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往事 第70章 chapter70

2月，寒冷的日子还未褪去，英国魔法部局势像雾气一般让人捉摸不定。

由麻瓜家庭巫师、以及部分反对派组成的械斗游行小组表示频频游说示威，抗议魔法部推出的带有对麻瓜巫师歧视的某些政策内容。魔法部部长伦纳德·沐恩的社会评价急剧下降，恰好今年又到了部长换届的紧急关头。

魔法部各部门紧急联动召开部署会议，从部长到议员几乎没有机会休息调整和释放时间。

械斗游行小祖也卯足了劲，丝毫不松懈。所有这一切都让双方阵营心中那个长长的和平变得像久旱逢甘霖。等待协商的过程中，魔法部的耐心越来越少，脾气越来越急躁。

魔法部长伦纳德不得不亲自一个猛子扎进波涛异常汹涌的水中。但如果这是魔法部本身的惹得麻烦，那基本上也被大家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表现。

到了4月份，距离部长换届选举日期更近了，两派更是各自站队，拉拢人心。

而就在此时，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最新巫师条例的初版在计划推出日期的前十天就被发现。这份影印件就躺在某个高级酒吧的一把椅子下面，那里是魔法部高层们和商人聚到一起“家长里短”的地方。

更为尴尬的是，初版中宣布了要强制削减生活困难的麻瓜巫师的基本生活补助，原因是魔法部认为，麻瓜家庭本身有额外收入，巫师本就不应该再拿一份补助金，这是增长巫师们好逸恶劳的源头。

而让这个事件更微妙更奇怪的是，草稿的第一发现者是《巫师周刊》的记者。而这道本该施了保密咒，非特定人员无法看到内容，却被这位记者破解了。

人人都喜欢和尊重这位记者，他深谙如何在报道时去求证和切入。所以在相关的报道出现在该报头版显著位置时，大家都知道这是很可靠的。

原本可能是谁的无心之失，现在开始引发骚动和混乱。

发起报复和惩罚的人可不同于往常。虽然家境贫寒的麻瓜家庭巫师不多，但此事件影响力极大。导致部分具有正义感的混血巫师、纯血巫师也加入了阵营，他们批斗魔法部毫无人性，更多的是对魔法部背信弃义的指责，还有人情绪激动地要求改变政策和方向。在械斗小祖的背后推波助澜下，不满和愤怒的情绪不断扩散。

所以，当魔法部的议员们聚集起来商讨此事时，空气中的沉重感并非仅仅因为初春的湿气。

魔法部会议庭中央，此时挺胸站立着的是法律执行司布莱恩·贝克，是法律执行司副司长，他沉稳的声音回响在会议庭，“这样的削减实在没有必要，而且会造成很深的伤害，我尊敬的同僚们提出了这一点，请允许我再回到这一点上来。部长大人难道就不考虑考虑，这件事情对麻瓜巫师群体造成了多么大的感情创伤吗？”

他越说越激动，“部长先生没有亲自出席今天的会议，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过，这一削减会在未来几个月对政府造成什么样的形象损害吗？他难道就不能给大家一点时间，就这件事情进行讨论，对决定进行一定程度的修改吗？在我与部长相处的时间里，我可以感受到他是一位正直、诚实的先生，但如果他无法做到为每一位巫师们利益着想，那么他就无法招架对他不诚实的指控，灰溜溜地离开；就如同他无法招架那些打着净化血统名义烧杀抢掠之徒，总有一天将离家弃国。”

两边都传来喝彩与支持的喊叫，只有前座的纯血巫师们没有反应。

一位纯血巫师激动地上台表示，“我尊敬的同僚恐怕没有看到关键问题。发表在报纸上的文件是偷窃的魔法部财物，是偷窃的！这件事情比文件本身更严重。如果要就任何事情进行辩论，就应该辩论如此不道德和不诚实的恶劣行径。而布莱恩——坦白说，我本以为你会和我一起，全心全意地来指责对重要文件的偷盗行为。你必须认识到，喋喋不休地重复文件中的细节，等于宽恕这重大的偷窃行为。”

这名巫师因为纯粹的愤怒而涨红了脸。激烈的讨论之声几乎掀翻了屋顶。

嘲弄和揶揄此起彼伏。记者们也参与了彼此会议，密密麻麻的羽毛笔纷纷跃动在羊皮纸上。

他们也终于明白魔法部长没有来现场的原因，想必也不想面对这种痛苦和尴尬的时刻。

当所有的记者为争到第一手消息争先恐后簇拥在会议大厅时。

迟迟赶来的记者玛丽正为自己没赶上会议时间而自责。她正苦恼如何能在迟到的情况下还够巧妙获取独家消息。

路过魔法部巍峨的大楼拐角处，她停下了脚步，倒退回几步。

一个黑发青年站在街边，他双手随意插在口袋，慵懒地靠在人行道的红色邮筒旁。英俊的侧颜让他如古典画册里走出来一般。

在人来人往中，他的身形挡住了一半阳光。周身显得格外静谧。

玛丽瞪大眼睛，她换了方向，转头朝着那个身影走去，步调比刚才的还要急促一些。

“您也是魔法部议员吗？！”

一个惊喜的女声在汤姆身边响起。

汤姆转头，望向这个长相平平无奇的红发女记者，没有丝毫意外，他微微一笑说道，“怎么看出来的？”

他并没有做解释，这更让玛丽坚信了自己的想法。

她看到过卡罗女士的订婚照——正面的那张，她所在的媒体给他们照过相，只是后来不被允许放出来，公开的版本是用一张背影照代替。

玛丽的同事却偷偷拿给她看过。

“这个男人长得可真英俊啊！”女同事惊叹道，“他们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多配呀！可惜他们不同意公开照片呢！”

玛丽还听到了一些额外的八卦信息，比如男人是魔法部高层议员，比起高调出席各大事项，用夸夸其谈的演讲获得支持度的魔法部高层，他平日行事低调，基本不轻易出面。

也许他知道什么内幕也说不定！

“你好！先生！我叫玛丽·维克多！是《预言家日报》的实习记者！我以前看到过您和卡罗小姐的照片，不过只在我们办公室看过，绝对没有外传或者公开过……请问怎么称呼您？”玛丽脸微微涨红——倒不是因为害羞，而是面对可能获取的“爆料”而跃跃欲试。如果能成功刊发独家报道，那些原本对她嗤之以鼻的家伙就能改善对她态度。她长期被前辈们打压着，只扔给她一些边角料，已经很久没有真正发表过拿的出手的报道了。

“托马斯·修。” 汤姆说道。

“修先生！您好！非常荣幸能够遇见您！我能对您进行一个简单的采访吗？”

汤姆温和有礼地说道，“可以，但是只有十分钟，等会儿我还有事。”

“好的好的。那我只打扰您10分钟的时间”玛丽掏出了笔记本，一只羽毛笔从前胸口袋蹿出来跳跃在笔记本上，“今日您为什么不进去参加会议呢，修先生？”

“因为……我迟到了。”他半开玩笑地说道，“会议已经开始了，不再允许议员进入。”

玛丽“啊”了一声，她的脸微微泛红，她甚至有一点怀疑汤姆是不是在揶揄她。

她继续问道，“修先生，您对此次巫师条例初稿泄露事件有何看法，您也认为这会对现任魔法部部长伦纳德·沐恩的再次竞选会有影响吗？还是说是背后有人刻意为之？”

“这算是魔法部历史以来的一次重大信息泄露事件。到底是谁泄露的呢？”

他漆黑的眼眸凝视着她，让她不禁深深着迷，又略有点害怕。

“身为魔法部一名普通职员，我要负责的仅仅是以原则来协调沟通魔法部各部门间的事项。你不可能指望我去对我自己的同僚们指手画脚。”

她的双唇颤抖了，倒吸了一口凉气，“是魔法部的人泄露的？”

他扬起一条眉毛，“我说了吗？”

“但是，是谁呢？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他走近了一点，“哦，你真是把我看得透透的啊，维克多小姐。”他离得那么近，她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现在我回答你的问题，我完全不知道，”他继续道，“但毫无疑问，部长要求我去找出这个人。”

“正式的，还是非正式的？”

“我觉得我可能已经说得够多了。”他抿唇。

但玛丽认为自己可不是轻易就能打发的，“真是太棒了，谢谢您。当然啦，我会遵守采访条款的。”

“但我什么也没告诉你啊。”汤姆笑了笑。

“部长将调查部门内部成员，看看是谁在泄露敏感信息。”

汤姆微笑，“哦，玛丽，我不可能发表任何评论。但你真是比你那些脑子进水的同事灵敏太多了。在我看来，这是你的逻辑推断，而不是由我的言语启发的。”

“我不想给您带来任何麻烦。”

“但是，玛丽，我觉得你很想这样做啊。”他似乎在跟她玩文字游戏。

玛丽回望着他，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对于麻烦，您的认识肯定比我深多了。”

她不是特别确定为什么要这样说。她本应该脸红的，但完全没有。他眼中的玩笑意味本应完全退却，但仍在其中闪烁不停。

突然间她走近他几步，拉住他的袖子，“我知道出于职业特点，您对我并不信任，但我可以用人格担保，我并不是那些华而不实的记者，我会对我的每一篇报道负责.......所以，我要好好说清楚一件事情。您并未否认魔法部部长将发起一场针对部门内部行为的调查，不否认就是确认了。”

现在轮到汤姆压低声音了，“你可以这么说，玛丽。我不可能发表任何评论。”

“那就是我要写的报道。如果是错的，我请求您，现在就阻止我。”

她更紧地抓住了他。

“阻止你，玛丽？为什么要阻止你呢？”黑发青年说道，“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

蒂娜在对角巷碰到汤姆的时候，他看起来心情不错，修长的身子懒洋洋地倚靠在一家货店门口。

她掉头就要走。

黑发青年拖长了音调，在她身后说道，“蒂娜-----艾伦，我有了一个有趣的发现。”

他微微抬起下巴，示意她往上看。

蒂娜抬头望了一眼店名。

-------“蒂娜的糖果店”。

蒂娜眼皮跳了跳，这是凑巧吗。

汤姆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要不要尝一尝？听说这是一家新开的店。”

蒂娜摇摇头，“谢谢，我还有事。”她下定决心不在此地逗留。

在她转身要离开时，胳膊人被捉住。

“你怕什么。”汤姆眼底是看不清的幽黑，“我买了这家店最新款的糖果，你要尝尝吗。”

他朝着她摊开手掌，中间躺着一颗纯白包装的糖果。

也许是他的语气过于温和，眼神也反常地温柔和执拗。

又或者是汤姆死死拽着她，一副不吃糖就不放人走的架势。

蒂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从汤姆手心拿起一颗糖果，快速剥掉放进嘴里。

怎么说呢，一开始糖果甜的发腻，但渐渐地，她竟也吃出了爽口香甜的滋味。

“是什么味道？”他问道，语气中夹杂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好奇。

蒂娜惊讶地看了汤姆一眼。

他不是应该很忙吗。魔法部近期出了不少动静，他此刻不该为棘手的事情焦头烂额吗。

现在居然和她一起认真讨论这种无聊的问题。

“不知道。”她冷冷地说道。

汤姆靠近了她，呼吸撩起了她额头的发丝，气息带着暧昧和热意。

她以为他要亲她，身体下意识地微微后仰。

“甘草味 ”。她恶作剧说道，她知道那是汤姆最讨厌的味道。在贝德福德宅子里的时候，汤姆表面上从来没挑剔过食物，却从未碰过加了甘草香料的食物。

他对她的刻意躲避似乎并不放在意。眼角带着笑意，“包装纸上不是这么写的。”

那还问她？蒂娜没好气地说道，

“对，我认为你刚才想吻我，我不愿意才故意那么说。”

“呵，这是你从邓布利多那里学到的幽默感吗。”

“你不必这么阴阳怪气，我是自愿留在霍格沃茨的。”蒂娜说道。

“你怎么确定是你自愿的，还是他让你“自愿的。”汤姆意味深长道。

蒂娜在心中暗自翻了一个白眼，并不打算和他在这个话题上绕，在这点上他们本身就绝无可能达成一致。

何况，她和汤姆能这样心平气和地站在这里，本身就很不正常。她本身就还有采购的任务要完成。

“你是来找我的？”她一脸警惕地说道。

“……” 汤姆笑眯眯地说道，“我刚好办事路过这里。”

“那我还有事，再见。”

她的胳膊再次被人捉住。

“啊，是的，”汤姆眨眨眼，“我是特意来找你的，上次我冒然去赌场救了你，导致我现在处于很不利的情况，你也听说了，赌场被关了，这对我来说可是一笔非常大的损失。”

蒂娜并不能理解他背后的那套逻辑。

她只是对汤姆能够掌握自己的行踪感到意外。虽然她确实每个星期的这一天都会来对角巷采购，但并未发现被人跟踪的迹象。

“我只听说了你的好消息——你订婚了。”

她看向他黑色的瞳仁。

她原本并不想提这件事，这样反而显得她很在意似的。

果不其然她看见汤姆露出有点得意的神情，“怎么了？你很不希望我订婚吗？”

蒂娜也微微一笑，“我想这和我无关，里德尔先生。”

他们彼此沉默了一阵。

天气格外地温暖晴朗，对角巷形状各异的小店在晴日的照耀下岿然不动。踏脚石上铺着寂寞而温暖的白光，几只从店里窜出来的猫，昏昏欲睡地在它们上面。

糖果店绿莹莹的光彩透过头顶的小方窗渗出来，落在汤姆乌黑的发梢上。

他们之间笼罩着—种难以言喻的温和的、芬芳的静寂。

似乎有一种可以在连续多日疲惫下得到短暂放松的错觉。

汤姆想起了什么，眼睛微微沉了下来。

“我听阿布说——安德里亚斯回来了？”

蒂娜脑中不禁浮现那晚彼此温柔的碰触，那是一次短暂而错误的迷失，她想着。清醒过来后，她只剩下满心的懊恼和尴尬。

好在那之后他们并无亲密的接触，甚至是普通的照面也没有，因为安德里亚斯常常忙碌得不见身影。

然而面对汤姆的质问，蒂娜还是无法克制地心跳加快，她装作淡定地说道，“是的，他已经正式在霍格沃茨任教。”

“为什么。” 汤姆语气颇有些不耐烦，“他不是巴不得早点回去见他的麻瓜家人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不知道。”蒂娜盯着汤姆的眼睛说道，“他好像家里出了点事........你清楚这件事吗。”

她观察着汤姆的表情，试图看出细微的变化。

“我怎么知道，他没和你说？”汤姆嘴角扬起，笑意不达眼底，“我以为他会迫不及待地去找你，向你倾诉他悲惨可怜的境遇-——”

他看到了蒂娜躲闪的眼神，语调平静而冰冷，

“……还是——他已经这么做了？”

“这和你没有关系。” 蒂娜说道。

他目光微微抬起，黑漆漆地锁着她，

“是吗，”

一阵短暂的空白出现蒂娜的大脑里，无形的压力，就像一缕风，不动声色地钻进了她的脑海。

她意识到汤姆对她用了摄神取念，只不过这一次他进行的悄声无息，可蒂娜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他对她使用了魔法。

她强制自己与他对视，于此同时用意志力抵抗着窥视的力量。

”大脑封闭咒？”汤姆声线扬起，不带任何情绪。

一股恼人的怒意涌上汤姆心底，蒂娜专门学习了大脑封闭咒，目的是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黑发青年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身子抵在墙上，带着微凉的唇覆盖上她的唇。

她扭过了头，他用手掰过她的下巴，再低头吻上。

他们唇齿相依，汤姆左手依然钳制着她的下巴不让她逃开，他先是在唇缝间轻舔，随后温热的舌头划过嘴巴内壁，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探索过每一个角落里，与舌尖湿润交缠。糖果留下的淡淡香甜充斥在口中。

汤姆趁着蒂娜片刻的恍然，再次探入了她的意念。

蒂娜艰难地扯回一丝理智，她闭上眼睛，再次使用大脑封闭咒，集中精神力量用力驱赶外来的窥探。

在意识被挤出去前，汤姆捕捉到了雪地里的画面，和在冬日的夜晚里，那个潮湿的吻和互相依靠的亲密碰触。

蒂娜对他的抵触使他收紧了手臂，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对角巷午后的街头，来往的路人看到一对男女在街头拥吻。黑发青年手臂揽着女人的腰肢，她被抵到了一边，微微仰着头，露出白皙且线条优美的颈项。

她褐色的秀发在阳光下四散开来，有如一片飘逸的金光。

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也使他们几乎忘记了自己原本的目的。

在来往的人眼中，他们看起来像一对热恋亲吻的情侣。

末了汤姆动作逐渐温柔了，浅浅地吻着她，轻轻地吻着她的唇。

他慢慢地松开了她。垂首额抵着额，他的眸光黑黢黢地，像是一泉深潭映进她的眼底。

蒂娜的脸残留着红晕，但更多的是恼羞成。

他很想问蒂娜，她和安德里亚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亲密了？

但他几乎能想象到她会如何反唇相讥，

------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汤姆，你对我做这些事，不怕被卡罗小姐看到，影响自己的远大前途？

“蒂娜，艾伦。”

汤姆沉默。他握紧她的指尖，手指摩挲着黑宝石戒指。

他微微抬眸看她，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煽动遮住眼底的情绪，“戒指你要收好，不要给任何人。 ”

听到汤姆这话，蒂娜立刻黑下了脸，彼此间暧昧的氛围荡然无存。

“汤姆·里德尔，请你把它摘下！我不需要这种危险的东西。”

汤姆笑了笑，却不再和她辩解，而是俯身在蒂娜耳边低语，

“下次再来找你。”

黑发青年转身消失在原地。

阳光依旧温暖洒在蒂娜周身，她怔怔地望向身边那家糖果店，透过玻璃看见橱窗边堆满的彩色糖果，有瞬间的恍然。

在这个午后，他们的邂逅就像一场短暂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