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为家 第1章 第 1 章

你相信吗？

喜欢一个人是从少时开始就注定了的，

哪怕他们在当时从未见过。

“清清，快到中午了，你先回去做午饭。”

“知道了，外公。”

话音刚落转头就看见她已经背着背篓走到几米开外。在田里劳作，日复一日，对田以清来说十分熟悉，因此在外公开口前便早做了准备，就等外公发话。只是这次走到一半又被他叫住。

外公杨捡身材高大，跨两步就出现在她面前，他弯下腰对着以清耳朵低声嘱咐：“等等，外公给你带了糖，回去路上吃。”

接着杨捡的大掌托在她的手下面，以清小小的掌心中出现了一颗红色的小方块。

她仅仅只是盯着那粒小方块，就已经闻到由自己手掌中散发出的甜甜味道。

“怎么会！这是从哪里来的？”

这里是云山城，顾名思义一个到处都是山，且山高耸入云的地方，田以清的家就在这云山城中的最高的那座山，这里的山太多了，而这座山具体叫什么名字，谁也不知道，也没有人在意过这一座穷山的名字，要是有人说起，那就会说，最穷的那个山，大家就都懂了，对，是穷而不是高。

下山的路很远所以村民都是靠山吃山，除了山下的卖货郎半个月来一次，几乎没有外人会过来这里。

“这红糖当然是从卖货郎那里买来的，听说这是城里小姑娘们时下最流行的零嘴，可火了，拿着路上吃可别给你外婆看见了。”

“这个很贵吧，买这个的钱不如......”

“该吃就吃，万一等开学了人家都在讨论这个好吃，就我乖外孙没吃过可不行，好了，快回去吧！”说完拍拍她的肩膀，不给她回话的时间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

这穷山上的小山村里是没有外人来的，可田以清算是个例外，她的妈妈早年间就嫁了出去，没了消息，15年后突然把这个小女娃儿送回来，听说她爸好像是死了，欸呦喂！她妈年纪轻轻死了男人，又把孩子丢在老家，那个时候的田以清才7岁，这一晃都6年了，也没来找过，估计......

“你别说了，哎。”拿着草编扇的胖大婶坐在家门口树下的小方椅上，用扇面拍了下旁边说话的那缺牙老婆子，示意她们口中的当事人正从树下经过。

那人抬眼往远处看下，又转头继续。

“哼，不要她咯~”

“怕啥，她过来我也敢说，一个小女娃懂什么。”不仅说了还刻意提了声量。

胖大婶许是被怼了以后，显得自己刚刚的行为太怂了，迫不及待的为自己解释。

“一个小女娃，谁怕了，还不是因为那个老女人，要是被她知道......，她可难缠的很。”

她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正午的阳光最是毒辣，烈日当头，常年在田间生活的田以清只顾着埋着头走路，她的速度极快，而身后的树一点点的在变矮变小。

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昨天刚好从菜地里挖了些土豆，家里还剩了些菜，等会可以一起煮了吃，或者加些玉米粉做菜馍馍。”

想到吃的，脚下的步伐更快了，快点，我要再快点，好饿。

“吱嘎”

推开家门，那个老破木门不仅声音大还摇晃，这院门是用草绳绑住的，每次开只需要解开绳子就行，有的时候她嫌麻烦就不从这里走，直接绕到后面进去就行。

没错，院子的围栏早就破了个大洞，这个门就是摆设，外公说等什么时候有钱了就修，可一晃几年过去，一直没修。

今天为了节省时间，还是从大门走吧！田以清用食指和拇指揪着那薄木片轻抬着慢慢与另一边合拢，这是她独有的技巧，只有这样才能合的上，因为那门早就变成斜的，一边高一边低 ，正常关根本关不上。

成功！

以清正迈开腿准备往里冲，可身后却传来一声巨响。

原本半开的木门被踹的大开，紧接着一股力量扯着她胸前的衣物向高处，她被迫双脚踮起，头不自觉的向后倒去，这一倒就看清了来人。

“你有没有点出息啊！”

“村头的那两个碎嘴子那么当着你的面编排你，你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就直接走了！”

“要不是我解暑汤喝完了，想着赶紧回来再做点解暑汤喝，还不知道你要被别人说成什么样子。”

“外婆，咳咳，放我下来，我喘不上气了。”以清手脚上下不断在空中扑腾，用尽力气挣扎着说出这几句话。

几秒之后

就像来时的那样猝不及防，压迫感瞬间消失，失去了那股力量支撑，田以清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吸着空气，连吸了好几下，胸中的那股紧憋感才消失。

朱正英撂下外孙女就往屋里走，举起桌上的大盆水就往嘴里灌，就这么一仰头的功夫，盆里水就消失了一半。

咚的一声，是质量极差的轻薄水盆与小木桌的碰撞发出的声音。水盆在桌上左右摇摆后彻底躺平。

“外婆。”田以清缓了缓就起身往里走，到了外婆跟前，也不坐，就站在她面前低着头，手不住的揪着自己编好的长辫子。

“你到底是不是我朱正英的外孙女，整个村子，连同村里的狗都知道我的厉害，怎么就有了你这么个软性子的外孙女。没有我你打算被人家欺负死吗？”

以清脚在地上来回搓的鞋底都发烫才开口：“外婆，我错了，我不想让你生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想让我生气，我已经快被你气死了。”

“蠢蛋，看你这个死样子就火大，还不快去做饭，还有解暑水别忘了。”朱正英坐着一脚踩在椅子上，手指不停的敲击着桌子指挥着。

“好，外婆，你别气我马上去。”

洗菜、切菜、和面、做菜窝头、煮解暑水，这几乎是夏日天天都要做的事，田以清眼睛边看着外头手头忙活，不一会菜窝头就一批一批的蒸上，蒸笼缝中冒出白气，笼顶中间还凉着。

田以清脚步轻巧的走到柴房的东南角，那里有一个陶罐，她蹲下来揭开盖子。刚好与里面的一只蛙对上了眼睛，那蛙只看了她一眼便两眼一闭，好似已经预见了自己的下场，动也不动，只剩下不断起伏的身子在说着它还有气。

等到晚上的时候就把你们杀来吃了。

嘿嘿~“烤着吃就更香了。”

“以清，做好了没有？”朱正英的声音隔着老远传来，好似还有回音一般，听的她身子一震。

“好了，好了。”

胡乱的盖上盖子，她脚步细碎的跑去厨房把蒸好的菜窝头拿出一部分用布包好，那是预留给外公的，其余的就拿到外面来给外婆。

“外婆，解暑汤先喝点，你刚刚不是急着要喝。”以清端了一大碗解暑汤还有一盘子的菜窝头，现在刚好种植期，要赶紧趁着日子先把田里的事情忙完。

做完这些以清才拿起一个菜窝头大口的吃着。刚吃了两口，外婆手里的菜窝头就消灭殆尽，她起身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你继续吃，我回田里干活去了，下午你就待在家里，把昨天捡回来的柴火给劈了，到处都打扫一下，特别是猪圈。”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一下。“对了，再杀个鸡。”

“今天吃鸡！”以清拔高了好几个声调，再次询问。

“鸡养肥了不吃留着干嘛！”话音刚落人已经走到大门外，外婆像一阵风似的，来了又走。

等到人早已经走没影了，欢呼声才响起。

“太好了，太好了，吃鸡，今晚吃鸡。”手上还攥着没吃完的窝头就往鸡圈跑。“不对，我要先去拿刀。”说完又噔噔噔的跑去厨房，拿完刀冲回鸡圈。“不对，还有放血盆没拿，刀也要再去磨磨，我真笨。”说完敲敲自己脑袋，又一溜烟的跑回厨房。

烈日依旧，朱正英一来一回不过个把小时，一点事没耽误，中途还抽空吵了个架。

“就因为这个，你就改变主意不卖了而是杀鸡？”杨捡想起前几天她还说过要把鸡留着等到卖货郎来就卖了，没想到今天卖货郎提前来了，她刚刚回去就是去取鸡。

“你刚走没多久，就有人来告诉我，说你跟村里王大娘吵架了。”

朱正英转头吐了口唾沫：“哼，这点破事用的着来说。”

“这个小丫头片子，被人家当面编排也没反应，傻乎乎的，马上就初中了，那天我看她和村里同龄人一起玩的时候，矮一大截，人还轻飘飘的，我一根手指就能把她拎起来，肯定是缺营养，必须吃个鸡补补。”

一根手指就能拎起来，说夸张也不算夸张，因为朱正英常年干农活，身体本就壮实，更别提她年轻的时候可是参加过村里的拉牛赛，勇夺第一，赢了头猪回来。有些不怎么干活的男人都不如她力气大。

“平常看着能吃，力气也挺大，怎么就不长个，小孩子就是麻烦。”

“是该给她补补了，她太瘦小了，那剩的钱？”

“拿我盒子里的东西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