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恐怕身份也不简单,你是什么人?”
叶萱的手越钳手越紧,江云织别过头,挣开前者,只道:“仙族与魔修之子,入得了灵山,却上不得天门,你想靠正魔双修走捷径,绝无可能。”
“放屁!”叶萱抬手又掐来,“你少在这儿装蒜!能不能行不行不是由你决定的,我母亲说可以,就是可以!”
江云织握着剑撑地,她仰着头,诘问:“你可曾亲临天宫?若不曾,凭何你一介魔修能入天门?就不怕飞升之际,被一道天雷收回生机,身死道消。”
“呵!”叶萱哂笑:“我就是可以!我天资卓越,就是有这个资格!我亲生父母,还能害我不成?我死了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母亲说过,以我资质,日后定能位列仙班,只需在飞升之时舍弃掉一身魔功便是,你见识短浅,从哪道听途说到几句仙族之事,便自以为无所不知,竟敢质疑真仙!”
叶萱近乎笃定的事实,眸中装着的不是眼前真实景象,而仿佛是那遥远的天宫,繁华辉煌,神威万里。
她兀自喃喃:“可惜,你没有以后了。”
正要对江云织下致命一击,叶萱脑筋一转,突觉不对,蓦然回首,待看见眼前一切,她双目圆瞪喊了出来:“你杀了他们?!”
那玄衣人竟将他手下的人打得动弹不得,倒在地上犹如死尸,一行筑基去对付一名筑基,竟输了!还输得一败涂地!
方才她沉浸在与江云织对话中,没去留意身后,竟成这般样子!
“废物!”叶萱恨恨道。
许还抱着丝希望,她对着地上的人怒斥:“还不给我起来!没用的东西!”
回应她的是玄袍男子:“一群恃强凌弱的匪徒鼠辈,杀他们难道还有忌讳。”
他端着一副从容不迫,步伐沉稳,近了,震碎了叶萱笛音音律,反噬到叶萱身上,前者涌出一口血,来不及调息,叶萱惊恐地看着来者,“你不过一个筑基初期,是怎么!”
又是这句话,输了便是输了,还要什么理由。他打断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吹得笛子很难听?”
“什么!”叶萱如遭雷击,晴天霹雳。
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嘲讽她的笛音!不可饶恕!
“没有人可以质疑我!”
左右不过是个筑基,只要同阶,她便无所畏惧!
叶萱牵引灵力,玉笛再次横在嘴边,这次的笛音更为嘶鸣,宛如濒临死亡的女人在炼狱中哭嚎,疯魔。
玄衣人恍若未闻,只略皱着眉,好像在点评一曲并不动听的笛奏,“你的曲子不是仙门正统,也不是魔修心曲,修了个不伦不类不正不邪,还想上天宫做真仙,你还不够格。”
“你!你!”叶萱被冷言讥讽,难控心绪,双目充血已然愤怒到极点,“你是个什么东西!此曲连结丹期都会被影响,你凭何还能安然站立!”
他道:“说不准我不是筑基呢。”
“你敢隐藏修为,瞒天过海进灵山。”叶萱猛地踩了个步子,“一旦灵山长老会发觉,你在劫难逃!”
“那又如何。”他表现得混不在意。
既然是个隐藏修为来此的,硬要战自己必然不敌,叶萱甩开了笛,抹嘴揩血喊道:“够了!我今日就当没看见你!你也当什么都没看见!你走!”
“方才不是还要与我一战吗。”他道。
叶萱捂着心口,瞪他:“什么意思,你这番话,是今日非要与我过不去了?”
玄衣人背过手,瞥了眼阖目调息的白衣人,视线回转,轻声道:“是。”
“给脸不要脸!”叶萱扔下句话,回头又剜了眼江云织,酝酿许久,竟没半句话出口了,调头就走。
大有番:你不走我走的妥协。
眼看着叶萱还真就一个人跑了,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此人一堆昏迷不醒的小跟班,想着没这七人帮衬,那大小姐或许还不知道这一幻境考核需要做些什么,方才近在咫尺的绣球竟看都没看一眼。
捡起滚落在草丛边的绣球,步履转向白衣身影,站定,他俯下身,将绣球放在人盘膝的腿中央,随后起身。
“绣球给你,当你欠着我人情。”他喃喃说罢,观察她好一会,伸手拨开她遮挡面目的发。
指节无意擦过她眉心,一枚红色印记浮现,在她额间闪烁,妖冶诡谲,直到他收回手许久,才隐去了暗光。
玄衣人眼底盛着不可言喻之色,似在回忆,似在酝酿,仿佛毫无波澜,却又暗流汹涌,却始终没再发一言,悄然离开了。
“醒醒!醒醒!”
“她醒了!”
江云织悠悠转醒之时,睁眼便见四个脑袋围着她看,眨了眨眼,她一时呆滞,“你们?”
“你好啊!我叫长安!我们四个也是这次的灵山入门考生!半个时辰前从这儿过,发现你晕倒了,怀里还抱着钥匙,我们想等你醒后一起出去来着,你现在可算醒了!”
“钥匙?”江云织垂眸,瞧见怀里的绣球,恍然想起才明白过来。
可,把出去的机会给了她,那个人如何出去?又为何将这机会给她?
长安解释道:“哦,就是你怀里的绣球,我们已经确定这就是能走出这个幻境之地的钥匙,这不才等你醒来嘛,玄柳大哥为了让你快些醒来还给你渡了灵力呢。”
看长安指的人,江云织起身作揖:“有劳诸位为我费心,既这绣球是出此地关键,事不宜迟,便请诸位带路吧。”
玄柳颔首:“阁下愿帮助我们,这份恩情我等铭记,之后的考核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也尽管向我们寻求帮助。”
玄嵩接道:“是呀,我们先前还怕你不答应呢,没想到道友如此爽快,好说好说,就当是交个朋友!”
长安道:“看你是一个人,之后的考核不如就和我们一起走吧?”
江云织垂目,“举手之劳,诸位未曾趁在下昏迷之际私自取走绣球,便是仁义之举,考核境内无论对错只论输赢名次,若有缘,自会不谋而合。”
寂声三息,玄柳笑了笑,“阁下所言甚是,这便走吧,若是晚些,恐怕赶不上前筹了。”
江云织颔了颔首,低头,看手边剑仍插地,她将其拔出,封回剑鞘,跟着四人离开。
一柱香后,来到了座石岩壁前,上头刻着一座龙头,龙头角中央则是一块凹陷地,看形状大小放绣球再合适不过。
“此乃青龙顶彩塑,出自天界史记。据说这雕塑背后的故事,是讲的青龙为博得神帝青眼,而特意从遥远危险的鬼域夺来一颗黑曜珠,将其藏于绣球,在神帝前表演时将绣球定在头上,最后落幕时将黑曜珠子献上,便有了此典故。”
玄嵩边道来,边看着玄柳将绣球放上凹槽,回首与江云织交流:“这位道友,你可曾听闻?”
江云织眨了眨眼,唇边微微挂笑,只道:“不曾。”
“啧啧啧,那真是可惜。”玄嵩摇头叹息,手中折扇动着,好似在替人惋惜。
长安这时看不过眼了,不满道:“净显摆,看过几本书了不得?不如把那时间拿来好好修炼,争取早日结丹化神。”
被揭了短,玄嵩倒难得不发作与她拌嘴,瞧石门开了,招呼大家道:“诶,我们快走吧。”
一进一出,石门内外景象截然不同,里头还是星夜,外头便是青天白日,环视一周,许多传送阵还开着,想那传送阵后面便是绣球所通之地。
顺利走出者,都拍成队形候在由几名灵山弟子管控的地方,等了有小半时辰,所有传送阵全部关闭,算是结束这场考核。
有考核者耐不住性子问道:“这位师兄,为何咱们莫名其妙就进了考核之地,这灵山门还没进,倒是先过了第一关,那其他没出来的人怎么办?”
那灵山弟子答道:“没过关的自然便被直接送回山下了,此番筛选,也是众长老的决定,有天资而无气运者,不适合待在日后的灵山。”
“日后的灵山?这是什么意思?”
另名灵山弟子道:“意思就是,以后想上灵山拜师的修士,不光要考天资,还要看有没有运气,若是运气不好的,不适合待在灵山,留下了也是送命。”
“什么!送命!这也太离谱了!怎么会有这样的说法!”
两名灵山弟子对视一眼,看了看远处的长老宗主位,回首低声道:“说实在的,就前段时间与魔族妖族冥界那些不太平的事,民间传闻不在少,你们既然是修士,自然不会不晓得,这些事就落到现在都没解决,以后若是要出任务,免不了跟他们有牵扯,运气不好的,出任务就回不来。这第一关的绣球,是随机掉落,谁捡到谁聪明谁脑子转的快,谁就能先脱离幻境,反之运气不好,就只能靠强,抢的到那是实力,抢不到自然只能淘汰。”
众人作大悟状:“原来是这样!照这个理,运气不好,实力也不出众,若是上战场,就是当炮灰的!不过这次只是幻境,倒是不必付出性命。”
两名灵山弟子一拍手:“没错。在幻境中的种种不会影响到你们的生命安危,这也是我们灵山众长老宗主保护大家的一种方式,筛选掉不适合留下的人。所有绣球分成十个批次掉落,一次的掉落就是总人数的一般有余,一柱香内没人捡起,绣球便会自行消散,如此循环,十次过后都还没能离开幻境的人,太过愚钝,或是实力不济,运气自然差到极点,这样的人即便资质再佳,我们也是决计不收的。”
众人一听,纷纷表示理解:“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是不收了,我等修道者要是运气这么差,那不得出门就栽沟里,喝口水都能呛死,还修什么道,升什么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