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五条君绝赞恋爱中 第28章 恋爱第二十八天

爱……自己吗？

鸦黑的睫羽轻轻扇动，神无月千夜心中泛起了层层波澜，但思绪却像是被一团薄雾笼罩，始终找不到出口。

她眼神茫然不知所措，仿佛茫茫人海中迷失方向的孩童。

“不用急着回答我，你还有很多时间，不是吗？”五条悟轻笑了声，屈指弹了弹她的额头，“好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别乱跑，老实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说完，他直起身子，转身朝门外走去，身影在光影交错中渐渐模糊不清，直至消失在门后。

医务室内重归了寂静。

神无月千夜靠在床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被弹过的额头，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还有……很多时间吗？”

可是……

她转头看向窗外，眼神空洞没有焦点，早在那一天，她的时间就已经停止了啊。

外面艳阳高照，阳光灿烂得让人几乎忘记一切阴霾，却在此时不合时宜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珠啪嗒啪嗒打在窗台上。

神无月千夜闭上眼，身体蜷缩在一起，雨声不时在耳边回荡，她意识渐沉，恍惚中好似又回到了那个常年阴雨连绵的烙阳。

“身体流失了大量生机是什么意思？”

窗外，雨淅淅沥沥下着，吵得人心烦。

云祈送走来探望他的朋友，嘴角强撑的笑意随着关门声消失不见，苍白的面容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疲倦。

他揉了揉额角，强压下身体的不适，正欲回房休息，一转头却对上了一双情绪翻涌的眼睛。

“你听到了？”

云祈一愣，他扯了扯嘴角，试图挤出一抹微笑，但努力了半天，还是失败了，只能无奈叹了口气道：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几年前沙耶病重，我尝试了很多办法都没能治好她，最后只能……”

他声音渐渐低沉，指尖挑起一缕散落在胸前的发丝，由于流失了大量生机，原本乌黑的颜色如今已经变得纯白。

“不过我不后悔。”

他嘴角微微上扬，绮丽的眉眼在光影中显得温柔至极，“就算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你不用为我觉得难过……”

“我怎么可能会不难过？”

神无月千夜走上前，颤抖着声音打断他。

他就要死了啊。

再也不会笑，不会说话，不会关心她有没有受伤，也不会再温柔抚摸她的脑袋……

一切的一切都会从她的生命中抹去。

一想到那个画面，神无月千夜就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她胸口剧烈起伏着，犹如被无形的绳索紧紧勒住，每一次呼吸都在承受刀割的痛苦。

“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救你？”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源源不断传来的刺痛感让她勉强保持了一丝冷静，但声音还是抑制不住颤抖。

回答她的是一阵漫长的沉默，神无月千夜的心一点点沉入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空气中才传来一声轻得几不可闻的叹息。

“生命流失是不可逆的……”

云祈的声音艰涩而虚弱，他抬起手，似是想要像往常一样抚摸她的头顶，但手伸到一半却停在了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抱歉，千夜，我大概……不能陪你一起出海了。”

“我才不需要你的道歉，我只要你活着。”

心头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爆发，神无月千夜红着眼眶，咬着牙嘶吼出声，说完也不等他的反应，转身跑了出去。

不可逆？

那种东西她才不信。

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神无月千夜惯常冷淡的眼眸中，此时却充斥着不顾一切的疯狂，既然流失了太多生命力，那补回来就好了。

她知道有一样东西可以做到这一点。

生命之石——

传闻中拥有强大力量的宝石，只要心甘情愿将自身生命力渡给他人，无论任何疾病伤势都能治愈，甚至能够起死回生……

由于云祈的身体原因，神无月千夜对这方面的消息一向很上心，曾经无意间听说过这则传闻。

虽然她很清楚，真实效果可能没有传闻中那么夸张，但没关系，只要能为云祈多争取一点时间，哪怕只是一点点，她也愿意去尝试。

抱着这个想法，神无月千夜不眠不休穿梭在各个情报场所，打探和生命之石有关的消息。

但一连奔波了好几天，始终一无所获。

眼见着云祈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最近更是大半时间都在昏迷，神无月千夜内心充满了焦躁和前所未有的无力。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忽然收到一则邀约。

一家老旧的酒馆内，灯光昏暗，烟草的味道和谈话声混杂在一起。

身形消瘦的青年靠在椅背上，手中把玩着一只空酒杯，一边咳嗽，一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听说你在找生命之石？不巧，我手中就有一块。”

神无月千夜心神一跳，迅速调整了脸上的表情，强逼着自己冷静，“你想要什么？”

“我曾经有个哥哥。”

青年却答非所问，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怀念，“我自幼身体不好，父母嫌弃我是累赘想要抛弃我，但他却不离不弃，不惜以身犯险，替人卖命，也要帮我治病。”

“有一天，他突然兴高采烈的告诉我，他找到了可以治愈我的方法……”

青年的声音渐渐低沉，握着酒杯的手背青筋暴起，“但我等了他许久，最后却只等到他的尸体。”

神无月千夜对他的故事不感兴趣，敲了敲桌面，“你想让我替你报仇？”

“没错。”青年将一张照片推到她面前，目光死死盯着她，眼中闪着刻骨铭心的恨意和疯狂，“杀了他，生命之石就是你的。”

照片上，男人坐姿狂放，身形魁梧彪悍，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透露出一种凶悍与暴戾的气息。

神无月千夜对这张脸并不陌生，她曾经与对方，或者说与他的手下有过几次冲突。

烙阳鱼龙混杂，光是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就不知隐藏着大大小小多少个暴力团伙，其中疤脸男所率领的组织无疑是势力最雄厚的一个。

但神无月千夜并不在意，只要能救回云祈，别说是疤脸男，就算是神明，她也会毫不犹豫挥剑相向。

收回落在照片上的视线，她抬头看向满脸病容的青年，目光冰冷锐利，“我怎么知道你没有骗我？”

“我想这个世上大概没有人愿意招惹夜兔吧？”

“希望如此。”

神无月千夜站起身，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如果你敢骗我……”

话音戛然而止，但未竟的威胁却让周围的空气都降了几个度。

“……”

交易谈妥后，神无月千夜并没有立刻去寻找疤脸男，而是先回去见了云祈一面。

安静的房间内，青年躺在床上，苍白的脸色看不出一点血色，如果不是微微起伏的胸口和微弱的呼吸，几乎让人以为他已经失去了生命迹象。

神无月千夜心脏一紧，下意识握住了他冰凉的手，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掌心，试图传递一些温暖。

“我一定会把你救回来的，一定……”

她低声喃喃，眼中透着一股近乎病态的执着。

说完，轻轻帮他掖了掖被角，神无月千夜将从路边采到的淡紫色野花插入床头的花瓶中，为这沉闷的房间带来一丝生机。

做完这一切，她深深看了对方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刚走到门口，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咳嗽声。

“千夜，咳咳……是你回来了吗？”

云祈的声音虚弱而沙哑，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生命力。

听到这道声音，神无月千夜脚步一顿，她身体微微僵硬，却并没有回头，反而紧紧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了血腥味，才终于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这一次，她不再停留，一头扎进了淅淅沥沥的雨幕中，雨水打在她脸上，混合着泪水，一同滑落，但她没有擦拭，身影迅速消失在昏暗的街角。

十分钟后。

神无月千夜来到疤脸男组织所在的基地，刚一踏入，直觉就发来警报。

往常戒备森严的基地，此刻却异常安静，偌大的空间，一眼望去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雨水打在金属板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如果是以前，面对这种明显的反常情况，神无月千夜可能不会太在意，但想到还在等着自己回去的云祈，她不敢有任何闪失，更不敢拿他的生命去赌。

正要转身离开，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一抹熟悉的白，她瞳孔骤然一缩。

仓库的一隅，白色的大猫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血水顺着它的毛发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形成一小滩血泊。

神无月千夜大脑轰得炸开了，所有的谨慎和警惕都被抛在了脑后，连忙跑了过去，“白露？喂，醒醒，白露……”

她颤抖着手想要触碰它，却又在最后一刻停住了，生怕自己的力道会加重它的伤势。

也许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呼吸微弱到近乎与无的白露，缓缓睁开了眼睛，蔚蓝的瞳孔失去了往日光彩，变得混浊而黯淡。

它用尽浑身力气，微微拱了拱她的手，似是在催促她快点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好，我这就带你……”

身后的大门轰然落下，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光线，神无月千夜眼前陷入了黑暗。

第一反应就是抱起受伤的白露，但指尖还未触及到它柔软的毛发，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袭来，身体失去了所有力气，重重跌倒在地，手臂和膝盖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啪嗒——

突如其来的灯光刺痛了她的眼睛，神无月千夜闭了闭眼，紧接着耳边就传来一阵凌乱嘈杂的脚步声，在空旷的仓库中显得格外清晰。

她艰难转过头，强忍着晕眩和光线的刺激，努力睁开眼睛。

在那些不紧不慢走来的人群中，一道不久前才在酒馆见过的身影格外显眼。

“是你？”

看着那道熟悉的轮廓，神无月千夜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一抹冰冷至极的杀意，“你果然不安好心！”

“既然知道你还敢来？”

青年挑了挑眉梢，抬起脚重重碾在她手背上，嘴角扯开一抹残酷的弧度，“我本来想杀的人就是你啊！蠢货！”

“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他声音充满了怨毒，胸口剧烈起伏着，一脚狠狠踹在她脑袋上，“我的兄长怎么会死？是你杀了他！你这个贱人！贱人！”

他的兄长？

神无月千夜的身体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滑出一段距离，脑袋狠狠撞击到地面，殷红的血顺着额角流出，她却恍若未觉。

强撑着虚弱无力的身体，一边挣扎着躲开他的攻击，一边在大脑中飞快回溯，试图从中找出一个和对方相似的身影，但最终一无所获。

似是察觉到她的茫然，青年脸上的表情更扭曲了，他弯下腰一把扯住了她的头发，眸光阴狠，“需要我提醒你吗？三个月前，常洛街，那个小巷……”

他的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的大门。

神无月千夜脑海中立刻闪过一副模糊的画面，阴暗的小巷，面容狰狞的男人，眼神空洞，被鲜血染红的幼女……

“原来你说得是那个人渣啊。”

三个月前，她去药房替云祈拿药，回程的途中路过一条小巷，遇到了一个对幼女下手的人渣，被她撞破后，对方还妄图对她下手。

“这样的垃圾，死不足惜。”

神无月千夜的眼神犹如寒冰，对这种连幼女都不放过的败类，只是让他死，都算是便宜他了。

一秒钟也不愿回忆那个让人作呕的渣滓，她手撑着地面，缓缓坐起身，目光冰冷锐利，直视着眼前的青年。

“你之前说命运之石在你手上，是不是在骗我？”

“你说这个？”他漫不经心将一块翠绿色的宝石在手指间抛来抛去，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该不会以为，你还能活着拿到……”

“好了，别耽搁时间了。”

在一旁看戏的疤脸男出声打断他，他双手环胸，语气中透露着明显的不耐，“药效只有三分钟，再不快点解决她，等她缓过来我们都得死。”

“三分钟吗？足够了！”

青年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他一把扯住神无月千夜的头发，让她的脸被迫仰起，“当初你是用哪只手伤的我兄长？是这只？还是这只？”

泛着寒光的匕首刺穿她的手背，金属穿透血肉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神无月千夜的面容因为疼痛微微抽动，但她仍然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听说夜兔的身体恢复力极其强大，那这样呢？”

他眼中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边说边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刺入她的心脏，用力搅动。

血液沿着匕首的刃口溢出，染红了她的衣襟，也溅在青年脸上，让他表情看起来更加癫狂。

但他仍然没有罢休，一刀割开了她的喉咙，随后捅入她的大脑。

鲜血染红了地面，神无月千夜躺在血泊中，意识逐渐模糊，眼神也开始涣散，生机从她体内快速流逝，她的世界变得越来越黑暗，声音和感知都一点点消失。

“还真是顽强啊，竟然这样都没死？”

死？

青年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世界传来，模糊而虚幻。

她会……死？

当这个念头传入脑海的时候，神无月千夜那颗已经破碎的心脏，骤然一紧，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对死亡的恐惧。

不，她不能死。

老爹还在等着她。

指尖微动，她挣扎着想要睁开眼，但眼皮沉重如同灌了铅，体内的生机也在不断流逝，身体越来越冷，仿佛随时都会沉入冰冷的深渊。

意识到这一点——

神无月千夜脑海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啪的断开了。

“三分钟时间应该到了，那个小疯子死……喂！山崎！快躲开！”

疤脸男借着小弟的打火机点燃了烟，刚深吸了口，一转头，却看到原本无声无息躺在血泊中的少女，摇摇晃晃站起了身。

他瞳孔急剧收缩，连忙大吼出声。

但还是迟了——

山崎，也就是那名青年，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后背就被一只苍白的手洞穿。

他低下头，眼睁睁看着那只手从自己胸口穿透而出，鲜血沿着指尖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血花。

直到这一刻，他迟钝的神经，才后知后觉感觉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为什么你还能……”他缓缓转过头，眼中满是惊恐和不解，“你这个怪物……”

这个问题疤脸男也想知道，那种伤势，就算夜兔的恢复力再怎么惊人，也不可能愈合才对。

这违背了常理，也超出了他的认知。

但现在却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他看着少女慢条斯理抽回手，那只手还沾着山崎的血液，她缓缓合拢掌心，手中仿佛还在微弱跳动的心脏刹那间被捏了粉碎。

在她抽出手的瞬间，山崎的身体失去了最后的支撑，犹如一滩烂泥般软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紧接着，少女偏了偏头，将那充满杀意的视线转向了他们。

黑发混合着粘稠的血液贴在她苍白的脸上，那双瑰丽的绯色瞳孔失去了所有光泽，只余混乱和嗜血的杀戮**。

对上这双眼睛，疤脸男脸色一变，他眼中闪过浓浓的恐惧，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呼喊。

“不好，她失控了，快跑——”

……

神无月千夜知道自己在做梦，她迫切的想要从这场无止境的噩梦中醒来，但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打破这层梦境的枷锁。

意识被牢牢束缚在这场血腥的狂欢中。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和自己面容如出一辙的少女，如同死神降临人间，展开了单方面的屠杀。

她嘴角挂着温柔的弧度，每一次手起手落，都预示着一条生命的终结。

“不要……不要再继续下去了……快醒过来……”

神无月千夜颤抖着伸出手，试图阻止那个沉浸在杀戮中的少女，但抬起的手却只穿透了一层空气，触碰不到任何实体。

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淹没。

撑着伞的雪发青年跌跌撞撞走来，他的衣摆湿透，紧紧贴在腿上，每一步都显得艰难而沉重。

看着这道熟悉的身影，神无月千夜眼中不见半分喜悦，反而惊恐地瞪大眼，尤其是当瞳孔映照出他步步逼近的身影时，喉咙里发出无声尖叫。

“不要，不要过去……”

她的声音在风雨中微弱而绝望，几乎被淹没在哗哗的雨声中。

“求求你了……不要过去……”

神无月千夜不顾一切扑向了他，试图用自己虚幻的身体阻止对方走向那个既定的命运。

但一切都只是徒劳。

青年直直穿过她的身体，她的手穿过他的胸膛，触摸到的只有冰冷的空气和雨水。

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神无月千夜不死心，想要再次尝试拉住他，但青年的身影对她来说犹如镜花水月，无论如何努力，却始终无法触及。

最终，只能带着满腔绝望，眼睁睁看着他走向那个在雨幕中肆意屠杀的少女，抬起手，温柔的将对方拥入了怀中。

“千夜，别怕，已经没事了。”

他的声音穿透雨幕，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但神无月千夜已经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不断撕扯着自己的头发，雨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不……不要……求求了……不要这样对我……”

然而，老天并没有听到她的祈祷，也没有给予她任何怜悯。

‘噗嗤——’

血肉被刺穿的声音，穿过重重雨幕，落入她耳中，连同她的心一起被击穿，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

一切声音都被雨声淹没，一切动作都被无限放慢。

神无月千夜眼睁睁看着，青年在拥抱住‘自己’的瞬间，被一只染血的手穿透了胸膛，嫣红的血液在雨水中蔓延，犹如一朵朵盛开的红山茶，美丽到极致，也残酷到极致。

她的身体在雨中颤抖，挣扎着想要逃离这个噩梦，却发现自己无处可逃。

世界在这一刻变得支离破碎，神无月千夜跌坐在地上，身体失去了所有力量，眼神空洞，灵魂也仿佛从那具躯壳中抽离。

噩梦还在继续——

心脏被洞穿的云祈，尽管痛得几乎要失去意识，但他没有推开怀中的少女，反而忍着剧痛，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被雨水打湿的发丝。

“对不起，千夜，对不起……”

几不可闻的呢喃，随着他越来越微弱的呼吸，落在神无月千夜耳畔，终于穿透了她的心灵。

那双被杀戮**充斥的眼眸，经历了一番剧烈拉扯，勉强找回了一丝清明。

“老……爹？”

眼中的血色渐渐褪去，当神无月千夜看清眼前的场景时，她心脏骤然一紧，大脑陷入空白，无法思考，无法动弹，只有惊恐和自责在不断膨胀。

她做了什么？

她都做了什么？

破碎的画面断断续续涌入脑海，神无月千夜的灵魂仿佛被撕裂成无数碎片，痛苦和悔恨交织成一张无法逃脱的网。

她跪在地上，用力按压住青年胸前的伤口，试图阻止血液的流失，但鲜红的液体依旧不断从指缝中溢出。

“怎么办？怎么办？”

眼泪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犹如黑暗中的一束光，“对了，命运之石。”

她慌忙四处张望，顾不得手上的鲜血和泥土，疯狂从废墟中挖掘摸索，直到手指触碰到那枚冰冷光滑的宝石。

“找到了。”

神无月千夜双眼一亮，紧紧攥住那块翠绿色的宝石，献宝似的捧到云祈面前，“老爹，你看，这个是生命宝石，只要有了它，你的伤势就一定能好转。”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生怕他因为顾虑而拒绝，急忙补充道：“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不会死掉了，就算渡给你再多生机也没关系。”

“不会死掉？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神无月千夜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但在云祈目光的追问下，只能抿了抿唇，简单概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我经历了一次……变化……我的身体已经……总之，老爹，你不用担心，这是好事，我以后绝对不会随随便便死掉了。”

云祈的心随着她的话语一点点沉入谷底，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死死攥住了她的手腕，“听着千夜，绝对绝对，绝对不可以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

世人畏惧力量，更恐惧那些力量不受约束的强者，但如果他们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可能失控且无法被消灭的存在呢？

云祈不敢去想那个后果，也不敢去赌人心。

不死之身并不意味着无懈可击，这个世上想要对付一个人，手段实在太多了。

“我知道了，除了你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神无月千夜连连点头，说着，将吸取了自己体内大量生机，颜色越发璀璨的生命之石塞到他手中。

“老爹，有什么事我们之后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你的伤势治好。”

“抱歉，千夜……”

云祈目光落在那颗宝石上，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他并没有接住，反而任由它从指尖滑落，滚落在湿润的泥土上，“不要在为我白费力气了，现在我已经……”

“为什么？”

神无月千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哆嗦，似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大概是因为我的太阳已经坠落了吧……”云祈喉咙干涩，努力扯动嘴角，想要给她一个安慰的笑，但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你现在不懂，等你将来……”

“我当然不懂！”

神无月千夜情绪几近崩溃，她咬着牙，声音中带着哭腔打断他。

被太阳拒绝的夜兔，却妄图拥抱太阳。

这种飞蛾扑火的行为，她为什么要懂？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拼命眨着眼，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但最后还是有一滴泪珠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

“老爹，拜托了，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神无月千夜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抓着云祈的手臂，手指关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

“我的时间早在那一天就已经停止了，但你不同……”

云祈摇了摇头，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话语也断断续续，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你还拥有无限的未来，以后会遇到很多你喜欢也喜欢你的人……”

“不会的，不会遇到的。”神无月千夜拼命摇头，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断从脸颊滚落，“拜托了，老爹，不要丢下我。”

“会的。”云祈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手，他的动作缓慢而沉重，手指轻颤着帮她擦掉脸上的泪珠，“因为千夜值得这个世上任何人的喜欢啊。”

神无月千夜咬着唇，泣不成声，她的心仿佛随着他的话语破碎成无数块。

她一点也不想听他说这些。

她只是想要让他留下来啊。

“说起来，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回地球了。”

云祈的声音渐渐微弱，已经开始涣散的眼眸望向远方，仿佛是在透过眼前的雨幕看向无法触及的回忆，“有时间的话，千夜替我去看看吧，还有……”

“能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遇到你，真是……真是太好了……”

云祈的声音淹没在连绵的雨声中，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无力垂下，眼眸也失去了所有光彩，像是熄灭的星辰，再也无法照亮她的世界。

神无月千夜紧紧抱住他，她的身体在雨中颤抖着，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失去了色彩，只剩下她和怀里渐渐冷却的身体。

……

骗子。

骗子。

大骗子。

明明说我还有无限未来。

可是……

我的时间也已经在那一天就停止了啊。

……

医务室内静悄悄的。

五条悟推开门，门轴发出微弱的咯吱声，在寂静的环境中异常清晰。

他目光穿过门缝，落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的少女身上。

这是睡着了？

五条悟挑了挑眉，脚步不由自主放轻，生怕惊扰了她。

他的手轻轻握着门把手，另一只手提着的纸袋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摇晃，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将纸袋轻轻放在她枕边，五条悟正欲转身离开，余光却瞥见她紧绷的身体和微微颤抖的肩膀。

少女鸦黑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上，却遮不住她紧咬的牙关和攥紧的拳头，大滴大滴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无声从她脸颊滑落，很快就在枕头上晕出一片湿润。

五条悟心头一紧，连忙俯下身，双手穿过她的腋下，小心翼翼将她从床上捞了起来，“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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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恋爱第二十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