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搭档探案后 第17章 鸡王之王

那少年大约十五岁，看上去细皮嫩肉的，一见便知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怀里的那只大肥鸡与他极像，高昂着的鸡头彰显着它那不可一世的气质。

朱家斗鸡坊的老板朱老黑在旁道：“这位公子，我们斗鸡坊做的都是小本生意，公子您就别难为我们了。”

“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大白天开着门不让人进去，既是输不起，便别开什么斗鸡坊！”

朱老黑有苦说不出，这公子的名声早就在整座瓦舍传遍了，本以为自家斗鸡坊规模小也没什么名气，谁知今日一开门此人便打上门来，带着他那大肥鸡，一下子赢了三场。

他与其他鸡友如何打赌，那是他们的事，朱老黑只管收其中的利息便可安坐钓鱼台，可这小子非要说和朱老黑比试一场，谁输了就给对方一百两。

此种赌局，便是要了朱老黑的命，他早已金盘洗手多年，发誓不再下场，如今连寻一只斗鸡都难，更别说要赢了。

可那少年不依，非要与朱老黑来一场，引得斗鸡坊外围了越来越多的人。段红绫再也看不下去，带着包公鸡，气势汹汹地走到了那少年的面前，“听说你的鸡很厉害？”

他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包公，哼了一声，“你谁啊？”

朱老黑看见段红绫来了，开口就哭道：“红绫妹妹你可来了，快些救我！”

段红绫虽平时来得少了些，可和朱老黑也是有一番交情在的，更何况，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嚣张之人，心中自然是不服气。

“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你只需知道，今日过后，你就是我的手下败将！”

那少年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你还挺狂，那就跟你比一比如何？”

她呵呵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比试三局，赢下两局者为胜，如果我赢了，那你从此以后就在瓦舍消失，还要给我一百两，如果我输了，一切惩罚，由你定夺。”

那少年这才用正眼望向她：“既是如此，这场比试我自是要应的，只是本少爷怜香惜玉，也不想随意折辱你。这样吧，我身边还缺一个丫鬟，若是你输了，便服侍我一个月如何？”

段红绫不愿与他废话，直接便应了，又让燕三敲锣打鼓，引来更多的人围在朱家斗鸡坊外。她一直在打量对面的那只大肥鸡，懂行的人一眼便能看出，此鸡平时被养得极好，两只腿全是肌肉，身上的毛也被修剪得很是整齐，连指甲尖都是干净的。

富贵人家的鸡果然不同凡响，比街上的叫花子过得都要舒服。她斗鸡这么多年，也不是没碰上过这些富贵鸡，可用极品食材堆出来的鸡，大多都是外强中干，总归没有平时粗生粗养的鸡来得壮实。

包公许久没有下场，看见鸡同伴已是十分激动，扑扇着翅膀就要飞过去。对面的大肥鸡亦是如此，那少年按住它的翅膀道：“威虎，待会全靠你了。”

威虎明显比包公胖上一大圈，二鸡相遇，威虎本要靠自身体型优势压制包公，然而包公极为灵活，两只鸡爪交错跳动，鸡身一拧便躲过了威虎的鸡喙，再趁威虎不备，狠狠地啄了它一口。

二鸡争斗许久，威虎身上被啄出了几个洞，第一局包公胜出。那少年抱着威虎，心疼地看了许久，“儿啊你一定要好好争气，我可不能输啊！”

威虎似是听懂了人话一般，发出咕咕咕的声音，第二局一开场便开始发狠，双翅轮流朝包公攻去，两只鸡爪也没有闲下来，重重地踩在包公的鸡爪和鸡胸上。

包公吃痛连退几步，连忙扑扇着翅膀飞走了，然而它方才受了轻伤，动作始终比寻常慢了一拍，便被威虎抓住了时机，一掌拍向了包公的鸡胸。

第二局，威虎胜。

段红绫仔细给包公检查身上的伤口，见他确实没有流血，只是掉了几根毛后，才终于放下心来，“没事的，你别紧张，反正你一定能赢的。”

不知包公是因为身上痛得厉害，还是被威虎激起了斗志，第三局一开始便和威虎缠斗在一块，两只鸡打得难舍难分。段红绫和那少年都蹲下了身，在旁给两只鸡鼓掌喝彩，两双眼盯着擂台上的鸡一动不动。

威虎打着打着便显现出疲态，鸡爪的步伐显然慢了下来，一下子便被包公抓住了漏洞。包公攻其下盘，鸡喙不断往威虎的身上啄去，威虎连连往后躲闪，鸡翅膀不断扑棱，却始终难逃包公的魔爪。

眼见包公逐渐占了上风，段红绫心中得意，愈发卖力给包公鼓劲。这一场斗鸡的动静十分之大，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看，即便她蹲在前排，有时也会被旁人的身影所阻挡。

斗鸡坊内气氛极为热烈，不少人见包公压着威虎打，便给包公下了注，段红绫自然也买了二十两。眼见包公就要赢了，不知为何，它忽然往后一倒，摔在了地上，擂台上气氛瞬间逆转，威虎一展雄威，啄着包公不放，最终赢了第三局。

包公一瘸一拐地走到段红绫面前，她虽心疼那二十两，可还是立刻把包公抱起来，检查它身上的伤处，没想到竟发现包公的一只鸡腿上有一块淡淡的淤青。包公自知输了比赛，沉默地坐在她的怀里，眼中像是含了泪。

那少年抱着威虎趾高气昂地走到段红绫面前，“怎么，这下你终于心服口服了吧？”

段红绫并不答话，走到擂台附近低头寻找一番，终于在地上找到一颗尾指大小的铜丸。她高举铜丸大声道：“这是我方才在擂台上发现的，大家来看看，这是什么？”

她又把包公腿上的伤亮了出来，“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巧合之事，这擂台上多了个铜丸，我的鸡身上又有淤青。”

朱老黑附和道：“我分明记得，第三局一开始本是包公占了上风，可不知为何忽然间便被逆转了，莫不是有人在背后，偷偷做了些小动作？”

那少年道：“你们放什么狗屁！威虎是如何赢的，大家都看在眼里，如今输了就想冤枉我出千是吧！”

在场也有不少押了威虎的人，便纷纷跟着少年起哄，朱老黑连忙道：“既然公子没做过，可否让我搜一搜身呢？”

那少年瞪大双眼：“搜身？你知不知我是谁，知不知道我爹是谁？你的脏手也敢碰我？”

段红绫心中已是不爽，便开口道：“公子既然不肯，那便随我们去官府一趟，由县令老爷亲自搜身如何？”

提起官府，那公子忽然语塞，佯怒道：“县令？今日除非是圣上来了，否则谁也别想近我的身！”

见段红绫脸色不改，他又补了一句：“和你们这些人说话真是浪费力气，小爷不奉陪了。”

他抱起威虎就要离开朱家斗鸡坊，忽然三枚暗器从段红绫的袖中飞出，直打在他的腿上。他脚步一顿，直直摔在了地上，还没等段红绫走上前，便看见几枚铜丸从他的身上掉落出来，在地上滚着。

围观的众人纷纷对他鄙夷不已，方才押中威虎的人也不敢再开口。朱老黑怒道：“这厮竟出老千，我今日定要将你打个半死，才好出了心头的恶气！”

段红绫赶紧拦下，“朱大哥，今日他已吃了苦头，让他赔银子便好，可别意气用事。”

朱老黑纷纷点头，对她是千谢万谢，周围的人也纷纷道，“段大人好手段啊，这包公不愧是我们永清县出了名的鸡王。”

“对啊，不像有些人，尽会使一些下三滥的手段。”

那少年见段红绫春风得意，手里拿了一大袋银两，恨恨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爹是谁吗？你竟敢得罪我？”

还不等她答话，旁人的讥讽之语已经砸在了他的身上。段红绫不欲再多生是非，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还是回家吧，乳臭未干的小子。”

他那阴鸷的目光停驻在她的身上，只是她丝毫不在意，抱着包公鸡大摇大摆地走出瓦舍，甩着手中的钱袋高高兴兴地回到了武德司。

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莫士元站在自己房间门口，吓得赶紧把钱袋收起来，又想要把包公藏在身后，却为时已晚，只好先发制人，“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只是循例问话而已，在下又不是凶手，看大人的样子，似是希望在下能在县衙待得久一点。”

“你说得这算什么话，这不是想着郑家出了事，我们能帮一点就算一点嘛。”

莫士元不接话，只问道：“段大人，你方才去哪里了？”

段红绫顶着他的目光：“额……方才我去了一趟瓦舍，打探一下最近城里的动向。”

“那大人可打探出什么新消息？”

她尴尬一笑，才发现自己只顾着斗鸡，完全忘记去找燕三问郑家的事了，话锋一转便道：“还不是郑家的事，听说郑家四口人死得很惨啊，你刚刚在县衙里可有打听出什么？”

莫士元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大人，你头上和后背都是鸡毛，想来方才斗鸡坊内的战况颇为热烈啊。”

段红绫呵呵一笑，“哎呀，我们还是继续说郑家的事吧。”

他又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正要开口，她赶紧道：“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了，这样吧，你不是一直觉得我写的字很丑，明日开始你就教我写字如何，就当做是我将功赎罪了。”

莫士元本想解释“将功赎罪”不是这样用的，话到嘴边，看见她睁着大眼一副很是无辜的样子，只得无可奈何应下，才说起郑家的事来。

如今郑家的案子由县衙负责，武德司不好插手，莫士元知道的也不过是今日在县衙听回来的一些皮毛罢了。段红绫感叹舒兰命运多舛，真是个苦命的姑娘，准备写封信去京城，延后周二狗流放的时间，以便查清郑家的命案。

二人本以为，这郑家的灭门案只是个例，凶手或许与郑家有什么仇怨，可谁都没想到，城中又陆续发生了两起灭门案。

段红绫从燕三那里听说了一些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也不好去问吴珉。没想到孙捕头再次登门，还递来两张请帖：“事关近日城中发生的三起灭门案，吴大人想请二位大人明日晚间到羲和楼小聚。”