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啊。”李昭道。
于是,二人绕着山随处转了转。
“方姑娘昏睡的三日可发生不少事,要不要我讲讲?”
“好,公子讲讲吧。”
听李昭说着,内容与楚贺讲的差不多,但听起来却是别样的味道,李昭讲的,竟像是话本故事般,她情不自禁,竟十分认真听。
“原来是这样,有惊无险,我明白了,多谢公子告知。”
李昭偏过脸:“楚贺如今没事了,你打算今后何去何从?”
“我打算多留几日。”江云织实话道。
李昭不解,“为何?”
其中缘由自然不能告知了,如今一切都还只是她的猜测,还得留心几日才知晓。
“山中景色秀美,方才转了圈,有些舍不得离开,故此多留几日。”
李昭笑容有些怪异,但还是好看的,“那敢情好,我正好也想多吃几日食堂饭菜,往后几日,不如我都给你带上一顿早餐,边吃便观这山中景色,岂不惬意?”
江云织抽了抽唇角,想拒绝,转念,又想着她总不能日日盼着医圣做早饭,今日是个例外,若医圣不留饭,也没有李昭送包子,她大抵是挨饿的。
斟酌一番,应道:“好,有劳李公子。”
时间也过的快,午时到,李昭本喊她去食堂吃,她寻了个由头没去,转而去了长老殿。
楚贺早早等着了,见她来,难得露出了笑容,发自内心。
“如今闷在长老殿里,幸好方姑娘愿意陪我说说话,不然,也太无趣了。”
江云织接过茶杯,饮尽道:“楚公子,其实在下来是有一事想问,不知楚公子是否方便告知?”
四目相对,楚贺欲言又止,却又不语,暗暗咬牙动作江云织看在眼里,自然转了话头:“楚公子,药堂医圣原名叫什么?”
楚贺闪躲的神情定了定,明显放松了些,应道:“哦,她叫小月。”
江云织犹疑问:“全名?小月?”
楚贺点头:“小月是药堂长老捡的遗孤,没有姓氏,就叫小月,大家都这么喊。”
“方姑娘问这个,想来是觉得小月不肯告诉你真名才来问我罢?”
“原来如此。”江云织莞尔,“医圣她……她可有何怪癖?”
楚贺手中筷子差点拿不稳,“呃……方姑娘此话何意?”
“没什么。”思及那晚幽幽注视自己的眼神,她的确是想知道个究竟,但总不好堂而皇之问出口,或许是她想多了也不无可能,总之是拿来做挡箭牌的话头,就此打住便好。
告别楚贺,出了长老殿,江云织深吸一口气。
楚贺被长老殿严加看管,只要在长老殿,她必然什么也问不出,还会连累楚贺,说不准此后连他也不能探视。
一些事还得从长计议。
“方姑娘。”
这声音幽幽,江云织侧目道:“李公子。”
李昭走来,“方姑娘不是说回药堂了?怎么从长老殿出来?”
“噢,去寻楚贺公子问了些事,这就要回药堂了。”
“方姑娘,我给你带了食堂饭菜,你应当还没吃饭吧?”李昭举了举手中食盒。
这……
见李昭手中之物,江云织不禁幻觉方才在楚贺那儿吃的饭菜仿佛一下子就迅速膨胀,抵住了她的胃。
这样吃下去,会撑吐的。
再望眼前人,李昭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唇边挂着微笑,在这暖阳天却没什么温度,说不出的感觉。
罢了,总不好辜负他心意。
回了药堂,小月这时不在,便只有李昭与她二人。
这顿饭江云织吃得极慢,夸张些形容,就是一粒米一粒米往下塞。
李昭倚着脸,偏头看她。
“胃口不怎么好,是饭菜不合心意?”
她道:“没有,今日胃口不好。”
李昭笑笑,“明日我还给江姑娘带饭如何?”
江云织立即看他,“李公子莫不是一日三餐都要帮我带,不嫌麻烦?”
李昭笑意不减:“不嫌麻烦,你肯吃就好。”
许是撑到临界点了,她蓦地一阵反胃。
她脸色不好,李昭刚起身要来扶人,小月正巧回来了。
后者见状立即上前挤开了李昭,一瞧病症,竟是吃撑了。
这下两人神情都露出不解,李昭在旁道:“才吃了几粒米就吃得撑坏了,胃口如此小。”
“不应该呀。”小月接话,“若只吃几粒米必然不会撑坏的,方姑娘,是早餐的面吃了不消化?”
“面?”李昭蹙眉。
小月道:“是啊,今晨我为方姑娘准备了面条、清蒸鱼、凉拌菜,我们一起吃的早餐,放姑娘将面吃得干干净净,许是早餐面条还没消化,这才积食了。”
两道目光看来,江云织嘴角有些僵:“我想也是,这早餐还觉得没吃饱呢,又吃了个李公子的包子,这才闹得腹中不适。”
“啊!”小月惊道,“方姑娘你前几日都昏睡着,怎能一醒来不调养就这般胡吃海喝!你腹中不适,怎不早回来寻我,还要吃这油腻饭菜?”
要说不好意思推拒李昭心意?看李昭如今的眼神,应是生她的气了。
“我就是嘴馋,没想着会不会吃坏胃,下次注意就是。”
小月无奈叹息:“方姑娘,你若自己都不爱惜自己身体,旁人怎会爱惜你?”
此话一出,李昭搭下眼,不作声也不看她了。
见江云织视线去到李昭那了,小月语气强硬许多:“方姑娘,今日起你的膳食都要按量规划!一日三餐外不可再进食!尤其辛辣油腻之物,这会让你反胃!”
“这……”
“我是医者!姑娘要是想保重身体,就听我的!”
“是,我明白了。”江云织也不再多言。
小月去抓调理积食的膳药,李昭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让你见笑了李公子。”还是她来打破尴尬。
“自己饿不饿都不知道。”李昭似是气恼,“往后不给你带饭了,食堂油腻,你就吃她做的菜吧。”
江云织正开口,小月远远替她接道:“李昭公子说得对,往后姑娘就吃我做的,旁的东西就不要往嘴里塞了。”
“……”
不尴不尬过了一日,第二天便没再见到李昭。
小月如昨日做了一桌早餐,一桌午餐。
江云织:“这些食材是可以入药的?”
小月惊讶道:“对,你认得这些食材?”
江云织颔首:“认得。”
她答过,又道:药膳做得美味,医圣手艺绝佳。”
听她不吝夸赞自己,小月忽然羞涩。抓着衣襟,嗫嚅着接不上话,面上许久才褪红。
江云织不禁疑惑,难道她说错了话?还没问询,便听小月几分欣喜道:“姑娘喜欢,小月以后日日都做。”
她的眼睛亮亮的,看着她的神情,有许多自己看不太懂的情绪。
不过,日日做?她可没那个人情欠,岂不太劳烦旁人。
“小月姑娘,不必费心为我钻研药膳,我觉得我已经好了。”
“还没好!”小月忽然激动起来,手口并用,“我是医圣,我知道姑娘身子如何,这药膳至少要吃一年,才能看出药效,这才六日,姑娘若半途而废,那药材就白费了。”
瞧她坚持,她也只好先行应下,浅笑:“只是让你白忙活,我心里过意不去。”
小月摆摆手,嘿嘿笑道:“没关系,姑娘每日得空来帮我捡药材,就算抵银钱了。”
捡捡药材,这算什么活。
药堂的药材每日都有新鲜的送来,都是清理好的不说,无需小月动手,来送药材的人自然会将药材整合到对的地方,哪还需要人捡药材。
“这……”
“姑娘就别这那的了。”小月挽起她的手,“就这样说定了,每日姑娘抽出两个时辰来帮我捡药材,就算抵债。”
想是小月可怜她身体不好,江云织想了片刻,应下了。
捡了一周药材,江云织再次来了长老殿,见到楚贺,后者显然也是被关得难捱,但仍然是问不出什么。
去到新入门弟子练功的大院,玄嵩长安等人武起剑来有模有样,领他们习武的弟子喊了解散,玄嵩和长安才围了过来。
“方姑娘!原来你没下山!我们还以为你走了呢!”
“是啊那李昭公子早就下山了,竟然不是跟你一道走的!”
李昭下山了?
什么时候的事?
他竟没有与她知会声。
江云织神情滞了滞,一时沉默。
“李公子应有自己的要紧事,我一直留在药堂调养身子,怎么会同他下山呢?”
玄嵩听了可惜:“我原以为你们是一道的,就算上山前两不相识,上山后也算缘分一场,他……”
“玄二公子。”她打断了前者的话,“我与李公子只是朋友,莫要再说一些惹人误会的话。”
她极为认真,玄嵩也只好讲话咽了回去,这般尴尬,长安抢过话茬:“方姑娘可知李昭公子为何下山?”
江云织道:“不知。”
“你不知?”长安狐疑道,“他走前不曾告诉你?”
江云织默声片刻,抬眼道:“我连李公子何时下山都不曾知晓,怎会知他离开缘由?长二姑娘也问错人了。”
她调头走了。
玄嵩与长安面面相觑,不禁咋舌:“郎心易变,郎心易变哟——”
回去一问才知,整个灵山,怕就她一个人不知道李昭前几日下了山,临走前,说是要游遍江湖去了。
小月见她似有心事般,手中的事情也放了,上前道:“萍水相逢,姑娘不必挂心。莫愁前路无知己,只待来日柳暗花明,姑娘真正的知己还在后头呢。”
小月一贯乐观,闻言,江云织便也笑笑,仿佛这一笑就是过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在药堂留下许久,隔三差五去楚贺那坐坐,有意无意到底是打听出一点眉目——
据楚贺亲口所说,楚玉水很有可能并没有死。
人就在叶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