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翳中,路西法抬起头,侧眸对身旁的蓝发少年笑了下,刚才还在跟她冷战的小咒灵立刻从后方抱住她。
“小云,我全都想起来了哦。”
“是吗,这个时间差不多是要想起来了。”
他们站在一栋高级公寓楼下,路西法等到真人进去电梯,她打开楼梯间的门,仰头靠墙,鼻腔的血液冲破黏膜,滚烫的血珠滴在她手上,她微阖双目,皱眉随手拿一团纸巾堵鼻血。
血珠低落纸巾晕染开像时钟般的痕迹,脑中浮现的记忆告诉她,在另一条时间线里的她,就是在这个时候拥有一切时空的记忆,但那些记忆全部消退,没有一点留在她脑海。
路西法经历过了这些事,长纯云会忘记,是因为那是她在她使用的那具身体大脑里下了束缚。
为了让她成为现在的她,她还不能有那些记忆。
电梯灯亮起的声音飘来,她抱臂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走出电梯,腰被人亲昵地抱住,咒灵冰冷的脸颊贴住她腰侧,他的十指被他无限改造成扭曲的绳索形状,缠绕住她的四肢,耳畔萦绕他轻快的尾音。
“小云,我把她的术式给她了!不知道她看见我了没,要是看到我就好了……虽然你说不能让她看到我。”真人说着,鼓起脸颊。
“她看见了也只会当自己是精神病发作,毕竟她一向擅长自欺欺人。”路西法停顿了片刻,压低声音,“还好不容易被别人骗。”
“不止,小云还很擅长骗人。”真人低声道。
他垂下眼,用牙齿含住女人的一缕金发,掩去瞳孔微闪的光,“不是说永远喜欢我吗,怎么可以把我抛下,还害怕我。”
“你能理解我吧真人,那时候我这里可是没有一点与你有关的记忆。”路西法伸手摁了摁真人的太阳穴,“不管怎样,现在我身边只有你。”
夏油杰所谓的背叛,五条悟所谓的信任,全都是令人生厌的戏码。
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界已经千疮百孔,无药可救。
只有把它打碎,才有让一切重新来过的机会。
可惜他们没人明白世界的结局就是从头开始。
就像恐龙时代经历一场大灭绝,才能有后来的人类文明。这个时代也必须经历一场同样漫长的灭绝,迎来新纪元。
真人眸色阴郁地凝睇她,脸埋在她长而冰冷的金发,瞳孔闪烁微光。
临到最后关头,路西法选择去看一眼她这一世的母亲。
隔着装了透明窗户的房门,她远远望见病床上的黑发女人抱着一个婴孩,笑得很温柔。一个弱小的生命在她体内诞生,被她孕育,带到这个世界。
她独自坐在病房外,修女的打扮引起女人的丈夫注意,他主动走到她面前,“修女,能请您来祝福我刚出生的孩子吗?”
男人俊美的脸上满是笑容,此时岁月还没在他身上留下皱纹,他也还没经历丧妻之痛。
路西法看着他的笑容,缓缓点头。
曾经她觉得他这位父亲无比恶心,是个欺骗女人感情的人渣。
看来他真心期待过她的降生啊。
那又怎样,很快,所有都将湮灭,人类伦理,道德法律,都将不复存在。
路西法跟着男人推门进了产房,他把她介绍给长纯安喜子。
“安喜子,修女会为我们的孩子带来主的祝福和庇佑。”
长纯安喜子微笑地将她刚出生的孩子抱给路西法,她双臂展开,下意识轻柔地接住这条脆弱的小生命,听到耳畔传来女人透着爱意的声音。
“修女觉得云这个名字合适她吗?”
“是母亲起的名字就是合适的。”
长纯安喜子怔了下,望着眼前的金发女人,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像听到她的孩子在喊她妈妈。她摇头笑了下,“不算是我起的,是一位眼睛如同恒星的先生起的,你们的眼睛如出一辙。”
路西法眼睫颤了下,抬眼,只见长纯安喜子露出柔和的笑意,“抱歉,我的工作就是星空摄影,下意识用了这种形容,看到您也觉得很亲切,无关紧要的话似乎说的太多了。”
“没事的安喜子。”男人插话,“我也很喜欢‘云’这个名字,修女,这会受到神的祝福的对吧。”
路西法笑意很轻。
他邀请进来的不是神的信徒,是恶魔的信徒。
恶魔的祝福是诅咒啊。
“那就祝福她……”
她话语呢喃间,产房灯光闪烁,陷入黑暗,她抱着孩子转身就走,抛下身后混乱的惊慌声,手臂蓦地被男人捉住,他的声音绷得极紧,持枪抵住她后脑勺,“你要带我的孩子去哪!”
“——去地狱。”
她一个肘击打晕男人。
没想到五条悟在这个时候已经渗透了她的人生。
真人在医院外等路西法,见她出来时抱了个眼睛都还没睁开的婴儿,他好奇地凑过去,伸出指尖戳了戳她的小脸,软软热热的,嘴角还在流口水。
“杀了她,真人。”路西法笑意吟吟,“也许我想错了一件事,最快改变这个世界的办法只需要杀了她,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当然也说不定不会成功,但也值得一试。”
真人微微睁大眼,望着她怀里的婴儿,脆弱得他一根手指就能碾死她。
“好嘛,这是小时候的小云,我要在你面前杀掉她吗?”
小咒灵的笑容天真可爱,如果他没有说到最扎心的事就好。路西法把婴儿塞给真人,嗓音冷淡,“随你怎么杀,不要当着我的面。”
小咒灵话都没听她说完,欢快地抱起婴儿像抱个玩偶般离开路西法的视野。
人类的生命真是脆弱。
真人低头盯着怀里的女婴,梧桐树落叶纷飞,穿透他的身体飘到她的雪白的颈间,他伸手拂开落叶,越看越觉得这个小家伙太过脆弱,弱得他完全没有杀死她的想法。
他抓着她透明的灵魂。
漂亮得接无限接近金色的灵魂。
让他挪不开眼睛想竭力抱紧的灵魂。
原来小云是出生在秋天的孩子。
他翘起腿,单手托腮,直到身旁坐下一个男人,衣物摩挲出窸窸窣窣声,男人温和的嗓音响起,“想不出解决办法就把她给我吧。”
“你打算怎么做?”真人勾起唇角,侧头望向扎着半丸子头披发的神父,他的深紫色眼珠平静地注视熟睡的婴孩。
夏油杰语气很轻,“把她带去该去的地方。”
“那稍等一下吧。”真人俏皮一笑,指尖泛起咒力光芒,把婴孩的一部分灵魂改造。
夏油杰静静注视他的动作,从此刻决定改变那个人的过去。
“不问我在做什么?”
“你不会杀她就足够了。”
“没意思啊。”
真人记得长纯云跟他说过,她有还在襁褓时的记忆,要重新开始,那些记忆就不能留在这孩子的大脑。
最后,他把看起来什么都没发生的女婴抱给夏油杰,目送他们在纷飞的梧桐落叶中离开,他缓缓张开掌心,轻轻吹走他手里的灵魂碎片。
金色的碎片融合在落叶中,飘向云端。
……
首先夏油杰就没打算让这孩子继续留在那个成长环境,他曾认识一个来自美国的神父,虽然是猴子,但为人善良,有自己的原则与底线,也曾帮助过夏油杰学习神学。
他抬起掌心,找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使用了咒术「极之番」,幽蓝色咒力光芒闪烁,接近金色的透明耀光萦绕在他周身。
「极之番」能提取咒灵的术式为他所用,他将路西法的咒术用到极致,这才使他能身体穿越时空。
【二零零三年。】
等夏油杰找到那名神父的住所,就看见他正拿了本《圣经》急匆匆要离开。
“约翰神父。”夏油杰在他身后叫住他。
男人回头,望见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他低头看了眼手表,“抱歉了我有点赶时间。”约翰道。
“我知道你要去找你的继任者。”夏油杰道,“你在这场筛选中一无所获,没有谁符合你的选择。”
约翰定定望向眼前同样是神父打扮的男人,一股即视感油然而生,好像他在哪里见到过他。
“这个孩子有克服一切的决心,她最适合成为您的继任者。”夏油杰指的是他怀里抱的女婴,“您在未来帮助过我,是您的话,也许能拉她一把。”
约翰总算找到古怪感觉的源头。
眼前这个说着“未来”的男人对他似乎很熟稔,甚至知道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和结果。
鬼使神差,约翰没去那场筛选,他听了那名神父的话,带这个孩子离开日本,去到一个陌生的国家,抚养她长大。
他一生都献给主,对世俗一窍不通。
给这孩子喂奶,换尿布,这些事他都只能拜托一名韩国修女帮助他,他选择去的国家就是韩国,直觉让他选择了这里。
一个没有任何养育经验的男人抚养一个婴儿成长很难。
好在这孩子从小就不用他担心,学什么都很快,对神学也很有天赋,是天生的神的代言人。
证明了那个男人说得不错。
约翰把她当做自己的继任者来培养,困扰约翰的还有一件事,那个男人没有告诉他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他的完美主义让他翻遍各种书籍都找不到与她匹配的名字。
谢谢大人们对我的支持和溺爱,好多很珍贵的长评让我没那么玻璃心,就把之前那本说不开的教师悟同人写了点,已经放出更新捏~书名也改成了《死于那名咒术师未亡的蝶》,是继母和继子悟的故事,希望大家能喜欢(用力亲亲大人们)
谢谢“水瞓兪水”大人的营养液支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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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真人X路西法X夏油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