受到他肌肉的紧实强悍，他应该在八十七到八十九公斤之间。

“知道了。”她的侧脸抵在他的胸膛上，清晰地感受到他砰砰的心跳声。

项翊轻抚她柔软的头发，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话语里透出柔情，“晚安。”

“你也是。”

项翊松开手，这次真的要分别了，他走出门口，回头看叶容，她就站在光下，对他笑了，那般温和，如同丝绸一般的笑容。以至于到真相揭露，项翊都无法忘却那一幕温情——哪怕她只是遥遥望着他，他就已经无法自拔了。

她永远属于他，她的shen体，她的爱意，她的笑容，她所有的付出与飞蛾扑火般的绝望都属于他。那些恍若大火中纷飞蝴蝶般的孤决也因他而起，仿佛是一道刻骨铭心的咒言，无人可解。从他们遇见的第一天起，结局便已经谱写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