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谢沉歆在一片沁人心脾的温软中醒来。
这几天他都没合过眼,但欠下的觉全在昨夜补了回来,怀中人的陪伴抚去他所有困顿与焦郁。
一夜适意安眠。
谢沉歆终于从易感期的混乱中缓过神,却依然对祁相晚眷恋异常,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他是否还在自己身边。
长臂把怀里的人圈纳得更紧,不留一丝空隙。
脑袋也挨了下去,贴着对方柔软的发丝,从耳廓蹭到侧颈,那里咬痕遍布,齿印群集,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Beta无法受到标记,谢沉歆尝试再多次,释放再多的信息素,也是徒劳。
他只能以物理的方式,一遍又一遍,在祁相晚身上刻下独属于自己的印记。
烙印似的斑驳,流露出Alpha深深的侵占欲。
嗅着伴侣熟悉的气息,他无可奈何地埋进对方颈边低叹,易感期深感空缺的部位,此刻在祁相晚的陪伴下趋于圆满。
谢沉歆还想继续这么温存下去,可祁相晚无动于衷的反应,很快就让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灼热的温度自怀中身体散发,过高的体温将对方烘得像个蒸炉,两人紧挨的皮肤浸出一层湿汗,热意还在源源不断地传递蔓延。
谢沉歆睁开眼,朦胧的意识瞬间变得清明。
蜷缩在他胸口的祁相晚面眉心紧锁,面无血色,干涸的唇角还沾了丝丝缕缕血迹,忍耐过度无意识咬出来的齿痕。
他蜷成一团,死死握着颈下的项链,指骨青白,像是抓住了什么倚仗,掌心被刺出血也不曾松手。
防备,无力,毫无安全感。
看着这一幕,谢沉歆眼角一阵刺痛,下意识伸手摸向祁相晚滚烫的额头。
“阿晚,醒醒。”
没有回应。
手心热度惊人,远超正常体温。
谢沉歆面色微变,扶着祁相晚迅速起身,从床头柜取出一支强效阻断剂。
忽略短期内多次使用强效药剂会带来严重副作用的后果,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再次将注射器扎入颈部。
易感期带来的生理虚弱如潮水般褪去,身体素质很快就重回巅峰。
谢沉歆拨通私人医生的号码,抱起昏迷不醒的祁相晚飞奔下楼。
……
这一夜,祁相晚昏昏沉沉,身体在痛苦煎熬中度过,意识也停留在遥远模糊的记忆里,直面他最不愿意想起的往事。
雪白开阔的星球表面,清甜芬香扑面而来。
他在柔软的草地上狂奔,跌跌撞撞,步履蹒跚,急促的心跳险些冲破胸膛,呼啸的空气亦如同刀绞,切碎周遭温馨清宁。
他想回头,想转身冲向来处,可身后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裹着他往前移,他只能带着满腔绝望,奔向惨淡未知的前程。
“小晚,走!”
“离开这里,离开白夜,永远不要回来——”
拉长的哀嚎,在□□撕裂中戛然而止。
他的眼泪和恐惧再也止不住,嗓子里糊满堵塞的腥锈味,呼吸和心跳濒临崩溃,身体也如同灌了铅,重重跌倒在花海里。
柔软的触感,花草的清香,混着愈发清晰浓郁的血气,接过他精疲力尽的身体。
拥着,护着,仿佛归入至亲的怀抱。
年幼的祁相晚怔怔抬起头,看到了魂牵梦绕的脸。
破碎的身体拥着小小的他,怀抱的温度在渐渐流失。
那人似乎想冲他挤出一抹微笑,可身上无处不在的湿绿尸痕,暗红血色,吞噬了他的表情和面孔。
翕动的五官和嘴唇下,隐约有暗色物体爬动,将他清俊的脸撑得扭曲可怖。
最终,破体而出,泉涌般疯狂朝祁相晚袭来,挥舞的蠕动长物遏制了他的呼吸心跳,似要把他勒成一具血淋淋的肉骨。
医疗室警报器发出尖锐长鸣。
意识从噩梦中抽离,祁相晚心脏一阵剧烈抽痛,他喘着大气惊醒,浑身冷汗直流,手指都在轻微颤抖。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场景,几根细小的管子在他周身环绕,里面流淌着色调不一的液体,维持他紊乱的生命体征。
祁相晚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失神的瞳孔根本没有聚焦,还沉浸在幻觉与现实交织带来的苦痛中。
直到谢沉歆的脸出现在他面前,医疗舱的玻璃也挡不住对方望眼欲穿的担忧。
情感搭建而成的桥梁,如同无形的丝线,将他涣散的注意力一点一点拉回凝聚。
魏江一直盯着医疗舱上面的数据,眼见祁相晚醒了过来,浮动的各项数值也回归正常,悄然松了口气。
“情况好转了许多,看来我猜得没错。”
他低声道:“只要祁先生能顺利醒过来,他的身体就会启动自我修复机制,所有的躯体化症状和不良反应都会慢慢消失。”
“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谢沉歆满脑子都是祁相晚痛苦的表情,挥之不去:“病因呢,为什么他会突然陷入昏迷,还昏得这么严重,连梦里都没有一刻安稳过。”
“他这种病症,只靠休息就能完全好起来?”
魏江被谢沉歆犀利的言辞问得哑口。
倒不是他医术不精,无法做出准确判断,只是祁相晚这种情况实在是复杂罕见,他接触的时间太短,不敢轻易妄下定论。
魏江不由得瞥了眼祁相晚脖子上的斑驳,轻咳了一声:“初步判断,很可能是受到强烈的信息素冲击所致,所以刚才清除了祁先生身上的信息素痕迹后,他的状况很快就变得稳定了。”
魏江犹豫了一下,又说:“他虽然是个Beta,对信息素敏感度不高,但还是能在一定程度上,感知到Alpha信息素的精神冲击,所以……”
“最好还是不要仗着Beta接收不到信息素,就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释放自我,更不能采取强硬标记手段,往他身体里灌输过量浓郁的信息素。”
“Alpha的标记对Omega来说是安抚和享受,但对Beta而言,就是纯粹的折磨了,尤其是你这种级别的Alpha……”
魏江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谢沉歆。
他自己就是个Beta,没和谢沉歆有过任何肢体上的接触,依然能在平时相处过程中感受到似有似无的威压与震慑,更何况是承受了Alpha易感期的祁相晚。
肯定不会好受到哪去。
魏江这番话一出口,沉默的人很快变成了谢沉歆。
他既懊恼又心疼,既后悔又自责,可当时那种情况,他根本没法理性控制自己。
祁相晚又是个疼的苦的全往心里咽的主,难受得浑身发抖也硬是忍着一声不吭。
昨晚谢沉歆只当他的挣扎是气的,完全没料到还有这么一层因素在。
医疗舱里,祁相晚连视线都不愿与他交汇太久,清醒过来就下意识移开了目光,谢沉歆没忽略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抵触。
源自本能的厌恶,仿佛在他酸涩的心口狠狠泼了一把盐,刺痛异常。
谢沉歆嘴唇微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好受一点?”
魏江摇了摇头:“只靠药物,恐怕没法解决他的问题。”
他沉吟片刻,心里隐约有了某种猜测,陷入回忆中:“祁先生这种症状,倒是和我多年前一位朋友的情况有些类似。”
谢沉歆转头看向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那位朋友是个退伍的Beta军官,参与过星系大变革时期大大小小数场战役,那个年代能在军队前线部队服役的Beta将士,大多数都使用过军方提供的特殊抗性药物,用以抵御敌对阵营Alpha的精神压迫攻击。”
“他也不例外,甚至注射药物的次数远超旁人。”魏江叹道,“也因此,在退役后数年时间里,他一直饱受药物戒断后遗症的困扰,对Alpha异常排斥,患上了严重的Alpha信息素排斥症。”
“Alpha信息素排斥症?”谢沉歆重复着他的话语,心绪骤然一沉。
“没错,虽然信息素排斥症大多出现在Alpha和Omega当中,但也不是没有例外。”
魏江继续道:“那是我接触到的第一起Beta患有信息素排斥症的病例,至今印象深刻,我那位朋友的症状,和祁先生如今表现出来的基本吻合。”
“但……这也仅仅是我的猜测,具体是不是Alpha信息素排斥症,还得问问祁先生。”
“如果真如我想的那样,情况就有些棘手了。”魏江苦笑着说,“外界治疗手段对这种病症发挥不了多少用处,最重要的,还是得找出根结所在,内外并行,才能慢慢治愈他的过激创伤。”
没确定病性之前,魏江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只能根据曾经治疗他那位朋友的经验,给谢沉歆一个模糊的答复。
谢沉歆眉头紧皱,垂眸注视着祁相晚,神情复杂极了。
这时,被两人忽略已久的祁相晚终于理清了当下的情况,他拨开嘴边的输氧设备,缓缓坐起身,抬手贴上治疗舱透明的舱壁。
脑袋还有点晕,但不妨碍行动,身体刚恢复过来,祁相晚就坐不住了。
他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因而并不怎么担心身体问题,只想尽快离开这片让他不适的地方,离开让他不适的人。
谢沉歆看他伸出了手,掌心与自己仅隔一面玻璃,也下意识抬起手贴了过去,十指相对,掌心相依。
随即便是视线的对接。
祁相晚眉心微蹙,懵逼和不满的表情都快藏不住了。
他缩了缩手指,想隔开这份诡异的接触,又怕谢沉歆看不明白他的意思,纠结了好几秒,最后屈指在他手心处敲了敲。
快放我出去。
谢沉歆沉坠的心情因为他的举动明媚了几分,祁相晚无所指望,只得将期许放在他身上的表情,在他看来当真是可爱极了。
特别是祁相晚如今还呆在医疗舱里,既是触目可见触手可及的距离,又隔离了外界,完全不用担心他会再次消失。
趴在透明舱璧上眼巴巴地往外望,好像自己正被他全心全意依赖着一样。
想到这里,谢沉歆心中柔软得一塌糊涂。
祁相晚见他指望不上,几不可查地叹气,他低头把遍布周身的管子取下,往舱门附近摸索,尝试寻找内置的开舱设备。
一般的医疗舱都会设有内外开关装置,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另设密码。
好在这时,神思不属的谢沉歆终于舍得抬起尊手,先祁相晚一步把医疗舱打开,让他从狭窄的空间里出来。
接触到外面的空气,祁相晚本能地选择屏息。
直到确认外边没有Alpha信息素的威胁,这才极轻地吁了一口气,绷紧的身体也如释重负般松弛下来。
他揉了揉眉心,目光在谢沉歆身上停留一秒,随后略过对方,看向魏江所在的方向。
“魏医生,实在抱歉,昨晚……给你们添麻烦了。”
祁相晚一开口说话,才发觉喉咙干渴得不行,声音嘶哑又无力。
再配上满脖子的痕迹,怎么看都很容易让人误会。
他简直有苦说不出。
“这是我的本职工作,祁先生不用这么客气。”魏江笑笑说,“你没什么事,我就放心了。”
祁相晚还想说什么,一杯水抵到了他唇边。
谢沉歆大概是意识到了昨晚做得太过,敛着眉一言不发,但注意力始终放在祁相晚身上,连他那些隐匿的小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
祁相晚不愿跟他有过多接触,但此时渴得唇皮干涸,也没跟谢沉歆矫情什么,接过他的水自顾自喝了起来。
易感期的Alpha毫无理智可言,祁相晚就当昨晚是被狗啃了。
谢沉歆空出来的手顺势摸向他微蹙的眉心,被祁相晚偏头避过,眉头拧起的起伏愈加深刻。
他的手不由得僵持在空中。
“我身上没有信息素的味道了。”谢沉歆轻声说,像是怕再次惹他厌烦。
祁相晚抿了一口水,没有说话。
谢沉歆继续道:“受不了Alpha的信息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要是早点知道这件事,我就不会在你面前随意发散信息素了。”
祁相晚面色一滞。
“今早发现你陷入昏迷,可把谢少吓得不轻。”魏江在一旁和声接话,顺势问了他的病史。
“祁先生以往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吗?是不是以前接触过某些剧烈的信息素刺激,所以对Alpha信息素尤为敏感,排斥反应也比一般Beta严重……”
祁相晚捧着水杯,眼睫轻轻地垂了下来,掩住纷乱的情绪。
他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以前从来没有过。”
“可能是因为这几天刚从其它偏远星区赶回来,途中没怎么休息过,太累了才会这样。”
祁相晚回忆了一下这周的经历,对他们说:“那边的气候变化很极端,在首都星呆久了,习惯了温和的环境,一时还有些适应不来,闹起了水土不服。”
他笑了笑道:“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今早多亏有你们照拂,谢谢了。”
祁相晚说着,已经准备离开医疗室了,从头到尾没和谢沉歆寒暄过一句话,礼貌温和是别人的,对他只余冷淡和忽视。
看他这个反应,谢沉歆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祁相晚分明清楚自身有哪些问题,只是不愿意透露给他,更不愿意配合他们进行治疗。
怪不得明明是个冷淡沉着的性子,每次见着他却跟点了炸药桶一样,浑身竖起尖刺,防备异常。
怪不得明明Beta无法接收信息素,他屋里却经常备着信息素除味清洁剂,甭管他们的关系改善到何种程度,他始终不欢迎自己踏及他的领地。
怪不得他一直觉得自己的信息素充满了威胁意味,每次自己一流露信息素,两人之间的氛围都充满了火药味。
怪不得……
谢沉歆稍一思索,会发现祁相晚的表现简直漏洞百出。
可他之前为什么从来没发觉,为什么从头到尾,所有的注意力都聚焦在他们表层的矛盾上?
尖锐的疼痛敲击着他的太阳穴,伴随着难以言喻的悔恨,将他自诩情深的爱意搅得稀碎,又在废墟中锲而不舍的重组、升华。
他伸手按住祁相晚的肩,不是为了制止他离开,只想让他为自己驻足片刻时间。
哪怕只有一句话,一个眼神。
可祁相晚面对他的触碰,除了反感,就只剩下源自本能的生理厌恶。
谢沉歆一触碰他,会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所有极力压抑的负面情绪在脑海中翻腾。
身体也不由得一点点僵硬。
谢沉歆盯着他微颤的眼睫,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最终只是低声说了句。
“回去好好休息。”
祁相晚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可有可无的“嗯”,拉开他的手,走出了医疗室。
魏江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向谢沉歆,心下有些许无奈。
如他所料,患有厌A症的Beta大多是心理层面的结症,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对谢沉歆说,药物治疗只能当做辅助手段。
这种情况,除非祁相晚有意开解心理疾病,否则他们就算采取再多的治疗手段,也不见得会产生作用。
谢沉歆盯着祁相晚消失的方向,沉默良久,突然开口。
“按你的说法,患有厌A症的Beta,是不是能在一定程度上,免疫Alpha的精神压迫?”
魏江点点头:“是这样没错,但身体也会出现相应的代偿反应。”
谢沉歆低声道:“我明白了。”
魏江又说:“祁先生这种情况,算是比较严重的了,要是放任不管,以后恐怕一辈子都难以治愈。”
谢沉歆沉眉不语,唇线抿得笔直。
自打跟到他身边以来,魏江就没见过他有这么苦恼焦虑的时候,连当初被家里安排联姻都没这么大的反应。
“还有,你的身体状况也得注意一下。”魏江操心完祁相晚的事,还要操心自家老板。
“终端监测仪记录显示,你在短时间内多次使用高浓度神经阻断剂。”
魏江一脸严肃道:“阻断剂虽然能有效抑制高等Alpha易感期发作,但要是多次滥用,或者不严格按要求来注射,很容易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做个全身检查,看看是否有问题,免得以后出现什么麻烦的后遗……”
谢沉歆摆摆手,魏江的长篇大论还没发表完,他就跟着祁相晚的步伐出门离开了,不遵医嘱的毛病比祁相晚还严重。
……
浴室里。
水雾氤氲,人影朦胧。
祁相晚扣着花洒冲洗后颈的皮肤,苍白肤色搓得通红,伤口火辣辣的疼,依旧去不掉那股令他毛骨悚然的触感。
掌心的触感湿热,还有明显的齿印痕迹。
他把额前的碎发撩到脑后,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斑驳水痕下,狼狈的身体一股子碎裂感,胸前锁骨坑坑洼洼的,这里红一块,那里肿一块。
祁相晚没忍住骂了一句。
“艹,跟狗一样。”
咬得他脖子上没一块好肉。
他头疼地掐了掐眉心,不忍直视,扯过浴巾擦干身体,用信息素除味清洁剂上上下下把自己喷了一遍。
后颈伤患处隐隐作祟,宣示存在感似的,始终让祁相晚无法忽略。
明明这点疼意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可能是因为在潜意识里,祁相晚总觉得Alpha浓郁的信息素依然缠绕在那片区域,藏在伤痕深处,清洁剂无法触及的深度。
祁相晚忍着不适给后颈贴上治疗帖,指尖触碰到边缘区域覆盖不完的伤痕,气得又想骂人。
回到客厅,他后知后觉,身上似乎少了点什么东西。
祁相晚抬起胳膊,看向空荡荡的手腕,他的个人终端不见了。
飞快回忆了一遍昨晚的事,祁相晚的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他依稀记得,好像是昨晚挣扎的时候,被谢沉歆扯掉了,随手扔到房间某个犄角旮旯里。
可能现在还在谢沉歆屋里。
祁相晚这会儿是一点都不想再面对谢沉歆,可他也不能任由自己的终端遗落在他那里。
正犹豫着是亲自过去一趟,还是让管家帮他拿回来,结果祁相晚一打开门,就见到了杵在他门口的Alpha。
谢沉歆显然还没想好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出现在他面前,因此开门那一瞬间,祁相晚精准捕捉到了他脸上尚未来得及敛去的犹豫和无措。
呵,还知道自己做错了事。
祁相晚心下冷笑。
见到罪魁祸首,他身上的痕迹仿佛一瞬间活络过来,尤其是后颈那一块,一阵一阵的痒热刺痛。
但他忍着没有发作,耐着性子开了口。
“我的个人终端。”
“你的小熊。”
谢沉歆和他几乎同时出声,摊开的掌心里,放着祁相晚随身护盾环和终端手环。
重叠的声线,打破了两人之间冰化的气氛,谢沉歆重新掌握了主动权,将终端套到祁相晚手腕上。
祁相晚打开防窥模式,低头仔细检查终端内部情况,又把他忽略了个彻底。
谢沉歆看不到虚拟屏幕上的内容,但能看到祁相晚的反应。
他有些好笑道:“放心好了,没有窥探你的个人**。”
祁相晚动作稍顿,扫了眼防护中心的情况,确认没人入侵过,这才放心地退出来。
无关信任与否,他的终端承载了太多他父亲留给他的秘密,除了自己,祁相晚不会让这片星域任何一个人接触他的终端。
“今天早上,乔胜给你打过电话,我替你接了。”谢沉歆坦白相告,“他让你抽空回一趟乔家,说是有要事交代。”
祁相晚只用了一秒钟的时间,就猜到了乔胜的目的,怕是给他考虑抉择的期限结束,是时候该回去答复了。
乔胜掌权多年,没能让乔家在他手里再度振兴,反倒是添了许多弯弯绕绕的规矩,大兴形式主义,把自个供成了土皇帝。
祁相晚从小就不喜欢这一套,但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他轻叹道:“我知道了。”
谢沉歆来到他面前,低下头注视着他,认真地说道:“我和你一起回去。”
祁相晚愣了一下。
谢沉歆说:“自从结了婚,我还没有去过乔家,这次我陪你回去看看。”
以前他不去,是为了和祁相晚划清界限,不给他任何可趁之机,现在却是为了给他撑腰,不想让祁相晚再受到一丁点迫害。
谢沉歆总觉得祁相晚回去之后会受委屈。
姓乔的一家老小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到时候怕是免不了拿把柄威胁挤兑祁相晚,逼他干不情愿的事。
祁相晚也许不会在意这些,但谢沉歆不能容忍他们这么做。
他的人,他一向偏袒到底,除了他自己,谁也别想欺负到祁相晚头上。
祁相晚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不用了,我去那边也待不了多久,很快就回来。”
“这不是正好。”谢沉歆无所谓道,“反正我过去也不是为了跟他们叙旧,只是想来回接送你一程,顺带去会一会乔胜。”
祁相晚正要拒绝,话到嘴边,一个主意跃上心头,生生止住了他的话。
他临时改口:“算了,你想去就去吧。”
正好,去见见你的老情人,祁相晚在心里如是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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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Alpha信息素排斥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